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小蝌蚪給爸爸:她都不知道哪惹他了

發佈時間: 2023-03-25 08: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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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男人大概反應了兩秒,他似乎在開車,手機裏傳來了嗖嗖的風聲。

 接着,沉然冷靜的男音傳來:“你現在在哪裏?”

 許願擡頭,黑漆漆的一片,依着路燈報了地址稞。

 沙灘色的賓利靠邊急剎,耳朵裏,她的哭聲不明顯,但他知道,她哭了。

 手握方向盤的男人,修長的指節稍帶了力度,路燈下泛出沉冷白皙的色澤,他蹙起清潤的眉宇:“別墅山道和公路交叉口也發生了惡xin車禍,我下來時已經在封路。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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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願一聽,難怪救護車剛纔說二十分鍾都不一定能趕過來。

 紀遇南問:“病人現在什麼情況?”

 許願自己哭了,不知道,手摸着顧霆臉上冰冷掉的獻血,手指發顫:“車體翻轉,懸掛在馬路邊,他被壓在車裏,我現在想辦法挪他出來,呼吸困難,腦部和胸都有嚴重挫傷,進入休克狀態,需要馬上氣管插管。”

 “氣管插管。”

 兩人電話裏同時出聲。

 許願手指發抖,“紀醫生,沒有工具,怎麼辦,怎麼辦……”

 她腦袋一團漿糊。

 “有原子筆嗎和小刀嗎?”

 許願把顧霆三分之二的身體拖出車外,小心翼翼放在馬路邊上,擡手,忘了手掌鮮血淋漓,抹了一把臉,急喘瑟瑟:“我車上有。”

 “去拿過來。”

 許願起身跑。

 平時她的車上放着消毒水,醫用塑膠手套,一些基本的工具,但氣管插管的工具,沒有。

 手忙腳亂在儲物格里翻出記事本和原子筆和一把瑞士軍刀,跑回來,拿起手機。

 她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嗓音哆嗦:“紀醫生,現在應該怎麼辦?”

 “用酒精給刀消毒,在病人喉嚨準確位置劃開皮膚口子,然後握着空的筆管,力道和位置要一定要準確,在環狀軟骨的下方,你摸好位置。”

 許願搖頭:“不,紀醫生,我從來沒有給病人氣管插管,在醫院有工具的情況下也沒有,我不行,原子筆怎麼行?萬一插錯地方,深了淺了,反而致命。”

 “許願。”

 “不行,這是我朋友!不能開玩笑,紀醫生,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手瑟瑟如冰,在空中發抖。

 “許願。”

 “紀醫生,你能不能趕過來,我發現我真的什麼也不會,我弄不好的,我怕……”

 “許願!”——低沉嚴厲的男音,陡然加重:“你現在不動手,你的朋友唯一結果是呼吸缺氧而死亡,是你不救!”

 許願渾身一震。

 他聲音又溫柔下來,帶着幾分令人安心的乾燥:“每個醫生都會經歷的第一次,你的只不過提前來了。”

 他說:“你是個有膽色有實力的醫生,張麗珍的小孩心臟有問題,是你及時第一個發現,你有一份醫學上天生的敏銳和探知能力,相信你自己,我也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許願心中百轉焦躁,浮浮沉沉,最終被迷在最後這幾個字裏。

 他是主治醫生,他是醫學界裏最讓人仰慕的存在之一。

 他說相信她。

 那低沉的,有力的,溫和的話語,一直在耳邊。

 許願放下手機,沉斂雙目,口中吞吐呼吸,用小刀劃開皮膚口子,手執原子筆對準位置擡起,屏住呼吸,心跳哐啷要砸碎她的所有神經裏,手起,原子筆落下,尖銳的筆頭刺穿顧霆喉嚨正中。

 她呼吸全無。

 直到顧霆胸腔有了動靜。

 許願那懸在喉嚨口的氣,倏地落下,俯身對着筆管吹氣。

 電話靜靜躺在地上,彼端的人聽着靜寂空間裏,她匆亂卻沒有失去步驟的聲響,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半闔,那長長的睫毛掛在半空,一動不動,清雋止水。

 緊攥方向盤的手,也鬆了鬆。

 不比她好過。

 是擔心病人的安危更多,還是擔心她過於緊張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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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遇南捏了捏緊皺的眉心,電話傳來她的聲音,恢復了點平時的中氣,“紀醫生,謝謝你,好了,我插對了地方,他呼吸上了。”

 他平整呼吸,開腔寡淡:“現在不要動病人,觀察情況,等救護車來。”

 “紀醫生!你……你能不掛斷嗎?”

 男人望着窗前玻璃外茫茫白霧般的冬夜之色,沉然若靜,或許心絃一動只在彈指間,惻隱之心一旦起了。

 “恩。”

 許願捂着心口,閉了下濡溼的眼睛,顫聲:“謝謝,謝謝。”

 不知道爲什麼不讓他掛。

 直覺需要聽到他的呼吸聲,才能安下心。

 明明是那樣一個斯文安靜的男人,關鍵時刻,卻能給她無比強大的依靠感,彷彿他在,一切就會沒事,一定會沒事。

 許願低頭看着大腿上血水模糊的臉,無意識地說話:“會沒事的,紀醫生在,而且救護車馬上來了……”

 ……**……

 救護車二十五分鐘後趕到。

 顧霆的胸口被碎玻璃刺穿,傷口很深,許願拔掉玻璃尖給他簡單包紮,但止不住血。

 她用手摁着,跟着一起上了救護車。

 車上救護人員和她商量後,暫時不能把手撤離,她必須一直摁着,直到醫院顧霆進了手術室,有完備的手術工具展開急救手術。

 好在去醫院的路暢通無阻,十五分鍾抵達。

 後車雙門打開,許願寸步不離跟着一起下車。

 夜色蒼茫混着醫院通明的燈火,許願擡頭,汗水和淚水浸溼的眼眸裏,打開的玻璃門裏出來一道頎長白大褂身影。

 紀遇南帶着醫生疾步走來,擰着眉目掃了許願一眼,男人乾淨的大手裹在醫用手套裏,檢查顧霆被插管的脖頸情況,問身側的救護人員:“情況怎麼樣?”

