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武打夫妻:老死不相往來

發佈時間: 2023-03-25 08: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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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個月後,a市養老醫院。

 秦穆之伸手要拿肖雲手裡的藥單,肖雲也沒不給,瞅著兒子:「老太太現在不稀得見你。」

 暗光下,一身迷彩春秋常服的高大男人,五官沉毅,抿唇劃過藥單走去藥房。

 肖雲轉過身,對著窗戶嘆口氣。

 那丫頭走了半年了,來時風風火火熱熱烈烈像場夢,走時冷冷冰冰分毫不豫也是場夢。

 八十多歲的老人,一場病下來,怏怏而渾噩,總自己念著,子琳馬上就回來了,我的子琳丫頭。

 相處不過一個月,奶奶是真當親孫女疼了,那孩子天真誠摯,也著實讓人心疼喜愛。

 偏是自家這不爭氣的木頭,白白錯過了一個好女孩。唉。

 秦穆之抓藥回來,踏進病房,扶起老人家:「奶奶,先吃一份葯,咱們回家。」

 秦老太太沒做聲,也不看孫子,眼神渾濁早不若去年底那神采矍鑠,六個月了,當初那丫頭給她染的黑頭髮顏色又掉光,小雲說要重染,她不讓。

 眼前遞過來溫水一杯,老太太抬頭就問:「子琳呢?你回來了怎麼不把她帶回來?」

 秦穆之撇開視線,擰眉,啞口無言。

 奶奶又像失去了精氣神,靠在*頭喃喃:「怎麼還不回來看看奶奶,奶奶等著你給重新染頭呢……」

 秦穆之沉眉放下藥,肖雲進來,他筆直走出廊道,點了根煙,臉色很差地吞雲吐霧一陣,半閉了湛黑沉肅的眼眸。

 那天在機場,韓素靈時隔有七年吧,給他打的第一通電話。

 不否認那時腳步再移不動了,彷彿手的兩端都有東西,他那時衡量了還是沒有呢,放走了一端。

 韓素靈打來也是正正統統的公事。

 bu內她的部門接收的一個秘密要務在執行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他在瑞士的雇傭組織一些保密資料落入敵方手裡,這個敵方是bu這些年一直在注意的幽靈組織,它們蓄意在全球範圍內惹出事端,挑釁國與國之間的關係,竊取情報,製造假幣,違法武器等等。

 秦穆之在瑞士的雇傭兵組織派出了人去吧資料奪回,卻被那幽靈組織抓走,陷入危險。

 那是跟了他五年的下屬,秦穆之當機立斷,肯定是要飛去瑞士,配合韓素靈的部門人員,一同救人的。

 正事纏身,他走得很急,家裡,尤其是奶奶對他躲避般的舉動失望至極,他不否認,對於席子琳決絕的離開,他確實束手無策,這麼個大木頭,青少年時就不曾開竅過,你讓他一夕之間深諳感情,懂得低頭認錯討好那些段數,那絕不可能。

 到了瑞士又是一番忙碌。

 這期間他並沒有和韓素靈見面,他很忙,也許有意無意,總之心亂。

 部下陷入的危機比他想象的更嚴重,牽扯進好幾個暗處的組織,一旦有了利益衝突,他救人也舉步維艱。

 國內的除夕那天,他親自抵達羅馬,線人說幽靈組織的一個小頭目今晚會在音樂廳搞點事端,暗殺對象是出席樂會的法國某重要部長。

 秦穆之的目標是這個小頭目,抓住了,以人換人。

 卻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席子琳。

 那時他在暗塔里,鎖定小頭目的位置,瞄準了要槍傷的部位,閑暇便移瞭望遠鏡去看那法國部長。

 就在移動的過程中,男人粗糲的手掌一頓,他眯起眼睛,沉鑄的五官有不確定,擰眉細看,斜對面四十五度角的高架位置,一抹高挑的纖細身影蟄伏在架子後面。

 黑髮挽起,一撮波浪似的繞著那蜜色的側臉蛋,風情盈盈便顯出來。

 狙擊步槍扛在那瘦骨窈窕的肩頭,似毫無重量,她臉色沉靜,眯眼對準,穿的竟是水藍色綢緞禮服,那條勻稱又長又膩的腿,踩在架子上,長裙流下來,蓋不住大腿。

 男人第一時間的反應,竟是心頭一滾,喉結暗動,那麼一下。

 他痴望多久?

