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309章 求情

發佈時間: 2023-04-13 14: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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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身向後,紫陽真人卻步步緊逼。

 張銘之在紫陽真人面前,好似功力盡數都被壓制,所有的舉動他好似都能提前預知。黃帥印怎麼說,也做了自己的師弟好一段時間,對他的功夫路數,知道的清楚,紫陽真人名聲在外,據說極有天賦,從黃帥印身上悉知自己套路,並不奇怪。

 張銘之頗受壓制,越發急躁,人一急,便更加容易露出破綻來。

 紫陽真人卻是一直從容淡定,他的破綻,被紫陽真人適時抓住,伸手間寒氣逼人的桃木劍頓時挑飛了他手中長劍。

 鈍拙的桃木劍逼至他的咽喉。

 “等等!我自是不知你的對手,可我們之間究竟有什麼好清算的?”張銘之掙扎說道。

 紫陽真人卻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猛的向前一送,熱血撲面而來,他左手捏出一張符篆,符篆上好似帶着真氣聚成的屏障,將熱乎乎腥氣撲鼻的血盡數擋在屏障之外。

 那桃木劍倒是鋒利至極,亦或是紫陽真人用力過猛。

 他原想割破張銘之咽喉也就罷了,誰知那桃木劍竟從張銘之的脖子上生生劃過,將他整個腦袋,齊齊切了下來。

 他的脖子裡還在往外噴着血,腦袋已經咕嚕嚕滾向一邊。

 紫陽真人收手後退,張銘之那沒了頭的身體,轟然倒地。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清算的?”紫陽真人冷哼了一聲,“你騙走我的徒弟,我徒弟身上所受奇毒,乃是你所下,你故意離間我們師徒,你以爲那傻小子至今看不明白,我也看不明白麼?你早該死了!”

 黃帥印這才飛身上前,“師父……”

 紫陽真人揚了揚手中的桃木劍,那原本染滿血色的桃木劍此時卻乾乾淨淨,像是從未沾染過一絲半點的血污,“沈娘子的桃木劍果然非凡品!這是靈器吧?第一次用,用不慣,這才失手將他腦袋都切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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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帥印看了師父一眼,卻只點頭道:“該切,該切……”

 紫陽真人提步去看了躺在雪地上,瞪着眼,一動不動的虞泰,微微皺了皺眉頭,又蹲下身來,仔細看了虞泰放大的瞳孔,僵硬的表情,搖頭感慨道:“誰會想到叱吒一生,風雲一世的虞國舅,最後竟然是嚇死的!只怕說出來都沒有人信!”

 黃帥印踩着地上一大片被血染紅的雪,淨白的雪已經變成深紅的顏色,並漸漸融化,他上前提起張明之掉落在地上的頭,提到眼前的位置,瞪眼看了看,“兩清了,你走好,我不恨你了。”

 紫陽真人比劃了比劃,似乎在猶豫究竟是帶着虞泰的屍體走,還是將他的腦袋切下來帶走,回頭看了一眼提着張銘之腦袋的徒弟後,下定了決心,伸手揮出沈昕娘借給他用的桃木劍,將虞泰的腦袋切了下來,並彈出幾張符篆到虞泰的身上。

 虞泰僵直的身體忽而被符篆點燃,紫陽真人後退了一步,虞泰的屍體,烈烈燃燒起來,過了不多時,便已經燒成了灰燼。

 “走吧,”紫陽真人招呼黃帥印道,“回京覆命。”

 黃帥印看了看張銘之倒在血泊之中沒了頭的屍體,也從袖中彈出符篆來,將他的身體點燃,“師父,我不恨了。”

 紫陽真人點了點頭,“好,好,這是悟到了……”

 兩人各自提着一顆腦袋,在林中的雪地裡踏雪而行,黃帥印看了師父一眼,忍不住問道:“師父爲何一定要借用齊王妃的桃木劍?師父的劍不是好好的麼?”

 紫陽真人抿着脣,好半晌都沒說話,黃帥印正琢磨着師父是沒有聽清自己的問題,還是不想回答的時候,卻聽聞師父開口道:“沈娘子的道法一時停滯不前,當然如今懷有身孕自是不必說,可她若心結不破,便是生產之後,亦難有突破,唯有破了心結,方能前行。”

 黃帥印皺着眉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用王妃的劍殺了虞泰,王妃的心結就能破了麼?”

 紫陽真人難以置信的看了黃帥印一眼,哼了一聲,“膚淺,我當年究竟是怎麼收了你這麼笨的徒弟的?”

