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離開公寓。
多少有點做賊的心虛心理,許願不願跟著他回別墅那邊。
動靜下吵醒芳姐和寶寶,多尷尬。
芳姐又不是笨蛋,這麼現行了。
紀遇南把她送回她回國時租的小公寓,十分不放心,之前來的一次他就說過這裡看著治安不好溲。
許願黑著臉把他趕走,現在離天亮也沒幾個小時了。
不到十點去的他公寓,兩點才離開,痴纏兩回,他也累。
夜霧中,那清清瘦瘦的修長身影,轉身上車恧。
許願關了門燈,關門,進了屋癱在沙發里,腦袋和身體都還有些迷離的狀態,腰終究酸了。
咬著嘴唇給他發簡訊,臉是燒紅:回家后喝一杯溫牛奶,明早讓芳姐煮個土雞蛋,我記得芳姐買了。
放下手機,沒想這人回復了。
許願拿起來一看,咬唇突然用力,耳根燙得不行。
【喝牛奶吃雞蛋,補什麼?】
這臭男人……
你就一直正經純真好了,什麼時候也學得時不時調一回情了,還真是無師自通?
許願懶理,羞俏俏地地捏了手機,回屋睡覺。
睡著前卻模糊想起他在公寓里那話,醜媳婦要見公婆了。
唉。
紀家誒。
緊張。
……**……
紀遇南把領著許願回家見父母這事兒,放在心上兩三個月了。
他其實著急帶自己的女孩見爸媽,總覺得早點定下來,安心。
但仔細思量,倆人還是多戀愛幾個月,主要是給她緩衝的時間。
不然剛生了孩子,孩子又被爸爸搶走,好不容和他的關係緩和了點,立刻就逼著她見雙方家長這類,怕她年輕xin子不定。
何況這丫頭xin格里有一層隱藏的暴躁和冷艷,不是潤兒那種,雪政用點計謀逼一下玩一下就會昏頭轉向的傻妞。
藉機會提了,沒想到她還答應的挺甜。
紀遇南心裡高興,定下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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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中的許願收到這人的簡訊,去見紀家二老在三日之後,腦袋頓時有炸鍋,給病人聽著心跳,卻被自己一時快了的心跳震得嚇住。
中午休息,許願立刻給媽媽打了電話,求助,咋辦!
周雪娟罵了一通這個沒出息的,又仔細吩咐:「你可以問問紀少爺,他父親母親對你的整體印象,不過媽不是誇你,這二老肯定得喜歡你,給他們生了這麼大個孫小子,還能嫌棄你倒哪裡去?但是願願,這幾個月你一直沒有和二老打過照面,初次見面該注意的禮貌,禮數,和自我這方面的準備都要有的,媽等下給你列個單子,這是大事。」
說完掛了。
許願懵圈圈的,捏著手機,定了定心,仍是氣喘。
畢竟那是大戶。
真正的大戶,跟許濤這種調調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好嗎?
不過聽說紀家老爺子,是挺童趣的一個人。而且又聽紀遇南說了,他母親知書達理,大家閨秀很好相處。
許願曾遠遠地見過紀夫人,去年的事了,氣質端雅,那麼遠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
第二日,許願請了假,請假理由是,天大的事兒。
帶她的住院醫師允了,想必是和紀遇南通了氣。
許願大早與曾薇薇會和。
首先給自己挑一身裝備,從裡到外,從髮飾到鞋跟,全部要『可見家長模式』的。
下午的時間,全城搜索,挑選給二老的見面禮,這個最最重要,度一定要把握好,一定要精心別緻。
累到晚上九點,紀遇南打來電話,許願還在回家的計程車上。
問他寶寶有沒有哭鬧,畢竟只有早晨喝了一次乃水。
他似有笑意,嗓音溫醇,「子善知道媽媽要見爸爸的父母,很緊張,今天為了見面禮忙了一天,他就很乖。」
「誰緊張。」許願咕噥,躲著偷聽的曾薇薇,疲憊地靠著靠背:「那我晚上不過去了,你哄著兒子早點睡。」
他允了。
許願回公寓。