 許願低聲叫他紀醫生,他也沒聽見。

 她很意外,他會趕到醫院,親自接收顧霆。

 當時上救護車,手忙腳亂,手機在地上拿沒拿,她都沒注意。

 氣管插管後,她雖然哀求他不要掛斷,但並沒有和他說話。

 手術室裏,顧霆被擡上手術牀。

 紀遇南扭頭:“慢慢鬆開左手,我的手摁住病人胸腔後,你再鬆開右手。”

 許願重重點頭。

 手從顧霆胸口離開,他又說:“你出去。”

 許願低頭望自己,髒兮兮的,手術服無菌服都沒穿,只得轉身。

 又突然攥住男人清冷的手臂。

 紀遇南側目。

 手術室無影燈下,男人的眼神清冷似墨,沉靜如潭。

 許願輕顫開口:“紀醫生,拜託你,他不能死。”

 男人移轉視線掃了眼手術臺上被護士清理出來的病人的臉,清秀白皙,五官看着很年輕,是個男人。

 之前在車上接電話,他並未猜想,她的這個重要朋友,讓她方寸大亂一度哭泣的朋友,是個年輕男人。

 紀遇南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男人眸底,深邃隱祕處,生了絲絲寒意和寡淡。

 許願見他遲遲不理,又要說話,那邊醫生過來:“你馬上出去。”

 許願只好鬆手,低頭轉身,走出手術室。

 門關上,她聽得那人清冷淡漠的嗓音:“準備好了?開始,注射麻醉。”

 ……**……

 等到次日凌晨四點。

 手術室門終於打開。

 許願雙手端着熱咖啡起身。

 男人一身灰藍色手術服,身形修長挺拔,邊走邊微微垂頸,摘掉口罩,頭上的手術帽還在。

 許願上前,遞上咖啡:“紀醫生。”

 手術帽蓋住他的額頭,帽檐卻露出幾縷很輕軟乾淨的短髮,烏黑地垂在深邃鬢角

 ,襯得這人一雙眼眸裏溫度極低。

 許願知道他肯定累,將近五個小時的手術。

 男人一旦累了,心情就不好,也不願說話。

 他徑直經過她,沒有理睬。

 許願轉身跟在他身側,平底雪地靴,她矮了大半個頭,在他肩胛骨位置。

 “紀醫生,辛苦你了,喝點咖啡提提神。另外我朋友他……”

 男人忽然停步,長腿的手術服褲腳跟着凌厲一擺,燈光下那張清然雋雅的臉此刻看着面無表情,出聲也極淡:“你朋友?”

 許願點點頭。

 他眸色更冷,蹙眉:“任何情況,去問後面張醫生。”

 許願愣住時,男人背影清冷,走了。

 她像突然地被澆了一盆莫名其妙的冷水。

 彷彿之前在山道上,那個沉然靜靜,口氣溫柔教她鼓勵她做氣管插管的人,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納悶死了。

 不是還親自趕到醫院給顧霆做手術嗎?

 五個小時,手術前後,這態度也變得太離譜了。

 她都不知道哪裏惹他了?

 顧霆惹他嗎?不可能吧,顧霆昏迷在手術牀上啊。

 許願打算追,身後顧霆被推出來,她趕緊放下咖啡在座椅上,跑過去,跟着推牀走。

 握住顧霆在被子底下冰冷的手,低聲叫他的名字。

 身邊張醫生微笑:“多虧了紀醫生,手術很成功,病人度過危險期。”

 許願已經猜到,擡頭又說了一番感謝大家的話。

 她給顧霆安排的私人病房。

 進了病房,張醫生說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觀察二十四小時,排除術後惡xin併發症。

 所有人離開,許願調整牀的高度,搬了把椅子在牀邊坐下。

 她望着牀上安安靜靜,面色滲白的年輕男人,睜開眼睛時,他的目光溫柔無害,是個陽光大男生,顧霆其實不適合經商,心太軟,又太隱忍。

 她執起他的手,笑笑:“高中我和你玩的最交心的時候你告訴過我,你說你從小窮怕了,特別守規矩,將來出人頭地,你一定會謹慎地生活,不走彎路。今天晚上是被許藝傷到了什麼程度?從來不違背交通規則的你開車那麼快,那麼不要命。”

 “……顧霆,放手吧,像我一樣,慢慢地放開手,剛開始是很痛,會很捨不得。知道嗎?見到你就覺得所有的堅持都坍塌了。可是時間是良藥,我喜歡你,你喜歡許藝,許藝她……我相信她只喜歡權勢和她自己,所以何必。”

 ……**……

 手術室外的等待走廊。

 去而復返,身穿手術服的男人,佇立在椅子的過道中間。

 從來都是沉靜清潤的視線,此刻頗有些陰沉,瞧着椅子上孤零零被人隨意丟下的咖啡。—題外話—今天沒寫到,明天接着來~疑似……吃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