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身去月族的時間定在了三日之後,但這件事還未告知眾人,唯有驍烈騎以及太上皇知道。
這一日,蕭緒在公孫雪的院子里找到了蕭遙。
「皇兄,你也是來勸我的嗎?放心,我沒那麼脆弱,只是找不到地方休息,這棵樹比較合我眼緣,所以才過來,不是為了睹物思人,你弟弟我像是個為情所困的人馬?」
「所以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好去陪嫂子才是要緊事!」
蕭遙靠在樹榦上,低頭看向樹下的人,笑眯著眼,臉上帶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意,只是眼底帶著些許苦惱,彷彿很不能理解大家一直小心翼翼呵護他,彷彿他是易碎的玉石般。
比如眼前的皇兄。
蕭緒站著紋絲不動,他眉目淡淡地回視著這個弟弟。
若他沒忘記的話,他這個弟弟最擅長的就是偽裝,否則不會每次都有驚無險地躲過父皇的試探,月妃的陷害。
「很久沒有活動筋骨,我們打一場。」
皇兄這話一出,蕭遙就目瞪口呆了,和皇兄打架,豈不是找死?
「皇兄,你看著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是不是很適合陪皇嫂出門散步?」蕭遙立即搬出了皇嫂這塊擋箭牌。
然而今日,不管他是搬出誰都沒有用。
蕭緒挑了挑眉,「下來!」
蕭遙見皇兄一副若是不下來他就要劈了這棵樹的樣子,立即滾了下來。
「皇兄,我只是花拳繡腿,就——」他話還沒說話,人就已經出招了,他退不得,只能硬著頭皮接招。
才過了十招,蕭遙就被打了兩拳。
他哭喪著臉道,「皇兄——」
「拿起你的真本事出來!」蕭緒毫不留情地道。
蕭遙欲哭無淚,皇兄的武功有多高強這是毋庸置疑,他怎麼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然而皇兄已經發話了,他怎麼也避不過,只能提起十成功力,見招拆招了,爭取不要被揍得太難看。
然而,半個時辰后,蕭遙鼻青臉腫地出現在了議事廳里。
他向給他上藥的楚傾顏哭訴道,「皇嫂啊,皇兄欺凌弱小,你看你看,把我這張曠世絕美的俊臉都給打腫了,都說好了,打人不打臉,我的一世英名啊!」
雖然蕭遙真的被揍得有些慘,楚傾顏很想擠出幾句話安慰他,但是看他這樣,還是忍不住笑出來。
蕭遙一見她笑得前俯後仰,不由心塞往椅子一靠,閉眼裝死,都是一丘之貉!
蕭緒喝著茶,看他這幅樣子,不由損道,「沒出息。」
也不知道是在說他武功沒出息,還是在說連日來他強顏歡笑沒出息。
蕭遙一聽,立即不敢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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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
臉上剛被塗好花花綠綠藥膏的蕭遙渾身打了個哆嗦,皇兄這麼語氣不善地叫自己,不會又要打一場吧?
然而這一切只源於他的腦補,蕭緒語氣十分正常地道,「三日後,我們會動身前往月族,你若不願跟著一起去,就留下來。」
蕭遙這下沒有裝死,猛地抬起頭,「皇兄!」
蕭緒沒有理會他的目光,繼續往下道,「謹信已經是收復了日族,如今月族出現內亂,不出這個月,謹信會準備攻打月族。」
說完這話,蕭緒就站了起來,準備離去。
蕭遙一個鯉魚打挺,顧不上身上的傷,立即躍到了他面前,「皇兄,月族內亂?那公孫姑娘——」
這話一出,就已經泄露了他想要隱藏的情緒,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蕭緒對他的反應毫無意外,他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說公孫雪的一切和你沒有關係?」
「皇兄!」蕭遙惱羞成怒,心中焦急,也顧不上語氣,這段時間他裝得什麼都不在意,對日月族的消息更是避而不談,以至於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他都兩眼一摸黑。
蕭緒看了眼他的兩隻熊貓眼,搖了搖頭,留下一句,「想知道什麼,去找火靈。」
說完,他牽過小傢伙,出了門。
沒走幾步,一陣風就從兩人身邊刮過,楚傾顏看著消失在小道的青衫身影,輕嘆了口氣。
這世上無法掩飾的事情有三,咳嗽,貧窮和愛。越想要掩飾就越顯得欲蓋彌彰。
蕭遙對公孫雪的感情,豈是他不說就能夠掩飾得過去的?
那沒有人時流露出來的傷感,聽到有人談論公孫雪時的躲避,看到公孫雪留下的東西時的落寞……
情不知所起,卻已經一往情深。
她搖了搖兩人交握的手,身旁人收回目光轉向她,神情裡帶著詢問。
「你看他憋這麼久難受,才想出打一架讓他抒發鬱氣這種方法,為什麼不跟他說呢?」雖然心裡有了答案,但是她還是想聽聽他怎麼說,夫妻之間,並非心靈相通就可以不交談,那這樣,豈不是相顧無言了?
蕭緒輕輕一笑,「有些看不過去,蕭家的男子,沒這麼懦弱,喜歡就是喜歡,放下就是放下,從不會自欺欺人,而且他的演技太過於拙劣,傷眼。我也不過是想打他一頓出出氣,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
大冰塊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是越來越純熟了,不是蕭遙的演技太過拙劣,而是他太火眼金睛了。
明明就是為了蕭遙好,但是他卻不願說出來。
這人啊,在心裡為親人留了一塊柔軟的地方,但是表面總是強硬,讓人不得不畏懼,表達關切的方式也跟別人不盡相同。
但是真正把他當做親人的人,都會懂得的。
「大冰塊,幸好我們之間沒有隔著太多的障礙。」她抱著他的手臂,慶幸道。
蕭緒揚眉,「怎麼說?」
「你看,空靈和煙蘿隔著好幾年的恩怨,三弟和芷靜隔著落崖三年的分離,而二弟和公孫雪隔著的便是日月兩族,就像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家族世仇!」
蕭緒不以為然,「老二和日月兩族沒有關係,他的婚配嫁娶是自由的。」
楚傾顏恍然大悟,「大冰塊你說得對啊!」
說到這裡,他覺得他和小傢伙哪裡沒有障礙?那等她長大的五年,不是障礙?
他摸了摸她的頭,慶幸的是,所有的不幸都已經過去,再多的障礙都已經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