逛一天的好處就是,不用承受晚上失眠的痛苦。
許願一覺到天亮,定了鬧鐘起的準時。
吃了一顆雞蛋半杯牛奶,開始『梳妝打扮』,哺育期媽媽畫個淡妝費事,因為一些專用護膚品程序繁瑣,許願颳了下眉,填了點眉粉,看起來有精神就行,別的沒弄。
九點過半,賓利在公寓外的小道上鳴聲,許願探出窗戶,「再五分鐘!」
洗凈雙手,把熨燙好的米色薄風衣披在身上,登上五公分的淺口黑色絨面高跟,腳背白皙似玉,顏色反襯在那下車的男人眸底,好不絕艷。
紀遇南瞧著女人風衣里高腰的格子毛呢窄裙,到膝蓋,款式復古,顯出濃濃的氣質,又襯出高挑窈窕的身材。
「衣服誰給你挑的?」
「好看?」許願睨他。
這人微笑點頭,攬了她的腰,那嘴內斂,說不出讚美的話,眸底卻隱隱盪著著迷,忍住修長手指下滑的衝動,包了她的腰際,給她開車門。
許願把見面禮小心地放到身側,盒子很小。
他挑眉:「什麼東西?」
「告訴你幹嘛。」許願朝他吐一下舌頭。
他失笑,前門上車,不和她鬥嘴,多半時候由她嗔著『欺負』。
紀家公館坐落在城郊半山腰,有些距離。
這個點兒又堵。
許願怕晚了,催著紀遇南先給那邊打個電話,說聲抱歉。
他安慰,父母其實很好,不用這樣嚴陣以待,奈何無用,許願現在就想驚驚乍乍的螞蟻,格外不安定。
紀遇南拿出手機撥號,那邊母親接了。
「媽媽,是,在半路上,有些堵車,可能要十一點多,如果爸他急了……」
「不急不急。」連雲玉瞅一眼客廳八仙椅那邊,多好的修養這會兒也眉角略略抽搐:「兒子,叫願願小姐不用擔心,這邊你爸爸也在準備中呢。」
紀遇南擰眉,「爸他準備什麼?」
連雲玉不講話……
紀遇南聽著聽筒里傳來父親高聲的起喝,接著母親把電話掛了。
連雲玉把著聽筒,再難忍耐,「建軍……」
「我說你到底是不是A市剃頭大王?名字起得這麼高腔,價格死貴亂貴的,老子活了一輩子剃個頭沒超過二十塊錢一次,你弄個造型一收就是三百八,問題還給我把毛吹成這樣?!」
「建軍……」連雲玉扶額,朝理髮師小夥子使眼色。
那小伙往後退,被矍鑠的老人手臂一捉,紀建軍虎眼睛瞪出來:「他媽的說了今天要見兒媳婦要見兒媳婦!就不能把我吹得年輕點像個型男嗎?!型男你understand不understand?香港那鍾鎮濤苗僑偉見過照片沒有,就那樣的!」
「紀老爺,可是問題您這……」
「老子咋了?!」
連雲玉手指攥緊旗袍衣擺,並步走過去,忍無可忍,抬手踮腳輕輕往這腦袋上一捶,美臉氣白:「鍾鎮濤苗僑偉是你這禿子樣嗎?」
紀建軍……緩緩轉身!!!
矍鑠的灰白眉毛一跳,眼神里滿滿受傷,凄楚欲絕,抬手摸了一把腦頂正中,眼眶疑似發紅地瞪著自己妻子:「小玉!!你……嫌棄我了?人家就禿了這麼一小圈,你嫌棄我?!!」
連雲玉:「…………」
心好累。
……**……
果然,十一點四十幾分才到。
許願下車,打量起這座並不陌生的佔地面積巨大的古樸豪宅。
紀遇南怕她不認得路,好幾個進口,他吩咐她等在路邊。
許願點頭,想寶寶了,芳姐昨晚抱著小傢伙提前來了爺爺奶奶家。
眼看著時間也過得快,小傢伙都五個月大了,開始長新牙牙了,咿咿呀呀無意識的磨著牙齒會發出『baba』『aok』的聲音。
許願和紀遇南當醫生的,沒有別家父母那樣歡天喜地以為小傢伙會叫爸爸媽媽了。
這時候的嬰兒,多半是無意識跟著大人發音,還不分音調起伏的。
但爺爺奶奶卻是高興得不行行,想孫子都成病了,偏偏紀遇南交代,少去別墅,因為許願多半時候在,還沒正式見面碰上了,不太好。
今天,終於正式來拜見了。
紀遇南走回來,找了半天,在一個側門找到了人。
許願拔了一片葉子,沖他說:「叔叔是不是也喜歡種植草藥,這外頭長得都是。」
他點頭,「父親也是中醫研究院首席研究員。」
許願吃驚,這就叫真正雄厚的醫學世家吧。
「你怎麼找到這扇側門的?」他皺了眉頭。
許願心下一愣,轉了眼珠,打馬虎眼:「瞎走的。」
紀遇南不疑有他,牽著女孩子的手,落步從緩,往宅子裡面進去。
許願拍拍胸,心虛,去年和許藝競爭,後來懷孕,好幾次來這裡盯梢他紀家人的……
