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此情可待:不歡喜你去相親【6000】

發佈時間: 2023-03-25 08:3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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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3:此情可待:不歡喜你去相親【6000】

 車已經開走,車流中不見稜角,阿雅若有所思。

 「媽咪……」

 阿雅扭頭,小傢伙不知幾時拿過了她手中的傘,肉軟的小指頭正努力地撐開。

 「小心傷到,小舒還小,做自己能做的事就好。」她好笑地蹲下來,別住傘架,撐開。

 「爹地說要紳士,媽咪是lady啊。」

 阿雅別住笑,如斯迷人的教養,將來不曉得有幾多小女孩要遭殃。

 她下台階,伸手扶他,四歲了,也到阿雅的大腿高度了,雨下的很大,剛才留他一個人在這裡,瞧他身上的小白西裝,乾乾淨淨。

 到底是和大街上的孩子不同的。

 母子倆手牽手,一把傘雨中走,阿雅放慢著步子,聽他慢聲嘀咕:「說起剛才那個大哥哥,面相不怎麼和氣。」

 阿雅低頭,小小年紀,評價一個人,誰教他的用詞?

 此刻眼仁漆黑中透著一股玉靜,四歲的孩子,阿雅眼中全裝了兒子的可愛純真,或許那只是一面?

 「小舒,你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嗎?」

 「恩,爹地有時會帶我出席一些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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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凶的人,怕不怕?」

 「不,爹地說笑意對人,這是教養,也是手段,其他的你自己觀察,觀察是很重要的。」

 他教他這些?

 阿雅思慮遠了些,忽而輕嘆:「小舒,現在生活累嗎?」

 大腿忽然被溫暖的一雙小手抱住,抬頭時一對水汪可憐的大眼睛,「累啊!爹地脾氣臭,媽咪你回家護著我好不好?我的屁股,我老夢見它開花了,被爹地胖揍的……」

 多半是撒嬌耍滑頭了。

 「媽咪是說,看拳擊,拜師傅,晨練,還有他帶你去的一些陌生人很多的場合,這些累不累?」

 「哦,還好,蠻有些些意思的。」

 阿雅聽得有些發怔,或許是他所生,承他骨血,小舒竟是這樣的答案,也或許他年紀小,根本不懂還。

 ……**………

 路上,阿雅有留意偶爾經過的學生。

 這一片大學和國中很多,也有貴族書院,可學生們的制服,區別不大,只有胸前的校徽,那個地方很小,阿雅也不可能走近了辨別。

 何況她剛才只看到背影,藏青一色的款式,領口和袖口有白條紋。

 進了商場,小舒情緒很高,拉著她在琳琅滿目的櫃檯里來來回回地轉。

 他生來矜貴,席城把他養得更傲,倒是沒見過這樣的市井場面,活像宮殿里的小王子放到了人間。

 見到什麼都要問一問,小小十萬個為什麼。

 阿雅不知道他會這樣興奮,一個下午毛線沒買到,光陪他五花八門地繞圈了。

 到了晚飯點,阿雅氣他,「小舒,媽咪的毛線還沒選,你說怎麼辦?」

 「媽咪是笨蛋。」

 席嘉舒小聲嘀咕,吃著媽咪買來的涼粉,把棕色的糖水都吃光了,涼粉不愛,用小勺子戳,他低著腦袋,側面看,那扇睫毛阿雅都嫉妒,像了席城,可顏色好歹傳自她,黑黑的,濃密羽翼,這讓阿雅感到安慰。

 吃光了涼粉,商場關門前,阿雅著急地跑到鋪子前。

 席嘉舒不情不願地跟著,「都不好看,別買啦,媽咪喜歡,我把春天百貨里的統統買下,送你好咩?」

 「你是誰哦,還統統買下?」

 「我是席小先生,每次去爹地公司,姐姐們喊我作小總!春天百貨,簽上爹地的名字就OK啦。」

 「小敗家,從哪兒學的壞習慣?」阿雅有點嚴肅了,「是不是你爹地經常當著你的面這麼花錢?不要學他,小舒……」

 他輕嘆地看過來,眼仁閃閃而溫柔,「媽咪,你還不懂嗎?我不想你買毛線,織毛衫辛苦,我同阿嫂看電視,阿嫂跟我說,很久以前沒有大機器,織毛衣會害眼睛,你還有花店的工作,媽咪,我愛你,愛你怎麼能讓你辛苦?只是我還不長大,我要是長大了,睥睨天下,不需要爹地,我把他一腳撂走,我完全可以養好你,養得像……花兒一樣!」