 腕錶上的秒鐘滴答,秦穆之驚醒,沉鎖眉頭才去想,該死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的目標?——竟也是小頭目。

 秦穆之觀察女人微沉冰冷的側臉,下顎削尖她抬得很高,嘴唇緊抿,認真無二。

 滴答——

 秒針到12,說時遲那時快,女人的身軀像張滿的弓,踩在架子上的腿,秦穆之看到她用力。

 他腦中掙扎,他要活的,她卻要那人的命,男人咬緊腮幫,眯起黑暗的瞳孔,對準女人飄出架子的一截裙擺,就是一槍下去。

 有槍響,大廳自然陷入慌亂,秦穆之擰眉沖對面的部下使眼色,快去追擊那小頭目,冷不防,空氣中嗖地刺過來一聲,緊接著肩膀驀地被穿。

 他一時感覺不到疼,肱二頭肌緊繃如弦,反應過來五官寒沉地抬頭。

 對面架子上那女人一動沒動,就是向他瞄準的姿勢,一時四目相對,秦穆之看見她臉上一分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只有職業特工的冷狠凶戾,彷彿在說,擋路者死!

 那望遠鏡對準了他片刻,她才慢悠地甩出所有子彈,步槍作廢,她輕巧地拎起那抹水藍色晃人眼的裙擺,轉身就像一道魅影。

 消失無蹤。

 秦穆之捂臂追擊,不能喊她的名字,心裡這時卻彷彿萬種情緒上來,突然很想叫住她跟她解釋,跟她說一些話,不管於事無補還是怎樣,他都想再看她一眼。

 一口氣沒喘地跑到門口,人海茫茫慌亂滿滿,哪還有那女人的影子。

 手臂上的血泊泊地流,部下過來,低著頭說跟丟了那小頭目。

 他心神不在,淡淡點頭,這時別的事都操心不了了,上了車,韓素靈那邊打電話過來給情報,說那頭目往哪兒去了,現在立刻追擊或許還有機會。

 他坐在後座,轉眼沉默盯著槍傷口子,一股腦也不知道怎麼了,命令楚秦立刻去找那女人的落腳地。

 暗中很快打聽到了。

 秦穆之槍傷沒有處理,立刻趕去那家吉普寨人開的小旅館,卻沒找見她。

 二十一天後,下屬終於被成功救出。

 秦穆之馬不停蹄從瑞士直飛香港,心想那女人的任務也該完成了,小頭目可不是死了么。

 在香港,他卻終究沒有去席家宅邸。

 時局不同,家裡老頭知道他在香港,打電話告訴他,席城已經全面警告過了,但凡姓秦的,都別靠近。

 如此說的明白,一個是稱霸香港的家族,一個是a市有分量的將軍世家,已經隔閡,一行一舉,都當格外注意了,當中的敏感,秦穆之不用自家老頭說也明白。

 他暗惱,冷冷地想若不是那鐵石心腸的女人的意思,席城也不會這樣放話。

 骨子裡的驕傲,不允許他再找她,又想,過了這麼多時日,她打定主意跟他老死不相往來,應該收拾好心緒早就把他這號人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那麼烈,像冰像火,濃烈時能把你溺斃,冷酷時又能將你絕殺,收放自如的那麼一個個xin女人。

 再者,他捫心自問,找見她你又要如何?除了解釋,你還想說什麼?