穿過葯香滿園的庭院,便是那正中間的三層中式老樓。
「叔叔阿姨住這裡?」
「恩,偏院一直沒有住人。」他脫了外套,搭在臂彎,瞧她一眼,上台階。
「等……等。」許願呼氣。
這人眉眼柔和,好笑地摸她腦袋:「叔叔阿姨又不吃人。」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唉,算啦算啦,」許願閉眼,睜開時挺胸抬頭,鵝蛋臉整了整,掛上得體從容的微笑,「好了。」
他按門鈴。
傭人來開的,一臉笑容叫她許小姐,歡迎歡迎,接過手中禮盒。
許願到底心顫了,腦袋一時渾噩,乾脆肢體還算協調,隨那高大的男人進屋,在他的呵護下順利換鞋。
來到客廳。
傳來一道和藹溫柔的女聲:「願願?快來,這邊坐。」
許願局促地朝一身中山裝威嚴坐著的紀老爺子頷首打招呼,還不太敢抬頭瞧,側過眼眸,叫那婀娜淡雅的旗袍身影捉住目光。
手臂被人握了握,耳旁低聲帶笑:「我媽媽叫你。」
這樣的近距離,許願怔住,耳聞不如一見,有怎樣謫仙的兒子就有怎樣傾城的母親。
五十多歲了吧,可這身段,這氣質,還有臉上沒有一點距離感的親和笑容。
他母親長得淡雅,不是絕美之人,一雙淡眉平平就能看得出來,的確是他說的,頂好xin格之人。
許願一時間不知為何,這幾日高度的緊張一下子鬆了,那親切感一來,走過去伸出雙手,調皮又不缺穩重地笑開:「阿姨,HI,我就是許願。」
「阿姨知道,終於遇南肯把你領來了,我和他爸數字天過日子呢。」
紀夫人把盤子放下,抬手拎了拎小姑娘的手腕,又拍了拍:「不對,怎麼還叫阿姨,子善聽了可該叫我什麼。」
一時,滿堂笑語。
紀遇南摘了顆葡萄,懷裡芳姐放過來的小傢伙肉呼呼的,小肉指頭把這爸爸的襯衫,張嘴就咬,可憐兩顆牙齒都在上面,蹭得一片口水。
男人清眉和目,眼底皆柔,溫潤視線瞧著自己的女人和母親寒暄,大手捧著兒子的小臉蛋,葡萄剝皮,見小子一心想吃,湊過去。
小傢伙伸出舌頭,可高興了,大眼睛圓溜溜的抬起來和爸爸四目相對。
「吃吧。」
小嘴兒舔吧上去……下一秒,小眉頭小眼睛小臉蛋皺成虎皮蛋,一臉苦相要哭。
酸,寶寶酸死了。
當爸爸的勾起薄唇,笑得開心,冷不丁腦門被人一捶。
紀遇南落然抬眸,老頭搶過孫子,摸臉又著急哄的,拎著小孫子的小胖胳膊瞪目一指:「這混蛋不是你親爸!記住了。」
「……」
「爸,您今天頭髮怎麼回事兒?」
紀建軍:「……」
那邊連雲玉望過來,腦頂禿,四面的銀絲圍成一個圓圈,甭提多像鳥巢了:「……」
……**……
於是到了正午用餐時間。
許願給寶寶餵了乃,從小房間出來,到餐廳,紀遇南正和媽媽說話。
他起身給許願挪開椅子,許願擦了雙手入座,到嘴的話改口,臉紅紅,「爸他人呢?」
連雲玉眉角一抽,看兒子。
紀遇南若無其事入座,拿起勺子給盛湯:「爸在樓上,很忙,你可以先喝一碗湯,剛喂乃,該是餓了。」
許願這一聽哪敢先吃,心中暗暗佩服,紀老爺子果然日理萬機:「沒事的,我等爸爸一起。」
三個人乾等著。
許願覺得奇怪,因為樓上好像有吹風機的聲音……?
久久的二十多分鐘過去,樓梯上有了動靜,連雲玉頭也不抬:「願願,吃飯。」
那廂紀老爺子雙手附在身後,走來,許願微笑:「爸,用餐了。」
「恩。」老人威嚴地哼了一聲,抬手撫了下光溜溜的額頭,緩緩入座。
紀遇南抬眸一瞥,吃飯。
連雲玉抬眼一瞧,吃飯。
許願也跟著抬眼看,剛才還不覺著,這會兒多看兩眼倒發現,紀老爺子的髮型……有點奇怪哈?像那啥,鳥巢。
她回神,老爺子正朝她笑,心情似乎不錯,惱中還有點赧然:「傻丫頭一個,盯著爸看什麼,爸知道自己帥!今天這還是隨意了沒收拾……」
連雲玉:「……」
紀遇南:「……」
許願:「呵呵,爸爸是很帥,有型兒。」
「有眼光!爸喜歡你這丫頭!」老頭筷子往碗上一擱,咳嗽一聲,頓時拍板:「行了!立刻的和遇南把證領了別拖拖拉拉!」
許願……
原來,把公公拿下,比想象中容易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