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宰相女兒身

發佈時間: 2023-03-16 15: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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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院落,先前所有的下人已經被換掉,在這裡她甚至找不到一個能說話的人,星魂星月被流風帶走了,不知君默然打算如何處置他們,他們是唯一忠心的部下,多年來對她惟命是從,可到了今日,自己竟然無力保住兩人xin命。

 手中的書翻了無數次,夕陽升了又沉,轉眼已經是三個日夜,君默然,你到底要如何懲罰我的背叛呢?

 留著她的xin命,讓她看清楚自己所保護的是一群什麼樣的人,然後殘忍的告訴自己,她做的一切又是多麼可笑。

 「阿漫……阿漫……」

 沉睡中總有人在喚著自己的名字,她沉溺在夢境中,想要撥開層層雲霧,卻沒辦法看清楚那人是誰,那般深情的呼喚,扯痛了她心底最深處的角落。

 「嘭。」一聲並不溫柔的響動,門被開啟了,那個君王一言不發,面色平靜的站在門外,寒風呼嘯而進,她打著寒顫,涼意將屋內原本的溫暖盡數驅散。

 從軟榻上站起,她放下手中半卷著的書本,笑道:「皇上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

 毓秀的身子挺拔站在原地,聽見蘇漫的話抬起一隻腳踏入屋內,順手將門帶上,直走到她面前,淡淡的龍涎香還是那麼熟悉,居高臨下的壓迫感依舊讓她想要逃離。

 雙肩被按住,他低下頭來,卻不再吻她。

 「想通了么?」

 將她關在這個地方,讓她日日見不到任何人,讓她知曉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錯到何種地步。

 蘇漫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水眸微漾,波光依舊攝人心弦。

 「你還沒贏。」

 她微笑,與他堅定的對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贏?除非江山換了主人。」

 冰冷的話一字一句,他十指收緊,捏碎蘇漫的手腕,卡擦一聲,她面色蒼白,冷汗滲了下來。

 「阿漫,知道背叛朕的代價了嗎?」

 被摔落在地上,她疼得暈眩,一隻手被廢了。

 「沒想到還能勞煩皇上親自出手,臣榮幸之極。」咬著牙,她用另一隻未曾受傷的手撐著身體從地上站起。

 「原來你還不曾學乖。」君默然毫不遲疑,單手疾風如電,瞬間卸了她另外一條胳膊。

 「啊。」尖銳的聲音破開嗓子,她眼中閃動著淚光,倔強始終沒有讓眼淚落下。

 「不過兩條胳膊而已……」冷冷一笑,她閉上眼去。

 「今日只是給你的教訓,只有朕不好么?你為何三番兩次要與朕作對?」他能給她無上榮寵,她喜歡當大燕的丞相,他護著她,她想要當他後宮的女人,他也會毫不猶豫給她,而她偏偏想要自己的命,他的江山,他手中的權。

 怔望著她蒼白的臉,心口似被一把揪起。

 「我不是你的禁臠,更不是你的玩物。」她轉身只留下淡淡一句。

 纖瘦的背影深深映入他腦中,冷哼一聲,君默然拂袖離去。

 忍著疼痛,夜幕降臨的時候有太醫過來,她自嘲一笑,果然是教訓,讓自己知道什麼是痛。

 「大人這手傷了筋骨,要好生養著。」

 「知道了,謝謝趙太醫。」說起來她幾乎每次受傷都是這老太醫來診治,久而久之他對於自己不時倒霉挂彩已經是見怪不怪。

 兩個手都被吊著無法動彈,可悲的是竟然連吃飯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君默然不知是否故意,沒有讓人貼身侍候她,蘇漫忍著劇痛,好不容易解決掉一頓飯,洗澡又成了問題。

 高高的浴桶,她哪裡來的多餘力氣扶著進去?

 搖搖頭,最後她決定回床上躺著,反正不必去上朝,發霉了也不會有人管,也算是輕鬆逍遙幾日,反正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有他擔著。

 這一躺終於出了問題,侍衛過來送飯到時候敲門不見她有動靜,最後不得已推門進來,正好看見蘇漫面色通紅,整個人躺在床上,叫了幾下都沒有回應。

 又是一翻掙扎,太醫皇宮丞相府跑個不停,君默然下朝之後本想去看蘇漫,接到侍衛的稟告頓時一顆心亂了分寸,匆忙換下朝服就往丞相府奔去。

 推開緊閉的房門,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蘇漫躺在床上,雙頰通紅,屋內燃著厚厚的暖爐,他扯下身上披風,走到床邊。

