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154章 你就是來騙錢的吧

發佈時間: 2023-04-13 13:4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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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娘訕訕一笑,“姐姐回來的樣子,實在有些嚇人。姐姐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那般難看的面色,還從未有過。”

 沈昕娘緩緩點了點頭,“沒事了。”

 沈四娘舒了口氣,“姐姐沒事就好。”

 她果真像是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了,撿了喜歡的點心用了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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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心做好了飯菜,食案擡上來,她又認真用飯,所用飯量,倒是和平常也沒什麼差別。且她臉上也恢復了些許,瑩白無瑕,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總透着清冷的意味,較之以往,更加讓人不敢親近。

 金香去了很久,纔將她要的東西買齊。

 “店家說這朱墨是上好的硃砂所制,只是這黃紙有些糙。”金香將東西擺在沈昕娘面前,“娘子瞧瞧這桃木,東西市兩市,婢子跑遍了,這塊是最好的。”

 沈昕娘嗅了嗅朱墨,看了看黃紙,最後拿起桃木,仔細看了看,“尚可。”

 金香聞言有些輕快,“娘子用這些東西做什麼?”

 沈昕娘半晌沒有說話。

 金香緊張的以爲自己是不是問錯了話,又勾起娘子傷心事的時候。

 卻見沈昕娘朱脣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來,“殺人。”

 肅殺而冰冷了兩個字,被她這麼輕緩漫不經心的吐出來。

 卻讓人忍不住生生打了個寒戰,金香丹心,和沈四娘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娘子從眼睛好了以後,怎變的比以前更看不透了呢?

 三人不由憂心忡忡。

 沈昕娘倒是認真的忙活起來。

 她鄭重的沐浴更衣焚香,還朝八面四方行禮,作罷這一切,纔拿過黃紙,將黃紙裁成統一的大小。又不假旁人之手,親自調研朱墨,摻入靈泉水研磨。

 用狼嚎沾滿墨汁,在黃紙之上,畫出複雜卻不明其意的符號來。

 兩丫鬟和沈四娘守在一旁,寸步不離,卻也不敢上前打擾,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一連寫了好些個黃紙,手似乎都有些酸了,精神力也消耗一空,才停了下來。

 將黃紙晾在翹頭案上,待朱墨晾乾,又一張一張收起,貼身放着。

 “娘子不是中邪了吧?”金香驚恐說道。

 丹心伸手狠狠拍在她腦袋上,“你才中邪!你一家都中邪!”

 金香皺眉揉着頭,“我家就我自己了。”

 丹心呸了她一口,“平日裡嫌我不會說話,你會說句人話麼?”

 “我,我是擔心娘子,娘子這樣,你不擔心麼?”

 丹心擡眼看了看娘子立在翹頭案邊上,娉婷的身影,眉頭緊蹙,“還真是擔心呢。”

 沈昕娘怪異的舉動並沒有停下來,寫好了符籙,又開始削那桃木,不必劃線計劃,她心中似已經有了模子一般,一下下,用鋒利的短刃削着桃木,動作快得很。

 “娘子,讓婢子來吧,婢子有勁兒!”金香連忙上前,這短刃鋒利的很,娘子再傷了自己。

 “不用,得我親自做才行。”沈昕娘緩緩說道,“桃木有靈xin,認人的。”

 “啊?”金香一愣

 ,擔憂的擡眼,“娘子,您沒事吧?”

 沈昕娘淡淡開口,“沒事啊。”

 “你想做什麼?”忽然而來的聲響,將金香嚇了一跳。她發覺自己這些天尤爲容易一驚一乍,原先的沉着穩重都被狗叼走了了麼?

 她側臉看去,只見王爺頎長玉立的身影,正站在院門口,目光落在削着桃木的沈昕娘身上,似深幽悲切。

 金香揉了揉眼睛,悲切?她怎麼覺得自己從王爺的眼神裡看出來了悲切?一定是眼花看錯了吧?

 揉完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王爺已經到了近前。

 “都退下。”他沉聲開口。

 金香只好彎身退走。和丹心沈四娘等人躲得遠遠的,不敢上前打擾。娘子就是從王爺那兒回來,變成了這個樣子的。所謂解鈴還需系令人,能讓娘子恢復正常的,也只有王爺吧?

 “你在做什麼?”方琰握住她正在削着桃木的手。

 “放開。”沈昕娘冷聲說道。

 “你想去找虞泰報仇?”他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問道。

 “我叫你放手。”她擡眼看他,清冷的眼眸,彷彿裹着刺骨寒意。

 方琰手一鬆,她的手便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他府上豢養着幾百武師好手,他出門所帶護衛從不下百人。他手握的重兵就囤積在長安城外軍營。更不消說他本身功夫就已是深不可測。”方琰垂眸看着她說道,“衝動殺不了他,他身邊亦有道士方士,你沒有任何優勢。”

 沈昕娘並沒有停下手裡削着桃木的動作,聞言也不理會他。

 方琰有種拳頭落在棉花裡的無力之感,“若輕易就能殺了他,我會等到現在麼?你以爲,我不想讓他死麼?”

