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楚傾顏便回到了寺廟,迎接她的是兩個丫頭奇異的眼神。
「希寧,你眼睛抽了嗎?」
希寧嘿了一聲,「主子,您和殿下去哪了?」
楚傾顏挑了挑眉,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她抬手捏住她的鼻子,「廢啥話,本小姐要去做早課了!」
希寧摸著鼻子,對自家主子那婀娜的背影,吐了吐舌。
也不知是不是見到大冰塊的緣故,楚傾顏感覺整日精神抖擻,下了早課回來,她遇上了等候在門口的蕭然。
「什麼風被您吹來了?」楚傾顏笑著迎了上去。
蕭然嘿嘿笑道,「這兩日比較忙,就沒有時間過來找你,對了,我給你帶來一件好東西。」
其實是因為母妃一直不讓他過來,現在母妃和皇後去聽高僧講經了,他才能偷溜出來。
楚傾顏眨了眨眼,「什麼好東西?」
蕭然故作神秘地將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噔噔噔……」
是一把渾身碧玉通透的笛子,光看這色澤,便知道不是凡品。
蕭然獻寶地將東西遞到她面前,「這是咱們西軒有名的師傅製作,我特地從宮裡帶出來的。」
楚傾顏對笛子一點都不陌生,過去幾年裡,她在連城接觸最多的除了兵器,便是各種樂器,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家大冰塊,不論是什麼樂器,都十分的擅長,她也想學一點,等以後仗劍江湖的時候,便可以和大冰塊一起,琴簫合奏逍遙半生了。
回憶被蕭然打斷,只聽他興奮道,「傾顏,咱們找個地方,我吹給你聽怎麼樣?」
話音一落,他不容分說就拽著她朝林子里跑去,嚇得身後兩個丫鬟花容失色。
楚傾顏原本想拒絕他,但是看到他臉上期盼的樣子,不忍心說出口,讓他放開自己,然後自己隨著他走入了遠處竹林。
在確定沒有人能夠聽到,兩人站定。
蕭然拿著笛子,手心有些冒汗,「傾顏,老師都說我在音律方面很有天分,我這就給你吹一首聽聽。」
對於他話語里的小緊張,楚傾顏以為是因為他不太好意思當眾吹奏,給了他點鼓勵,「放輕鬆,吹不好我也不會笑話你。」
蕭然根本就聽不進她說了什麼,深呼吸后,將笛子橫放在唇邊,吹響第一個音后,接下來就順暢多了。
清脆曼妙的笛聲就在林間響起。
楚傾顏靠在竹子上,彎著眼欣賞著。
不得不說,這小子吹得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不過跟大冰塊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
相較於大冰塊那種玩票xin質的,看蕭然這副模樣,應該是受過專業教導的,業餘的居然都比專業的厲害,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此時的蕭然邊吹奏著,邊小心翼翼地偷瞄著面前的人,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立即又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
楚傾顏對他的小動作感覺到好笑,既然他這麼誠心誠意請自己聽曲子,那她也不好辜負了他的好意。
只是,這曲子,越聽怎麼感覺越不對勁?
《鳳求凰》?
她渾身一僵,方才沒有仔細聽,如今才發覺,越聽下去越確定。
感覺到她眼底的情緒,蕭然臉微微一紅,她聽出來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講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清脆的笛音在翠綠青蔥的竹林里飄蕩,本應該是一件賞心悅耳的事情,但是對楚傾顏來說,無疑是驚天一個大霹靂。
為何他不吹別的曲子,偏偏吹這一首?
她的腦子裡忽然回想起袖裡臨行前對她說的話,難道?
聯想到方才他方才的一些列舉動,楚傾顏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此時的蕭然並不知道楚傾顏此時在想什麼,因為她純粹是被自己感動了,更加用心吹奏了。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飛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楚傾顏站立難安,很想現在就找個地方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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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怕這樣傷了他的自尊,躊躇難定時,不知不覺,曲子已經吹完了,可惜她後面一句也沒聽進去。
蕭然放下笛子,站在她面前,低頭輕聲不自然地詢問道,「好聽嗎?」
四年的時間,他成長得很快,如今已經比她高了一個頭,她想聽他說話的時候,必須仰起頭看他,這個差距,她現在才發覺。
「好、好聽。」她磕磕巴巴地道。
有了傾顏的肯定,雙眸瞬間被點亮,他深呼了一口氣,然後上前一步靠近她,「那你對我吹的這首曲子有什麼感想嗎?」
他的靠近,讓她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陌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應該在三步,朋友之間的安全距離是兩步,而只有親密的愛侶只見才是一步,方才蕭然已經打破了朋友之間的距離,這讓她下意識要避開。
她無言的拒絕,蕭然並沒有發現,此時的他更關注於她的回答。
「這首曲子,我在江南的時候,經常在江面上聽到傳唱,男女老少都會唱,十分的朗朗上口,我覺得你吹得也很好。」她胡謅著,向他透露自己並沒有往那一方面想著,其實也是在委婉的拒絕。
之前她在江南的事情,蕭然也知道,只是並不清楚她在江南做什麼。
「這樣啊,不過這首曲子的意思你知道嗎?」他像是個求知欲極強的好學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面前的少年郎,已經拔高了身量,當年稚嫩的面容已經褪去,如今清俊挺拔,成為了京都里少女爭奪的如意郎君。
為何她對他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了過往,難道是因為這才給他造成了誤會?
她此時的腦子裡就像是一團漿糊似的。
被好朋友表白,這是在鬧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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