 沉默良久,垂首而立,轉身過去朝窗外看去,還沒見著頭場雪,院子前幾樹紅梅倒是早早打上了骨朵,點染著枯乾冷硬的枝條,於一陣陣冰泉似的風裡靜靜等待促放。

 他怔望梅花,良久失神,那張臉一如往昔清雅端麗,只是雙頰因為風寒的關係染上了紅暈。

 「咚咚咚。」並不大聲的敲門引起了他的注意,見蘇漫還在沉睡,他走過去將門拉開,流雲神色有些焦急,上前道:「皇上,國舅爺今日進宮了。」

 君默然冷冷一哼:「他倒是捨得回來了,偏生還不是時候。」

 「皇上可要即刻回宮?」

 眼帘微揚,眉宇間凝著一抹沉思,「大局為重,自是要去的,馬上讓景王進宮。」

 「是,皇上,還有一事,國舅爺進宮直奔鳳陽宮,屬下等人本欲阻攔,太后卻下了懿旨,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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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母后想要見他朕也攔不住,馬上去辦吧。」

 「屬下領命。」

 一陣冷風從微敞的窗欞中泄入,金猊狻口中吐出的青煙忽而飛散,瞬間渺然。

 魏仲的目光定在地上一點,沉聲道:「啟稟太后,臣已經準備妥當,如今端王伏法,皇上必定對臣防範眾多,是否要將計劃延後?」

 太后看了他一眼,聲音從高處飄來,寒冷如二月冰泉,泛著絲絲涼氣,其下暗流如涌,「大哥倒是害怕了么?他如今連哀家都不放在眼內,遲了只怕什麼都沒有你以為他還會給你這個機會?」

 魏仲面色凝重,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太后,皇上城府極深,此前下毒的事情已經讓他察覺,莫非您就不擔心他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太后低低一哼,嗔道:「這便是你的直言?謀划這麼長時間,到底圖個什麼?」

 魏仲俯身如弓,緘默不言。

 太后黯然嘆息,「哀家本以為你此去定能把一切都辦得妥貼。怎地如今卻如此束手束腳,什麼都藏著掖著?」

 一股寒意自膝下漫起,漸漸噬骨。

 魏仲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低聲道:「太后恕罪,此時實在不易輕舉妄動。」

 殿內一片寂靜,只有絳紅燭淚暗自滴落,血淚斑斑。

 良久,太后終於擊碎這結了冰般的一刻。

 她的聲音並無怒意,卻有著說不出的乏意與消沉,「原來你是怕哀家疑你。不過能有這種心思也好,哀家也明白,咱們魏家可不能在此了斷了去,君家的江山,也有我們一半的功勞。」

 「太后所言極是。」

 有宮娥為太后奉上茶水,裊裊熱氣中太后的眼神似也有些迷濛,面頰熏得微紅,雙唇卻難掩黯淡之色。

 魏仲唇齒翕動,略一猶豫,到底閉嘴不言。

 太后抿一口茶汁,溫言道:「你還想說什麼?」

 魏仲猶豫片刻,才道:「方才並未遭到皇上的人攔截,莫非今日宮中出現了什麼變故?」

 太后冷笑一聲,道:「皇帝以為將哀家這個老婆子軟禁在這裡便是天衣無縫,端王的事情若非那丞相在背後搗鬼,最後或許也能為我們所用,只是皇上動手到底是快了。」

 魏仲卻不如此認為,掌權三年,他能夠容忍端王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了,相比之魏家也不例外,身為太后的姐姐被禁足起他已經有了這層擔心,才會不顧一切揭竿而起。

 「皇上駕到……」

 伴隨著尖銳的聲音,一抹明黃色飄蕩到眼前,這是君默然三個月來首次踏入鳳陽宮的大殿。

 「兒臣參見母后。」

 「皇上不必多禮。」

 太後放下茶盞,慢慢笑了,「沒想到皇上倒是有心了,這麼長時間還能想起哀家這個老婆子。」她轉動著皓腕上一串佛珠,微微嘆氣,「哀家近來倦得很,太醫也瞧不出什麼毛病來,興許是累著了,你舅舅難得回來,哀家卻是沒能好好陪他說說話。皇帝還年輕,要不是他扶持著到底不放心。」

 君默然皮笑肉不笑,端坐在太後身旁:「母後言重了,既然身體不適,不妨讓太醫過來瞧瞧。」

 太后搖搖頭,復又端起茶盞連啜數口後方沉銀道:「罷了,哀家老了,整天這麼折騰下去也不是辦法,還不如清清靜靜念佛。」

 「母后一心向善,佛祖定會保佑母後福壽綿延,長命百歲。」

 太后玉指輕敲茶盞,遲疑道:「皇上倒是關心哀家,如此哀家也算死得瞑目。」

 皇帝聞言淡笑不語,只是將視線投放在國舅爺魏仲身上,風塵僕僕,看來是一刻也無法等了呢。

 見皇帝的視線不時落在自己身上,魏仲著實坐立難安。

 「舅舅此行辛苦了,不知可有意外收穫?」

 宮娥奉上茶來,君默然笑著接過。

 魏仲心驚,面上故作鎮定:「回皇上,徒增一些見識罷,有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皇帝點頭,眉眼略彎,「舅舅這話說得有理,朕若不是肩負天下蒼生的安危,也想要四處走走看看。」

 太后眉頭一皺,岔開話題:「時間也不早了,皇上可要在這裡用膳?」

 魏仲見狀忙跪下行禮:「臣府中尚有事情處理,可否先行告退?」

 「嗯,哀家也累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