 “你還有要顧及的人和事,我卻了無牽掛。”沈昕娘終於開口,擡頭看他,“我師父死了,我的師兄們,師姐們,師弟師妹們,都死了。靈山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如今的我,只有一件事,就是報仇,讓他生不如死!”

 她語氣緩緩,並不迫人,說話時神色也是淡淡的,並沒有咬牙切齒,可話音無形的有種迫人的味道。

 方琰眉頭緊蹙,低眉看着她,“掌門人留下你,必然是拼盡了全力的。若非如此,虞泰又豈能傷他分毫?他用自己的xin命,保下你,就是讓你奮不顧身爲他,爲靈山報仇的麼?”

 “你別提我師父。”沈昕娘低頭說道,“你不配。”

 方琰嘴脣緊抿,脣線生硬。

 “他封印起你的記憶,必有周全的考慮,他本可以與劫難中脫身,卻選擇了同靈山一道覆滅,他究竟是出於什麼考慮?我不懂,你也不懂麼?”方琰俯身直視着她的眼睛,“你告訴我,掌門人臨了,什麼話都沒有叮囑你麼?他什麼都沒讓你明白麼?”

 沈昕娘聞言,目光有片刻的失神,她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遲緩的擡頭看着他,看着他焦急泛紅的眼睛,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說了。”沈昕娘緩緩說道,“我也都明白,可我,忍不住。”

 方琰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冰涼,縱然勞碌半晌,竟一點溫度也

 沒有。

 “你不是一個人。”他輕緩說道。

 “方琰,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親自誅殺他,爲師父報仇。”沈昕娘一字一句的說道。

 方琰點頭,“我知道,必有這麼一日的,先保全自己,才能圖之。”

 沈昕娘定定看着方琰。

 良久良久,院子裡有啾啾的鳥鳴,有淡淡的花香,有熱乎乎的風拂過耳畔,吹起鬢邊的碎髮,讓人臉頰瘙癢。

 可兩人對視,誰都沒有動。

 時光彷彿停滯,她眼前是揮之不去四下瀰漫的血霧,撲面而來的血腥氣。

 “好,爲了事成,”沈昕娘說,“我等。”

 方琰重重點頭。

 “丹心,送王爺離開。”她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淡漠說道,低頭繼續削着桃木。

 方琰皺眉,“你不會衝動?”

 沈昕娘點點頭,“對。”

 “不會擅自行動?”方琰不放心又問。

 “真囉嗦。”沈昕娘低頭道。

 方琰離開的時候,仍舊有些擔憂。吩咐暗衛關切她一切舉動,隨時稟報。

 卻驚訝的發現,她非但沒有因爲要忍耐着仇恨,等待着復仇的機會而變得焦躁或是消沉。反而格外的打起精神,每日裡按時睡覺,清早天不亮就早早起來,在院中的杉樹林裡練習吐納,舞着她親手削制雕琢的桃木劍。每日裡按時吃飯,甚是比以往的飯量還大了一些。

 從暗衛的彙報裡來看,她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更沒有半分頹廢的跡象。反而讓人安心的不像話。

 丹心見娘子仍舊是以前那個從容不迫的娘子,雖然比以前的娘子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但仍舊開心不已。

 倒是金香十分驚異,娘子竟會舞劍,雖然劍招不凌厲,但勝在動作敏捷至極,騰空而起之時,更宛如雀鳥凌空。難怪當初打雪仗的時候,那麼多人根本不是娘子的對手,原來並非大家手下留情。

 沈昕娘練劍之時,金香總是守在杉樹林外頭,不叫旁人靠近。可若存了心,有些覬覦窺伺的眼睛總是防不勝防的。

 “媽媽,我發現了些事情,”素衣皺着眉頭,十分糾結的說道,“不知媽媽發現了沒有?”

 常常給她銀錢,讓她四處打通關係的僕婦聞言,側臉看過來,壓低聲音問道:“關於娘子的事情?”

 素衣點點頭,“娘子的眼睛,似乎好了?不知媽媽瞧見沒有?我的身份,難以靠的太近,瞧不清楚,偶爾瞧見一兩次,卻是離得遠,看不真切。而且……”

 素衣停下話音來,看了僕婦一眼。

 僕婦伸手將一個鼓鼓的荷包塞到她懷中,催促道:“什麼時候還虧待過你不成?而且什麼?快說呀!”

 “而且,娘子似乎會功夫?”素衣的語氣裡有些不確定,“娘子這幾日,晨起很早,且十分有規律晨起之後都去後院的杉樹林裡,我偷偷經過,聽到杉樹林裡似有習武之聲。”

 僕婦瞪大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的腦門兒上,“腦袋被驢踢了了吧?娘子都多大年紀了?如今習武?切,你就是騙我錢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