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內靜得出奇，烏漆抹黑伸手不見五指。
蘇堇華驚慌失措在抓住韓沐的手臂，貼在他胸膛上的臉頰可以清晰地聽到他胸口瘋狂跳動的心跳聲。
看樣子，一向冷靜的大叔這次也被着實嚇了一跳。
冷靜下來，她忽然有點想笑。
“你害怕了？”她輕問。
韓沐倨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笑話！我怎麼會害怕。”此時，他的手臂還用力擁着蘇堇華，蘇堇華能感覺到他手掌上的力道有多重，甚至有點把她弄疼了。
“你鬆開我。”
“不行。”他的語氣異常篤定，似乎害怕在黑暗中失去她的蹤跡，另一只手扣在她的後頸，將她的頭緊緊擁在懷裏。
“……”
過了好一會兒，電梯內的燈光仍然沒有亮起，韓沐的心境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騰出一隻手摸兜裏的手機，將手電筒按亮，照向電梯內壁的各項按鍵，其中有一個黃色的警報故障按鍵，他伸手去按，便不得不暫時放開蘇堇華。
蘇堇華緊貼在他身後，兩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角。
電梯內又黑又靜，空氣閉塞，她是有點怕的，尤其是被困的時間久了，難免會有些不安。
然而，按了故障按鍵後，沒有任何反應，韓沐欲拔打電話，才發現手機的信號在一格和無信號之間徘徊不定。
眼下，他們只能等了。
“大叔，你怕嗎？”蘇堇華問他，他輕笑一聲，答道：“你如果怕，就抱緊我。”
蘇堇華顧不得許多，雙手環住他的腰，從背後緊緊抱住他。
“沒被困過？居然怕成這樣。”
他倒是有幾次被困電梯的經歷，不過一般情況下按過故障按扭後，電梯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不用怕，有我在。”
蘇堇華點點頭，喃喃地說：“亦銘自己在家嗎？”
“嗯。”
“你出來多久了？”
“半個小時左右。”
“你出來的時候亦銘在做什麼？”
“看動畫片。”
蘇堇華深吸一口氣，又問：“你特意出去給他買玩具？”
“對。”
“看來，你是個好爸爸。”
韓沐沉沉一笑，沒再說話。
漫長的沉默和等待令蘇堇華胸口陣陣發悶，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按理說，現在的電梯都有通風系統，怎麼她感覺氧氣變得越來越稀薄了，大腦都開始有些犯迷糊。
“還要等多久？”她小聲抱怨，這麼一會兒她出了一身的汗，貼身的打底衫都已經貼在身體上了，又溼又熱。
韓沐伸手又按了一下有黃色小鈴鐺的按鍵，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轉身將蘇堇華攬進懷裏，低聲安撫道：“再堅持一下。”
“好熱，好悶。”
韓沐眉頭皺起來，正想說話，電梯內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他藉着手機的光，伸手接起電梯內的電話，聽筒中立刻傳出一個急切的男聲：“請不要着急，是電路故障，已經在維修，請再等幾分鐘，馬上就可以恢復供電。”
“好。”
掛了電話，韓沐暗鬆一口氣，他倒沒有大礙，只是怕蘇堇華堅持不了多久，他能感覺到蘇堇華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應該是電梯內異常悶的原因。
“再等幾分鐘就好。”
“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蘇堇華激動地追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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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過去，電梯內的燈光倏地亮起，伴隨着呼呼地一陣風聲，氣溫驟降。
蘇堇華深吸一口氣，有種終於活過來的感覺。
電梯恢復了正常運行，開始緩慢地上升，抵達目的地，門一開，蘇堇華就拽着韓沐迅速衝出去。
她大口呼吸，臉頰兩側粘着被汗浸溼的碎髮，模樣有些狼狽。
“終於逃出來了。”她拍着胸脯，笑容爽朗。
韓沐無奈一笑，拉起她的手說：“兒子還一個人在家。”
“對啊！哎呀，我都忘了，我們快回家，亦銘一定等急了，說不定會哭呢……”她嘀咕着，拉着韓沐朝家門衝去。
韓沐無奈地搖了搖頭，睨着蘇堇華一臉慌慌張張的滑稽樣子，笑容再次漾在脣角。
他發現，蘇堇華的高冷是裝的，她骨子裏就是這麼冒冒失失的一個人，儘管五年過去，她變得更堅強更獨立，可骨子裏的東西並非時間可以輕易改變的。
匆忙回到家，亦銘既沒哭也沒鬧，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吃着美味的零食，一邊聚精會神地在看動畫片，小日子過得豈止一個‘爽’字可以形容？
聽到關門聲，亦銘歪着小腦袋看向兩人，一臉小臉立刻綻放出大大的笑臉，手邊的零食隨手一丟，跳下沙發就朝兩人跑過去。
“爸爸媽媽，你們回來啦！”他嘴裏高聲喊着，撲上去卻是直接接過了蘇堇華手上的玩具套裝盒。
蘇堇華一臉錯愕，她還以爲小家夥撲上來要擁抱她呢。
亦銘低頭研究手裏的玩具，喃喃地問：“爸爸，這個就是可以組裝的機器人？”
“對。”
亦銘擡起頭看着韓沐，笑問：“爸爸跟我一起組裝好不好？”
“好，但是，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們才能組裝機器人。”韓沐笑容溫和，輕輕地摸了摸亦銘的頭，轉頭對蘇堇華說：“介意到廚房給我當助手嗎？”
蘇堇華搖頭，不忘補充一句：“介意我先去洗把臉嗎？”
“快去。”
蘇堇華小跑着直奔衛生間，韓沐拉着亦銘坐到沙發上，喃喃地說：“爸爸媽媽給你做好吃的，你先看動畫片，可以嗎？”
亦銘點點頭，把手裏的玩具放下，騎坐到韓沐腿上，肉嘟嘟的小胳膊纏在韓沐的脖子上，笑嘻嘻地說：“爸爸，昨天晚上你爲什麼壓在媽媽身上睡覺，你都把媽媽壓疼了，她一直在叫。”
韓沐臉上一熱，霎時尷尬不已，這小家夥是不是看到什麼了？明明睡得那麼沉，應該不會被吵醒，不過他和蘇堇華昨天晚上的動靜的確不小。
他苦笑一下，把亦銘纏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拉下來，說道：“那一定是亦銘昨天晚上做夢夢到的。”
“才不是呢，是我起牀尿尿的時候親眼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