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博穆博果爾忍不住開了口，可喊了一聲之後，見皇帝眼神冷冽，到嘴邊的話立即嚥了下去。
“瑞九，去把何通找來。”冷靜片刻後，皇帝對暗衛瑞九吩咐道。
“是，主子。”瑞九應了一聲，正準備出去，外頭卻突然有人闖了進來。
“奴才何通給主子請安，主子萬福金安。”總兵何通快步到了皇帝跟前，立即跪下請安。
“何通，朕記得，皇額娘提攜你出任總兵，已經有好幾年了，之前吳景道貪污朝廷撥的賑災銀子，你知道嗎？吳景道和王暹設計陷害那些老百姓，說他們得了瘟疫，草菅人命，你知道嗎？”皇帝看着何通，一臉嚴肅的問道。
“啓稟主子，對於吳大人貪污一事，奴才毫不知情，若不是主子您這麼說，奴才還不知道，至於他們設計陷害，說老百姓的了瘟疫的事情……奴才一開始也是不知道的，直到雙方發生衝突，巡撫衙門的衙差死了不少人，就連王暹大人都差點兒被殺，派人向奴才求救，奴才帶人來平亂後，才知道。”何通一邊說着一邊流冷汗。
“爲何不上報朝廷？”皇帝沉聲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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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那些人的確是亂民，他們和衙差，和奴才手底下的人起衝突的時候，可沒有一點兒良民的樣子，殺人不眨眼，更何況，他們家家戶戶都供着那個賊寇李自成的畫像雕像之類的，如今可是我大清朝的天下，僅憑此事，便可以治他們一個犯上作亂之罪，死有餘辜。”何通一臉義憤填膺道。
皇帝聽了之後微微皺眉，沉默了片刻才低聲問道：“朕問你，你有沒有主動殺過那些老百姓？”
“回皇上的話，沒有，奴才第一次派兵和那些人交戰，是王大人求救那次，若奴才不出兵，王大人和那些衙差們都得死，奴才當時只能出兵，這些人以下犯上，攻擊朝廷命官，已經是亂民了，那次過後，奴才便再也沒有和他們有所接觸，那次派兵鎮壓，奴才手底下也死了兩三百人。”何通低聲稟道。
“你出去吧。”皇帝輕輕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屋內又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非常的凝重。
雅若覺得，皇帝一開始的確是很憤怒的，因爲王暹亂殺無辜，但是聽了何通一番話後，皇帝會不會把那些百姓當亂民，直接派兵給鎮壓了？
“皇上，民間傳言，開封城外的河堤是李自成爲了報復自己瞎眼之仇，所以才挖開的，朝廷也是這麼記載的，說是李自成殺死了那些百姓，可爲何剩下的遺民會供着李自成的畫像和雕像呢？皇上不覺得蹊蹺嗎？”雅若低聲說道。
“是啊皇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也許有什麼隱情。”博穆博果爾也連忙說道。
“去把阿大和小六叫進來。”皇帝沉思了片刻後，低聲說道。
“是。”雅若連忙應了一聲，親自去叫人了。
片刻之後，阿大和小六進來了，阿大很聰明，料到皇帝和雅若等人身份不凡，進來之後立即拉着弟弟跪了下去。
“起來吧，阿大，你們廢墟城裡的人，是不是家家戶戶都供着立李自成的畫像？”皇帝低聲問道。
“回爺的話，的確如此，我們家家戶戶都供奉着闖王他老人家的畫像。”阿大連忙點頭。
“這是爲何？不是李自成挖開河堤，水淹開封城，淹死了幾十萬老百姓嗎？”雅若有些吃驚的問道。
阿大聽了之後，頓時臉紅脖子粗，急聲道：“這都是外頭那些人亂說的，雖然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母親說了，河堤是前明那些狗官挖開的，目的就是想淹死闖王他老人家的大軍，哪知道河水倒灌，淹死的都是城內的百姓，僥倖活下來的兩萬人，還是闖王他老人家帶着手底下的人，搖着小船一個個救上來的，沒有他，大家早就死光了，我也不可能出生了，所以……家家戶戶都供着他老人家的香火。”
雅若和皇帝他們聽了之後沉默了，因爲阿大說的完全和他們之前知道的不一樣，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阿大，裡面的百姓們知道如今已是大清朝的天下了嗎？”雅若低聲問道。
“知道。”阿大點頭：“如今雖然早就變天了，是大清朝的天下了，但我們供奉闖王他老人家，只是爲了報恩，畢竟他對我們恩同再造。”
“好了，不用問了，走吧。”皇帝突然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
雅若他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皇帝什麼意思，但還是立即跟上了。
“主子。”王暹和何通還在外頭等候，見皇帝出來了，立即跪了下去。
“我們明日便啓程回京，今夜就不留這巡撫衙門了，住客棧吧，何通，這鄭縣除了雲來莊，還有哪個客棧合適？”皇帝看着何通，低聲問道。
“啓稟皇上，除了雲來莊，還有一個仙客居也非常不錯，奴才這就去安排。”何通見皇帝居然向他問起此事，心中頓時一喜，看來皇帝並沒有生他的氣，那這件事就不會牽連他了。
“好，那便由你去安排吧。”皇帝輕輕頷首。
雅若見皇帝居然還想留在這個地方，頓時有些着急了，按照她的想法，他們此刻應該趕緊離開纔是啊，因爲直覺告訴她，這個地方是很不安全的，哪怕這位何宗兵是皇室的奴才，是太后姑母提拔起來的心腹。
畢竟這個人已經被外放到這邊當了幾年總兵了，人心善變啊，他若是真的對姑母和皇上忠心耿耿，出了這些事情，爲何不上報？
“皇……。”雅若上前低喊了一聲。
皇帝轉頭看着雅若，臉上滿是笑容：“這幾日大家都累了，等會便由你親自下廚，犒勞衆人一番吧。”
雅若一聽，頓時有些鬱悶了，她今兒個跟着皇帝奔命，跑的半條命都沒了，還不是累得要死，根本不想下廚做飯菜好不好，怎麼皇帝突然就說起這個來了。
這畫風轉變的太快了吧，剛剛皇帝明明還很嚴肅的，而且……記憶中皇帝從來沒有對她這麼笑過，讓她都覺得心底發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