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76章 鬼城投宿

發佈時間: 2023-04-13 12: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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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春草在馬車裏,也覺得不對勁兒,伸手挑開車窗簾子,向外看去。

 空曠的街道,寂寞無聲的夜色。唯有清淡的月光,落在漆黑的街面上。街道兩旁,皆是緊閉的房門,沒有一家鋪子還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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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有宵禁?”馬車裏的景珏蹙眉問道。

 “便是有宵禁,如今這也不到宵禁的時辰呢?”景瑢騎在馬上,聲音都微微發顫,“就說不該走這條路……”

 “恐怕不是宵禁那麼簡單。”程頤一面驅着馬車,一面沉聲說道。

 街面上幾乎一點光亮都看不見,整個鳳州城好似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若不是天上還掛着姣白的月亮,他們此時只怕連路都看不見了。

 一家一戶都不亮燈?倘若是宵禁,這宵禁的規格簡直比京城還嚴格呢。

 “先找個地方投宿。”景珏吩咐道。

 程頤應了一聲,跳下馬車,一面牽着繮繩往前走,一面四下打量。

 他的腳步停在一家掛着客棧匾額的門店前。客棧迎來送往,如今這時辰,本應是開門做生意的時候,可這客棧的門卻是緊閉,裏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程頤伸手要敲門,騎在馬上的景瑢卻是開口阻攔,“換……換個地方吧?這裏看上去陰森森的,既然是客棧,怎麼連個燈籠也不掛?客棧裏頭也沒個光亮?會不會……會不會是家……”

 他聲音略微急促,透露出他心裏的緊張。

 寧春草掀開簾子往外看,“別說這家客棧,四下裏哪裏有一點光亮?換一家,難道還不一樣?”

 景瑢騎在馬上,狠狠瞪了她一眼,“都怪你!”

 寧春草伸手放下簾子,將他月光中都擋不住抱怨的眼神隔絕在外,輕聲哼道:“現在怪我有什麼用?是我讓你們走鳳州的麼?”

 “你們是在怪我?”景珏冷哼,“程頤,敲門!”

 程頤聞言,絲毫猶豫也沒有,咚咚咚的敲響了客棧的門板。

 景瑢坐在馬上,聽着敲門的聲響就是一抖。

 可客棧裏頭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也沒有,彷彿不會有人來理會這夜裏分外明顯的敲門聲。

 “是不是沒有人啊?”景瑢問道。

 程頤側臉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片刻,有加重了力道,整個手掌都拍在門板上,“開門!開門!過路人,要來客棧住店!”

 裏頭還是沒有一點響動。

 “要不,咱們還是換一家試試吧?這家肯定是沒有人啊!哪有送上門來的生意都不做的?”景瑢勸道。

 程頤仍舊大力拍門,咚咚的聲響,在這安靜的街道上,似乎都激起了回聲。

 回聲更顯得夜的寧靜,好似這街道之上,根本了無人煙,他們不像是進了州城,倒像是進了鬼城一般。

 騎在馬上的景瑢幾乎就要在拍門聲中崩潰之時,客棧裏頭突然傳來了一絲響動。

 “別拍了……”聲音沉沉悶悶,像是故意壓低了。

 “店家,我們住店!”程頤在門口大聲說道。

 “沒地方了,你們走吧!”裏頭人應道。

 程頤輕笑一聲,“店家,天都黑透了,入了夜了,既然您已經被吵醒,不妨就開門待客吧?換個地方,難道不是如此麼?”

 裏頭一時沒有人應聲,那人好似在猶豫。

 程頤又道,“我們只是過路人,明日一早就走,不會叨擾你們太久的。”

 “說什麼叨擾,客棧不就是給過路人住的麼?”景瑢低聲嘀咕道。

 “掌櫃的還請開開門。”程頤聲音溫和,在這無邊夜色裏竟透出些暖意來。

 裏頭又是一陣寂靜,寧春草以爲裏頭的人不會再理會他們的時候,忽聽裏頭傳來低低的聲音,“住店可以,我們這裏可沒有吃食供應。”

 “好,只住店,我們自己帶的有乾糧。”程頤應道。

 “你們有乾糧?”這次裏頭的人倒是立即就問道。

 程頤猶豫片刻,點頭肯定說,“是,我們有。”

 客棧裏頭這才傳來拆卸門板的聲音。

 景珏在馬車裏坐直了身子,望了望垂下的簾子,不知望見了什麼。

 客棧的門板很快被拆下來。立在門口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掌櫃,“快快,快進來!”

