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違抗聖旨

發佈時間: 2023-03-16 15: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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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秋涵低頭看了蘇漫一眼,「如此說來皇上是打算讓蘇大人為本將軍陪葬了。」

 君默然冷笑幾聲,道:「穆將軍捨得嗎?」

 火把燃得哀艷,映起一地動蕩不息的光波,流盡了人生的浮沉錯落,榮辱曲折。蘇漫眼帘顫動幾下,眼波清洌而冷撤,所有的情懷都壓抑在那樣濃郁的深黑中,彷彿凝了一層脆薄的冰晶,不知其下流動的是怎樣恆久的暗涌。

 他一言既出,粉碎的是絕望哀愁。

 倘若穆秋涵有絲毫的動搖,蘇漫知道此刻自己就會變作一具冰冷的屍體,君默然的心思強大到讓人覺得恐懼,他料定穆秋涵無法下手,然後安心讓她成為佑餌,除掉最有力的敵人。

 他用心磨礪,讓自己成為手中最鋒銳的利刃,所到之處,血光飛濺,最可謂高明之處,讓你即使知道真相,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唯獨那句諷刺又可笑的話——一切,心甘情願。

 穆秋涵揚起頭來,望著錯落有致的景物,於跳躍的火光中辨別到她眼中的深沉,勾唇一笑,用極輕的聲音道:「蘇漫,抱歉了。」

 她迷迷瞪瞪看著這一切,想笑又想哭,忽然一陣甜腥湧上,整個人開始猛烈的顫抖,蒼白的臉上,有點點殷紅自唇角溢出,越來越濃,越來越艷。

 「阿漫……」君默然驚呼出聲,勃勃鮮血不斷溢出,他臉色驟然生變,眼裡的焦急剎那間顯示出這個冷酷君王的驚慌失措。

 他的手懸在半空,忌憚著長劍跟她頸脖的距離,始終不敢上前,難道這次自己要失算了嗎,穆秋涵會殺了她。

 不,他絕對不允許,得不到他的同意,怎麼能夠死。

 究竟是怎麼回事?

 來不及思考,滿目儘是血紅。

 蘇漫的身體在發軟,穆秋涵靠近她的臉,眸底一片平靜,蘇漫能力反抗,看著他的臉朝自己靠近,然後感受到溫暖的氣息。

 他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罷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蘇漫半合的眼帘漸漸垂了下去,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鼻息傳來的是穆秋涵身上那陣淡淡的梅花香氣。

 「不……」

 嘶吼的狂叫回蕩在沉寂的夜色中。

 「痛。」

 一陣一陣的痛楚,胸腔幾乎要被撕裂,氣息也變得綿軟微弱,蘇漫試著睜開眼,眼皮像是沉下了千斤巨石,手上使不出半分力氣。

 掙扎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從沉睡中清醒過來,最後她認命的放棄了,身體輕飄飄的,可依舊能夠感覺到那種撕裂的痛。

 腦中彷彿有什麼逐漸的清晰過來,昏睡穆秋涵對自己說過的話。還有君默然的嘶吼,這些都像是在夢中,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只能慢慢讓自己沉靜下來。

 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昏昏沉沉,很快又再次昏迷過去。

 隨行的軍醫被揪著衣領扯到這裡來,看見君默然鐵青陰沉的臉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上。

 「臣……臣……參見……皇上。」

 「給朕看看她怎麼還不醒來,不是已經確診說無事了嗎?」君默然大步上前,怒瞪著那軍醫。

 「皇……皇上,饒……饒命。」

 君默然大怒,一腳踢了過去。

 「朕讓你看看她究竟怎麼回事。」

 那軍醫顫抖著從地上爬起,再不敢多說什麼,磕頭跪謝隆恩之後忙走到床榻前。

 蘇漫昏睡中似乎能聽見身邊的人在說話,只是掙扎著醒不過來。

 「究竟如何了?」君默然耐xin被磨光,狠狠盯著那軍醫。

 他嚇得又是一個顫抖,然後戰戰磕磕道:「回……回皇上,毒……毒已經解了,並無……大……大礙,大人此時該是睡……睡著了。」

 君默然盯著沉睡的蘇漫看了一眼,感覺到她呼吸間傳來的平穩,臉色漸漸多雲轉晴。

 蘇漫聽著兩人對話,有些怔然,中毒?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中毒,難怪突如其來的痛楚像是要將人撕裂,但中毒又是怎麼一回事,何人下的手?並且在這裡能有機會下毒的人不多,難道她算是因禍得福?