 忘不掉韓素靈,忘不掉以前的事,你又能給這個女人什麼?混賬一次就夠了,從此兩不相看,各不耽誤。

 ……**……

 只是回了a市,動不動就從奶奶嘴裡聽到那女人的名字,那棟機關大院的小二樓,再也沒有去年那樣的嘰嘰喳喳歡聲笑語。

 只是心不由他。

 時不時,就想起那人,笑聲,撒嬌時的樣子,哄奶奶開心的樣子,十指不沾陽椿水卻偷偷給他洗襯衫的樣子……

 從前討厭的,煩膩的,現在回想,竟樣樣可愛起來。

 秦穆之陷入這種極度鬱悶和自我鄙視中,笨木頭歸結於,這大概跟養了一隻*物,後來*物走丟了的心情是一樣的吧?

 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

 ……**……

 和韓素靈是在年後三月中旬見面的。

 他年初隻身返國,瑞士的事暫時平息,他便和bu那部門再沒聯絡。

 韓素靈找他那天,他正在給奶奶捶背。

 家中小二樓寂靜,好像那女人走了,一併也帶走了快樂和笑聲,大廳里電視播放相聲,電視里人哈哈大笑,廳裡頭死氣沉沉。

 老人家還是不願理他,不肯原諒他把准孫媳婦欺負跑了。

 逮著他就問,子琳呢?

 也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成心氣他,秦穆之閉嘴抿唇,沉默對付。

 出不出門,他抽著煙想了一個小時。

 後來去了,咖啡廳里,女人坐在他對面,七年後長也該長熟了,一身的嚴肅職業裝,處在那個位置自有那個位置的氣質,面對他時卻仍舊笑得像八年前,一顰一簇,都是那個溫和的小女孩。

 秦穆之似哂非哂,男人挺拔的身軀掩在大衣里,靠著椅背,只顧抽煙。

 她說了很多,他一句也沒聽進耳朵,最後那一句倒是聽得真切了,只見她抬起眉眼,生得一雙好像總也在微微笑的眼睛,認真看他,嘴裡笑著像開玩笑,「穆之,我來a市三天了,這三天明白的打聽清楚,你仍是未婚,去年和哪家的小姐有婚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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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頭,一臉的寒氣。

 韓素靈盯著男人夾煙的修長手指,有型有力,抬頭去看他,放輕聲音仍是笑:「這麼多年,你是不想結還是……還記著當年的承諾?」

 秦穆之抽了口煙,一眼都沒瞥她,掐滅煙頭站起身,買了單往外走,上了車一路開的也是勻速。

 但他沒回家,去的是自己的舊公寓。

 當他關上門靠著門板,男人的身軀像是泄力般,綳直著仰頭閉眼。

 心臟跳的沉穩,那股隱約刺痛的感覺實在久違,他去書房打開了那唯一鎖著的抽屜,裡面一張泛黃的照片。

 他點了打火機就燒掉,燒了一半又搶救,最後把殘照摔到一邊,心刺難忍,煩得他忍不住想一些開心的事,想什麼呢?

 腦海里,不過思考的,便又是那女人趕不走拍不死的纏著他叫老公沒羞沒躁的醜樣。

 扯嘴,意識模糊,便笑了。

 ……**……

 五月二十號,秦穆之從a市出發,和韓素靈在中轉站碰面,駕駛直升軍機飛往最北邊的雪峰基地。

 幽靈組織又有動靜,韓素靈給了資料,這次幽靈組織的目標,竟然牽涉到內地整整一個省,和西南地區的黑頭目勾結,有大動作。

 牽扯到這種安危,他沒有多猶豫,何況瑞士的組織之前已經和幽靈那邊有了過節,總賬要算。

 到了基地,便是會議,來了好幾個新聞常見臉孔的人物,可見z俯對這件事相當關注。

 秦穆之摘了襯衣紐扣,擰眉入座,等了幾分鐘不見韓素靈主持會議,正要說話,旁邊傳來細碎聲響,會議室暗,等他抬頭才發現門開了,走進來幾個人。

 大屏幕的光穿過男人冷峻鋼鐵般的輪廓,和他瞬時幽沉輕愣的視線,在門口第二道進來的黑影上定住。

 女人的軍靴,走路時不急不緩。

 秦穆之耳膜鼓動,逆光他其實什麼也看不真切,男人抿緊了薄唇,粗糲的大手交握在桌面,握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