這草原騎兵拿著馬刀,脖子都漲紅了,卻也半天沒個動作。
想要攻擊這些封彌的蠻子們,但是他實力不够,手也不够長。
想要抹自己脖子,又實在不行。
葉風回笑了,看上去心情特別好的樣子。
“看來,你們草原人信奉的,真的是這麼一套啊。不能自盡,哪怕受盡屈辱也不能够自我了斷,原本我還以為傳言不實呢,但是看來你們草原的這個信仰還真是……在你們的意識裡頭根深蒂固啊。”
葉風回覺得自己簡直是太幸運了,不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六哥。
博學的六哥。
那一屋子的藏書,葉風回總是會借一些來看,倒是瞭解了不少這個世界的事情。
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話果然是沒說錯的。
也不記得具體是在哪一本藏書裡頭看到過了,就說承唐的人,他們有著草原人才有的信奉,這信奉,原本西北這邊也是有人信奉的,但是在多年前。
千隕的母妃,月貴妃司迦月,帶領著樓蘭族的勇士們一路南征北戰,拿下了西北之後。
司迦月這樣聰明的女人,自然是很清楚的知道,光只佔領一個地方的領土是不够的,還有這個地方的民心,想要收攏這個地方的民心,首先就要將他們從其他政權那邊所受的影響,所帶來的信仰給抹除掉。
要按照葉風回的瞭解,不就是不許信教麼?不許宗教的力量和權威蓋過政權。
這的確是相當聰明的辦法。
當時司迦月鐵血的手腕,强硬的態度硬生生的將西北這邊的一片區域裡頭,那些還保留著草原那種狂熱信仰的人們,該殺的殺乾淨了,沒殺乾淨的,也驅逐到去了承唐,留下來的都是相信帝國政權的。
於是,西北倒是沒有了所謂的信仰,但是草原人的信仰,則是一直保存了下來。
並且在帝國的一些書籍中是有記載的。
葉風回就是知道這個。
所以才這麼放心大膽直接給刀子給他,你倒是自盡一個給我看看啊?
草原人的信仰裡頭,是决不能自盡的,若是自盡而死的人,靈魂將永遠飽受痛苦,不得安寧。
“卑鄙的封彌蠻子……”
這草原的騎兵緊緊攥著馬刀,最終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漲紅著脖子這麼說了一句。
“閉嘴!”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裡頭充滿著不悅的憤怒。
仔細聽,聲音的方向似乎是從壕溝的底下響起來的,似乎被壓在下麵了?
葉風回朝著壕溝看過去,就看到壕溝裏堆著的好幾具已經炸得殘破焦黑的屍首微微動了動,似乎下方有什麼動靜。
然後,一隻手就從這些屍體的縫隙裏伸了出來,動作看上去還很俐落,直接將幾具焦屍扒開。
葉風回最先看到的就是他的目光,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絕不是普通的小兵就能有的目光。
再看到的,是他身上已經有些殘破的鎧甲!但就這個鎧甲,絕對是高級軍官!
“將軍,這似乎是那個領頭的!”
一個騎兵對葉風回說了一句,他視力不錯,大抵是先前就看到了敵軍在城門集結的時候,為首的那個將領。
並且這個將領似乎在衝鋒的時候也沒有退居人後,而是一馬當先沖在前頭,雖然有勇無謀吧,但好歹算一枚勇將了。
“喔?居然還活著?大收穫啊。”
葉風回看了這將士一眼,目光中多了幾分驚訝。
其實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次進攻的領兵人,呼利安!
他受亞索皇子的直接命令,發動這一次的突襲!
哪裡知道,會踢到這麼一塊鐵板,又哪裡知道,對方竟然有這種準備?!
他們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準備的?
呼利安心中很是氣惱,但是也很明白現在的處境。
這個年輕的女將軍,就是西北那只瘋狗了吧?
看上去這般舉重若輕運籌帷幄的樣子,倒的確不愧她瘋狗的稱號,够瘋的戰術,够瘋的心態。
想要突圍,是不可能了。
這邊是一排嚴陣以待的弓箭兵,每個弓箭兵都有著很多那種陶土罐子,有著可怕的爆炸力。
而那邊則是一排嚴陣以待的騎兵,看樣子,個個都是北承出來的精銳吧,從那一身殺伐之氣就不難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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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先前那有條不紊不慌不忙的兩翼散開的舉動,都不難看出來。
呼利安心中現時就只有一個想法,他們是寧死不降的草原人。
眼下遭遇了這樣的情况,比起被俘虜,還不如戰鬥到最後一刻,哪怕死在敵軍手裡,起碼是榮耀的。
葉風回就這麼靜靜看著呼利安,呼利安的目光也看著葉風回。
兩人不知道有了多少的目光交鋒,總之。
葉風回輕輕笑了一下,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之後說道,“不知這位承唐將軍什麼名號?”
“我的名號也是你配知道的?區區女流之輩……”
呼利安嘴硬了一句,心中依舊在想著對策。
葉風回唇角淺淺彎了彎,就點了點頭,語氣裡頭依舊沒有什麼被敵方激將成功的惱怒。
她淡笑道,“好吧,那這位名號這麼厲害的承唐將軍,我個人建議你,不要做什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又或者是要戰到最後一刻,哪怕戰死也雖敗猶榮的這種打算,最好是不要。因為死向來是解脫,而我這個人,不喜歡讓人解脫。”
呼利安心中一怒,虎目圓瞪,登時就直接抓了旁邊一柄長馬刀,然後身形已經瞬間暴起!
就像是先前被壓在屍坑裏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他身形直接沖天而起從壕溝裏跳了起來。
長長的馬刀上冒著鬥氣的光,很純粹的亮銀色鬥氣,顯然修為已經很不錯了!
當然,僅限於世人所知的那種不錯。
但在葉風回看來……
她抬眸看著,不慌不忙,眸子裏沒有半分慌亂或者錯愕,就更不用說恐懼了。
並且……呼利安發現,不止是這個年輕的女子沒有什麼恐懼和慌亂,甚至就連她身旁的那些兵,感覺都沒有多警惕多戒備。
使得呼利安陡然就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在他們眼中……就是個笑話?
的確是笑話。
“呵……”葉風回輕輕笑了一聲,抬手打了個響指。
她這般悠然的不疾不徐打一個響指的動作,此時此刻,這種風姿,這種舉重若輕的淡然,泰然自若的沉穩,簡直像極了某個男人。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