 「我們還會再見的。」昏迷前穆秋涵的那句話還在耳邊回蕩,她搖了搖頭,不知道暈過去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什麼,穆秋涵又有沒有順利的逃走,她知道在最後的時刻他是狠不下心的,也佩服君默然的心機,若是自己沒有中毒,不知會陷入多麼難堪的局面。

 這麼胡亂想了一通,眼皮又漸漸沉重,再次陷入了黑暗中去。

 顯然因為穆秋涵的逃走激怒了君默然,若非當時顧忌蘇漫的身體,他絕對毫不猶豫將人追回,只可惜關心則亂,後來回想,他確信蘇漫身上的毒出自穆秋涵之手,因為軍營中根本沒有人敢亂來,唯一的解釋是她被擄走的過程當中。

 穆秋涵不愧是越國的大將,竟然有如此慎密的心思,只可惜不能為其所用,留下必成禍患。

 書案上的密函堆了厚厚的一疊,都是皇宮之中傳來的消息,殷清獨當一面,顯然有些吃力,如今離開皇宮已經大半月有餘,母后必定是知道真相后對博陽侯施壓,否則依照他的xin子怎麼可能會抱怨他的決斷。

 消息傳得有些太快,與他當初預料還是有些差距,不想留下後患,這次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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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

 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才抬起頭來。

 君默希身穿鎧甲,臉上還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顯然剛回來不久。

 「剛回來見皇兄大帳的燈還亮著,便過來看看。」

 「你來得正好,朕在為這些事情頭疼,你來看看。」將信函一推,身子微微向後仰去,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了椅子上。

 君默然上前幾步,得到他的示意后坐了下來。

 「皇兄在擔心母后?」

 君默然舉手揉著眉心,疲憊之極。

 良久才道:「母後知曉你我都不在宮中,想要利用這個機會除掉一些老臣,幸好朕之前下了聖旨給殷清,否則如今還不知猖狂到什麼地步。」

 「母后不是已經被囚禁在鳳陽宮了么,為何還有如此本事?」

 抬了抬下巴,他眼睛落在那疊厚厚的信函之上。

 「你看過便知。」

 君默希神色凝重將信函拿在手中,跳躍的燭光映出他溫雅又俊美的臉龐,只是那雙眼睛漸漸透出的肅殺之光讓人恐懼。

 「母后竟然違抗聖旨?」他咬牙,手中紙張皺成一團。

 君默然靠著椅子,平靜的閉上眼去,緩緩舒出一口氣,才幽幽道:「非也,並不是違抗聖旨,而是假傳聖旨。」

 驚訝之色自君默希臉上閃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不過半月多,母后動作倒是快,這場戰若是再拖下去,只怕皇宮都要雞飛狗跳了,皇兄打算何時回去,這裡有臣弟在,必定不會讓端木離得逞。」

 「朕相信你,只是昨夜讓那穆秋涵逃走了。」

 君默希沉默垂了眼帘。

 「此事皇兄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穆秋涵並非徒有其表,臣弟曾與他交鋒,不僅武功高強,謀略過人,在軍中也深得民心,只是他對越國忠心耿耿,不然臣弟早就打算收為己用,如今他能從燕軍大營中逃脫,實在不稀奇。」

 「哦?」他挑起眉毛,參不透眼中那閃爍的光芒代表了什麼。「得你如此欣賞之人,必定不是什麼等閑之輩,但他如今是我們的敵人,朕不希望出現什麼意外。」

 君默希愕然失笑:「臣弟這點心思在皇兄面前無處可隱瞞,但請皇兄放心,臣弟知道大局為重。」

 「朕向來放心你。」

 他此言倒是出自真心,除卻他對蘇漫的心思,讓他不滿,其餘的一切,他斷不會責怪,他多年來也只與他親近幾分,其餘的兄弟都在爭奪皇位的過程中死的死,貶的貶,兄弟之情,於他而言,可謂是特別的存在。

 但身為帝王終究有他的無奈,這些話不會說,也不願說,只希望他能夠懂。

 「只是皇兄打算如何處置母后等人?」

 空氣的溫度隨著此言的落下也變得冷然,他哼了一聲,隨即笑道:「既然她覬覦朕的皇位,朕當然要好好回報母后,否則怎對得起她與舅舅的苦心經營。」

 「兩日後消息就會傳到端木重那裡,退兵指日可待,只要撐過這兩日便可。」

 他突然睜開眼,身體向前靠去,眼神也變得深沉。

 「舅舅恐怕不會放過這個好時機。」

 君默希搖搖頭:「皇兄自不必擔心,臣弟想只要那端木離受傷,越軍必然不會出兵,如此一來兩日的時間我們就能爭取,到時候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大勝,讓越國從此俯首稱臣,再無半分異議。」

 君默然有些詫異,道:「你想夜探敵營?」

 他點頭道:「正是。」

 「那穆秋涵武功不在你之下。」

 他抿唇沉思片刻。「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雖然有些風險,但臣弟會小心,皇兄自不必擔心。」

 君默然緩緩搖頭:「此計不妥,容朕考慮考慮。」

 「皇兄。」

 「你不必再說,端木離並非紈絝太子,若是失敗,可知等待你的將會是什麼?」

 君莫喜垂下頭來,不再開口,突然安靜一片,唯有蠟心燃燒后不時發出的噼啪聲響,猶豫幾下,他緩緩開口:「蘇大人他……尚好?」

 君默然狀似不以為然,目光朝屏風後面望了一眼,淡淡道:「已經無礙。」

 「如此便好,夜深,臣弟也不多打擾,皇兄早些歇息,臣弟先行退下。」

 君默然罷手,直到他離開才從椅子上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