 阿雅嚴重懷疑,席城有沒有把兒子送到法國養。

 畢竟,這麼天真浪漫,自信過度,出口就是蜜糖,也只有法國才能熏陶得出。

 小布丁點,把她逗樂了,她心想,合該讓席城聽聽這原話。

 ……**……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

 周日的上午,阿雅帶兒子去看了科技展,掐算著時間的,可出來后已經中午了。

 席城的秘書斯林,上午九點打來電話通知,兩點鐘要交人。

 阿雅帶兒子去水上餐廳,可惜沒有做功課,時間都花在了排隊上,周末人太多。

 小傢伙和她擠在人群里,親密的小手拽著她的小拇指,有了汗也不願意鬆開。

 吃了餐,一個半鈡就過去了。

 斯林給了她地址,是港島CBD一家高檔咖啡館,要把小舒送到那裡。

 小傢伙在車上睡著了,安心貪婪的窩在媽咪的懷裡,四歲了,可到底是個孩子,睡夢中會做出尋吃的本能動作。

 這讓阿雅愧疚,他沒有得到過媽媽的一滴餵乳。

 她這半輩子,也做過錯事,四年前,惘然怔怔,負過良心。

 所以她現在,很知現狀,心裡鮮少有把小舒從他手裡奪來的念想,那不實際,而她當初,做的也不應該……

 到了地方,阿雅不得不叫醒酣睡的小傢伙。

 揉著眼睛,嘟著嘴,揪著她的裙擺隨她下車。

 街邊的樓很高,外觀華麗,與許多年前又不一樣了。

 四年前她獲得自由,後來在這座城市跌跌蕩盪,基本無緣來這樣高檔繁華的商業區。

 大堂進去,侍者來詢問,接而引路。

 安靜雅緻的咖啡館,人本來就不多,何況他還那樣打眼,阿雅一轉眸就看到了窗邊的位置。

 他的對座,是一位很美的女子,年紀二十齣頭,俏麗與淑媛兩種氣質,同時展現。

 似乎,他的身邊圍繞的,一個賽一個的絕色,哪天沒有女人,那才叫全香港的民眾吃驚。

 地毯走路無聲,阿雅隨侍者走的是另一條過道,相隔不遠,席嘉舒個子矮,是走到了中間才看到爹地。

 和爹地對面坐著的好嬌氣好厭煩的女人!

 怎麼回事?

 媽咪在啊!

 席嘉舒鬱悶之餘,腦瓜仁轉的也非常快,放慢了小小的腳步,豎起大耳朵。

 「席先生,平時有什麼愛好?」

 那人聽言,像是打起了一點精神,那薄唇勾出了笑意,他斯文時出聲很輕,又低沉透著愉悅,「很多愛好啊,miss……」

 「我姓余。」

 「余小姐的父親也是這一行扎出來,算本家,應該熟悉我們的業務,業務就是愛好,吃喝票賭燒殺搶掠。」說的溫文有禮。

 不知那位名媛小姐是什麼表情。

 阿雅心中並無想法,倒是手突然地被拽了一下。

 「怎麼了小舒?」

 「爹地在相親!」

 她一愣,不知四歲小娃娃也知道相親。

 卻不知,平日里席城忙,陪兒子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小傢伙和阿嫂生活,阿嫂那個年紀,除了看肥皂劇就是火爆的娛樂節目。

 阿雅拽不動兒子。

 小傢伙的表情都變了。

 阿雅怔了怔,還好反應快,立刻摟住轉身要衝過去的小東西,「幹什麼?」

 「他在幹什麼!過分,媽咪,你知不知這是給我找小媽,你都不氣嗎?沒有關係,我去砸場子。」

 阿雅盯著他燒起的小眉毛,原來他有這樣的脾氣,心裡百般滋味化作溫意,把他蜷起的手指頭一個一個擺平,低聲溫柔地勸教:「那是不對的,在外的場合,他是你爹地,再說媽咪和爸爸,其實不是小舒想象的那樣。」