 黃帥印抽了抽嘴角,終是沒有跟自己的師父爭辯。

 兩人將虞泰和張銘之的腦袋交給齊王。

 齊王將頭顱呈上朝堂。

 猛然見到這麼兩顆死人頭,朝中武將面色尚好,那一羣文臣,立時不少都兩腿發軟,站立不住。更有些,甚至朝堂之上就連聲嘔吐起來。

 虞泰已經伏誅的消息,讓朝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這種詭異的安靜,像是山雨欲來之前的寧靜,寧靜之中似乎醞釀着更大的波濤。

 不過那都是朝堂之事,沒有身在朝堂之中的人,自然不必顧及那麼多。

 比如此時的紫陽真人和黃道長,就不會考慮那些,他們正在齊王府上,繪聲繪色的向齊王妃講述當日誅殺虞泰及張銘之的情形。

 “他不是被我殺的,也不是被張銘之所殺,乃是嚇死的!”紫陽真人鄭重的瞪眼說道,“心跳驟停,瞳孔瞬間放大,肝膽俱裂,真真嚇破膽而死。”

 守在沈昕娘身邊的金香和丹心忍不住一陣唏噓,“他也會嚇死?可真是怕死怕到極致了!當初娘子被擄走關在驪山行宮的時候,早知就多嚇唬嚇唬他,說不定還能早些將他嚇死,也不用再費上這麼多的功夫了!”

 紫陽真人卻是蹙眉,神色不明的看着一直沒有開口的沈昕娘。

 “沈娘子?”紫陽真人輕喚了一聲,“沈娘子可能想到,他是因何被嚇死?”

 沈昕娘恍惚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看着紫陽真人,紫陽真人花白的鬍子,花白的眉發,頓時都可愛起來,沈昕娘點了點頭,“我知道……知道。”

 她說了兩遍之後,忽而起身,快步來到廳堂外頭,仰面看着外頭放晴的天空,天空湛藍,彷彿不是冬日裡的天,天上陽光刺眼,卻也明妹非凡。

 “師父,師父——你看到了麼?他死了!徒兒沒有殺他——他被自己害死!他死於自己親手所造下的孽……他死了,肝膽俱裂而死……”

 沈昕娘仰望着天空,高聲說道,一反她平日裡淡然寵辱不

 驚的姿態。

 廳堂裡的丫鬟,和紫陽真人師徒都驚詫的瞪眼看着她。

 耳邊忽而響起她的笑聲,笑聲直破雲霄。

 她從未這般朗聲大笑過,她從前不會笑,會笑了以後,真個人都明妹了,可也只是淺淺的笑,笑意到眼角便停住。這種放聲大笑,真真是這些人認識她以來的第一次。

 她的笑聲讓追出來的丹心金香都忍不住鼻頭酸澀,想要上前勸她,卻都又邁不動腳步。

 娘子從來都是淡淡的,從來不曾這般肆意的宣泄自己的心緒感情,她既然想要笑,就讓她這般放肆的大笑一次吧,她們就不要上前礙事了。

 金香和丹心又都退回到廳堂之中。

 沈昕孃的笑聲緩緩停了下來。丹心摸了摸眼角,覺得娘子雖然聲音在笑,但臉上一定是像自己一樣,淚流的滿面,可是娘子轉過身的時候,她才瞧見,娘子臉上乾乾的,半點淚痕都沒有。

 丹心和金香不由鬆了一口氣,上了年紀的媽媽們常說,孕中婦人情緒過激不好,娘子並未又哭又笑,便算不得過激吧?

 紫陽真人面上卻更添擔憂,見沈昕娘緩步走回廳堂,他不由開口問道:“王妃心頭可曾輕鬆了?”

 沈昕娘緩緩點頭,“多謝道長,我心裡的包袱已經放下了。”

 紫陽真人點頭,“這仇,報了?”

 沈昕娘點頭,“報了。”

 “虞泰死了,虞家的人還都在牢裡關着,連虞泰的親弟弟虞將軍也都還在大牢裡押着,虞家的族人都還未被髮落。沈娘子心裡已經可以不計較了?”紫陽真人問道。

 沈昕娘點頭,“是,這些事情我都不會去計較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心懷不滿。”

 紫陽真人點點頭,“那貧道有一事相求。”

 “道長請講,何須如此客氣?”沈昕娘輕笑說道。

 紫陽真人看她一眼,認真開口,“如今朝堂上的人都閉口不言虞家的事情,連對虞家的族人如何處理還未有定論,但日後勢必有一場爭執!到紛爭四起的時候,貧道求沈娘子爲虞家的人說情,免於虞家滿門抄斬。”

 沈昕娘聞言一愣。

 連後頭站着的金香和丹心都瞪眼愣住。

 沈昕娘一時沒有開口,像是被他這個請求爲難住。丹心有些看不下去般開口,“道長,你這請求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我家王妃不求聖上將他們滿門抄斬,已經是夠仁義了,你還讓我加娘子去救他們?讓他們免於責罰?真是……真是癡心妄想!”

 紫陽真人看着沈昕娘,“娘子也是這般以爲麼?”

 沈昕娘垂眸,緩緩開口,“道長好意,乃是爲讓妾身解開昔日心中舊結,可……”

 她覺得自己做不到,靈山幾千條人命,無辜枉死,虞家的人都是虞泰的親人,他一個人的命,哪裡夠賠給靈山衆多無辜冤魂?就是要讓他也家破人亡,就是讓他也盡是所有。虞家的人,雖未參與當年之事,但也算不得無辜!她做不到,爲仇人的親人去求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