 “我們的馬車……”程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掌櫃打斷。

 “你們先進來,四兒,將馬車牽到後院去。”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聞聲跳出房門,手腳麻利的接過程頤手中的繮繩。

 寧春草和景珏也飛快下了馬車,被老掌櫃引進客棧中。

 他們剛進了門,老掌櫃就藉着外頭月光,將門板重新封上。

 封上了門板,隔絕了月光,屋裏頭比外頭的街道上還有漆黑。

 “怎麼也不點個燈?”景瑢問道,“這黑漆漆的,能看見什麼?”

 老掌櫃嘆了一口氣,“幾位客官將就將就,咱們這兒,夜裏不能點燈!反正明日一早你們就要上路,如今不過是夜裏有個睡覺的地方,且不講究那麼多吧?”

 老掌櫃說完,就摸索着向前走去,“幾位客官跟我來,這裏還有空房間。”

 “在外頭你還說沒有空房間呢,我看你這客棧裏,處處都是空房間!哪裏有人住?”景瑢嘟囔道。

 老掌櫃又是一聲嘆息,並未回答。

 他熟悉客棧構造,雖沒有燈光,但摸索中走的也不算艱難。

 幾人跟在他後頭,則有些跌跌撞撞。

 寧春草不知腳下絆倒了哪裏,驚呼一聲就向地上撲去。

 一隻手猛的伸過來,提在她衣領之上,將她拽了起來。

 “多謝多謝……”寧春草連忙低聲說道。

 她的手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耳邊卻傳來景珏略帶嘲諷的聲音,“蠢樣兒。”

 給幾人安排了相鄰的房間,掌櫃的衣服悉悉索索,像是躬身行禮,“幾位客官好住,某告退了。”

 “你們這鳳州城,怎的如此不熱鬧,剛剛入夜而已,就一點光亮也不見了?是近來不許點燈,還是一向如此?”景瑢拽住那老掌櫃問道。

 掌櫃的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半晌才緩緩開口,“有一段時間了,何止是晚上不熱鬧,白天也是如此啊。”

 “鳳州是遭了什麼災害了?看起來,受災卻還十分嚴重的樣子?”程頤問道。

 老掌櫃未答話,先是一聲長嘆。

 見面這不長的時間內,他的嘆氣可是不少,生生都將人嘆老了。

 “作孽呀,孽呀!”老掌櫃搖搖頭,“明日一早,也許你們就能看見了。不早了,幾位明日還要趕路,且睡吧,睡吧!”

 說完,他就摸索着轉身離開。

 寧春草皺緊了眉頭,這鳳州處處透着怪異。這老掌櫃又欲言又止,關於災害,更是不肯多言。究竟是什麼災,能讓一個州城如此人心惶惶?

 耳邊是關門的聲音。

 這客棧空房真的很多,足夠他們四人一人一間。

 聽聞旁人似乎都進了屋,寧春草也轉身摸着將門關上,藉着透過窗的月光,挪到牀邊。

 牀上被褥有些陳舊的味道,似乎有一陣子沒有睡過人了。

 按說客棧應該是常來常往,被褥時常有人用,不該有這般陳舊氣息的。

 可看鳳州這情況,想來是很久沒有過路投宿之人了。也不知錦衣玉食的景珏,能不能受得了?

 想他作甚?管他受不受的了呢?

 臨行的時候,他自己說,自己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如今還有地方睡,不用露天天爲蓋,地爲席,已經很不錯了。

 寧春草在牀上躺下,卻一時並沒有睡意。

 鳳州城的詭異情況,以及路上遇見那一行逃荒之人,反覆出現在眼前。

 究竟是什麼災荒?爲什麼那逃荒之人,和客棧老掌櫃都絕口不提呢?

 老掌櫃說,明日他們也可能遇見?遇見什麼?

 她心頭煩亂,被子陳舊的味道更讓她胸口悶悶不舒服,她乾脆翻身起來,摩挲着向外走去。

 她輕輕拉開門。

 記得掌櫃的安排房間之時,景珏的房間就在她旁邊。

 廊間沒有燈,月光也照不進來,格外的黑暗。

 她手扶着牆壁,輕手輕腳一步步向景珏的房門摸去。

 她正要擡手敲門,卻聽聞裏頭有說話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