 這孩子的眼睛里一點點沁出淚光。

 他終於聽到了答案,和他所盼的出入太大,他低低地說,「爸爸和媽媽好好的,不行么?」

 阿雅也叫他嗓音牽出了鼻酸,她扭頭,語速放快,「等小舒長大些,會明白的。」

 他咻咻地,使勁憋著眼淚:「我不明白,我盼你每天在家,一桌吃飯,家長會,你和爹地都去,像別的小朋友一樣,我左手一個,右手一個,你們牽起我飛著走路……」

 她鼻酸濃重,差點掩不住淚光,卻只說,「小舒,你扭過來,聽媽媽的話,你這樣跑過去,不禮貌的同時也讓爹地不高興,他不高興,你見不到媽咪了。你的心情可以理解,等那位小姐走了,你可以和爸爸辯論,說你的想法,好嗎?」

 其實他後來聽話,只是看到媽咪眼仁里,又晃動著那種他熟悉的心疼的東西。

 到底是小孩子,存了脾氣,坐下來時砰砰地響。

 阿雅安撫他,轉開他的注意力。

 娘倆的位置就在那端卡座斜對面,中間的過道隔了幾株綠植,她想不聽見那邊的談話都不行。

 喝咖啡的,放勺子的,女子端雅的低笑。

 不知怎麼說到了生孩子的問題,姓余的小姐問他,「聽說席先生家中有兩位小少爺了。」

 「張叔可是交底了。怎樣,你嫁過來?」

 女子不語,可以想見表情。

 他的輕笑有所染深,「缺一個女兒,余小姐站起來,轉個身,我看看生女的幾率大不大。」

 勺子一轉,清瓷玲玲,阿雅聽到這位余小姐不穩的呼吸,如果回頭,還能瞧見一張被成熟男人輕易兩句就挑紅了的臉蛋。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就吃這一套。

 阿雅新奇的是,他這樣的人物,人到中年,居然也走上相親的路。

 她不知是好笑還是作何想,心思想的遠了些,目光又投到低著腦袋悶悶吃冰淇淋的小舒臉上。

 他要再娶,看來不是假的,都相親了,他還要再生。

 小舒……

 四年前他突然發魔,用盡各種手段逼她生下小舒,她始終想不清楚到底為什麼。

 是為了捆住她嗎?

 那小舒對他來說,到底又是個什麼存在?

 有梓銘是席家長孫,他還要生女,兒女雙全,那小舒可不可以……

 她心中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實在膽大,她在桌子底下攥緊了雙手,目光盯著小舒,一層一層的霧,當媽媽的,怎麼會不想把兒子養在身邊,呵護著疼著,陪著伴著。

 假如他娶妻,新婚燕爾,能夠放手……

 阿雅想得入神,心跳一陣一陣的,神經高度緊繃到極點,才後知後覺肚子轉起了筋。

 突然襲來的疼痛沒有給她緩和的時間,她的背脊弓起,一下子趴到了桌上。

 「媽咪!」席嘉舒大喊。

 兒童脆脆的嗓音驚得整個咖啡館都安靜了似的。

 席嘉舒從凳子上爬起,急的沒顧上形象,直接從桌上爬過去,他雙手去扶媽咪。

 有人卻比他更快。

 席城擰著眉峰,修長手指探去女人軟倒的下頜,捏了起來,阿雅動了動,臉色滲白。

 他見她捂著肚子,「怎麼回事?」

 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痛,阿雅講不出話來,撐著要起來。

 他一打橫將人抱了,扭頭去看兒子,席嘉舒動作更快,拿出兜里的兒童手機,在撥打醫院急救白車。

 抱著人往出走,不明所以的名媛小姐從椅子里站起來,「席先生……」

 他一道側臉,走路如風,冷冷的風扇的余姓小姐坐到了座位上。

 「席先生!這女的是誰……」

 「是我媽咪,我是他兒子,你嘛,誰也不是!」

 余姓小姐低頭,一閃而過的白色小西裝,她一張臉頓時氣得鐵青,才知什麼相親,完全是被耍。

 哪有帶著兒子和女人來相親的?

 她還要追上去,突然腳底一滑,名媛余小姐摔了個大跟頭,咖啡館外面的狗仔記者拍了個三百六十度。

 席嘉舒跑到門口,隨意地把化了的冰淇淋扔到果皮箱里,對侍者說sorry,地板的冰淇淋漬麻煩他們稍後清理一下。

 侍者眼睛不轉地看著這個俊俏朗朗的小少爺,明明一副純真無害的樣子。

 席嘉舒拍下了台階,他爹正把媽咪放到車的後座。

 劉光明爺爺在側,可是嘉舒忍不住了,走上去,冷淬的小臉,一把扯住爹地的西褲。

 席城沒有好脾氣,「席嘉舒你找死是不是?」

 「你走開,你別碰媽咪!」小傢伙從沒有這樣冷過臉,看得他爹都是一愣。

 「剛才媽咪說讓我給你面子,我才忍住,現在我想對爹地你說的是,相你的親去!過分。」

 「你他媽懂個屁!」老子挑起眉毛。

 「我是不懂,可我才捨不得媽咪傷心!大壞蛋!劉爺爺,快開車,媽咪難受了,我們去醫院。」

 那個鐵青著臉的大人,竟然無言以對。

 劉光明看著一老一小,不知道站在哪邊,城哥甩了下西裝,一臉的戾氣,可慢慢地,薄唇又勾起了一點笑,「臭小子……」

 不知什麼意思啊。

 「盯我,開車啊。」

 劉光明飛快的跑到前座,腳踩油門。

 ……**……

 阿雅昏過去了一陣,她自己知道,這些年,輕微的疼她不閉眼睛都能捱過去,可剛才肚子轉筋實在擰得不行,錐子在鑽一樣。

 醒來時一目白晃晃的。

 聞著味道就知道在醫院了。

 周圍靜靜的,略一轉頭,小傢伙毛茸茸的腦袋窩在她的右手臂邊,仔細聽,呼呼地細小聲音。

 「睡著了。」

 頭頂一道低沉的聲音,沒什麼情緒。

 她抬頭,沒想到他也在,昏過去前,她記得小舒發了大火,這孩子從來沒那樣過,在她身後上來車,還氣憤的關上了門。

 男人高高的身量,動了一下,在床沿坐下了,他今天穿的襯衫修身,一坐,皮帶緊著窄腰,上半身的輪廓在襯衫下特別明顯,氣勢壓人。

 阿雅低眸,專心地瞧著兒子,累了吧,還敢那麼吼人。

 她輕輕地摸著小舒烏黑的頭髮,他就順著她的手,兩人的目光都在兒子身上流連,中間有所交匯。

 想到的事情也一樣。

 也許是醫院安靜,也是難得沒有箭弩拔張的氣氛,阿雅想著兒子眉梢眼角都有些溫柔,認真的穿梭在他軟趴的發間:「怎麼睡得一頭汗。」

 微微一笑落在他眼底,令他視線都停了,那張淡粉色的唇,肯笑的時候,柔得花瓣一樣。

 「他愛出汗,小孩子這樣好。」他的嗓音有些啞,低低沉沉的,興許是很久沒說話的緣故。

 阿雅才抬頭,輕輕晃了他一眼,那樣標誌的男人臉,歲月沉澱下的深沉冷厲,細紋都是迷人眼。

 「小舒他……吼你是小孩子脾氣,他可能不歡喜你相親。」

 阿雅說這個,本是隨意地扯話,終究也怕他遷怒兒子,他的脾氣,又是那樣。

 小傢伙大概也是知道,所以平時都一副乖小兔的樣子,關鍵時刻露一露尖齒,如果父子倆都是沖脾氣,日子又怎麼過下去。

 「你呢?」

 他突然的低問,也突然地傾身,阿雅沒反應過來,當下,臉蛋是對著他覆下來的輪廓的。

 房間那麼安靜,只有加濕器的聲音,消毒水的味道不難聞,清清洌洌,舒舒爽爽,宜人寧致。

 或許,就是這樣走得慢的時間,阿雅來不及轉臉,叫他近距離的面龐壓住,他的手不知從什麼時候,那清涼有力的幾根手指從小舒的頭頂來到了她的肩,順著再微微往上,按在了她的耳朵旁,枕頭上。

 他的喉結微微闔動,發出了極為低沉的聲音,重複一遍,清清楚楚:「我相親,你歡喜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