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好像外面下了雨,過來給我送飯的男人傳了雨靴,他將黑乎乎的飯扔在我跟前,轉身就走,跟着進來了一個與這裏完全格格不入的高跟鞋。
血紅的顏色,就好像我身上的血水一樣的觸目驚心。
唐夢,我做夢都想將她撕碎的人。
「你還沒死?」
她冷笑着對我說。
我想罵她,拿出我從前厲害的本事來羞辱她,可我現在張張嘴巴都覺得力氣不夠用,我只能仰頭躺在地上瞧着她,她的身上的香水味很大,充斥着我的鼻子,令人作嘔。
「怎麼?要死了嗎?是不是又夢到了莊嚴?還是林默?呵呵……」
唐夢就像是一個正在搖擺着的尾巴的孔雀,不斷的向我揮舞着她勝利的姿態。
笑吧,嘲笑我吧,現在我想求死,死了就解脫了。
「呵呵,莊嚴不會找你了,現在他已經是一手遮天,不再畏懼家裏的壓迫,唐家敗了,可你要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唐家還是唐家,你用的那些小手段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影響,無非是將你自己不如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呵……可笑吧!」
她的聲音好像一聲一聲敲打在我胸口的錘音,震盪的我全身都在抖。
「放心,我不會叫你死的這麼輕鬆,我唐夢這輩子沒失敗過,卻因爲你,呵……真可憐,來人,將她帶出去,給我治好,等完全康復了,再給我送進來,你不是很騷嗎,這裏最適合你。」
我連咬牙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有呼吸聲,身上全都是鞭痕,碰一下都能叫我痙攣。
有人解開了我腳上的鐵環,很是嫌棄的拉着我的一隻腳不斷的向前拖拽。
留在地上一條長長的血痕。
我被扔在了車上,是一個拖拉機,突突的聲音遠遠的震盪,外面刺骨的冷,天上竟然還飄散着雪片子,雪片順着我的臉頰飄下來,我只覺得渾身都在冷,或許比雪還要冷,落下來的雪完好無損的依舊保持着它原本的樣子,不曾熔化。
拖拉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在幾個人的拖拽中我被綁在了一張牀上,牀很軟,可是有很嗆人的味道,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幫我檢查身體,查看身體上的傷,還有人幫我清洗。
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等着吃,等着有人端屎端尿,不知道躺了多久,我終於清醒過來,此前的的林林種種都好像做夢,此時看清楚了眼前的燈光,我才知道,我依舊活着。
活着,意味着還要忍受唐夢的折磨。
可其實,她每天都來,我知道,只是我不想去看她,叫她看着我現在的死樣子笑吧,我的笑話還少了嗎?
「活了啊?」唐夢這天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趁着她火一樣的紅脣。
「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要結婚了,知道是誰?呵呵……莊嚴。」
我的心一跳,就好像冬日的凍土瞬間被大火烘烤。
「很吃驚,是嗎?」
她踩着高跟鞋繞着我不斷的走,突然停下來,冷笑聲,指着我的肚子說,「你不能生育了,知道嗎?呵呵……可是我還能啊,並且莊嚴要的是隻是一個妻子,是否有愛,他不在乎,你不是很瞭解他嗎?到現在還了解嗎?」
她的話就好像刀子,正一點點的切開我身上已經癒合的傷口,鮮血淋漓。
「呵呵……其實莊嚴誰都不愛,他愛的只是他自己。從前我將他踩在腳下,現在呢?他喜歡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可是,他始終都是男人,你知道的吧?呵呵……」
我當然知道,如果不是男人我如何將他釣到懷裏。
我冷笑一聲,吸了口氣,很久不曾說話的說此時的聲音透着幾分沙啞,「唐夢,其實你比我更加可憐。」
她呵呵一笑,滿是不在意。
「你明明知道他誰都不愛,你卻偏偏如此愛他,並且一發不可收拾,你真可悲,這樣做受傷的是能是你,你得到了什麼?他的愛嗎,他的呵護嗎?全都沒有,至少我得到過呵護,不管是真是假,那些笑臉不會錯,你體會過嗎?」
「哼,隨便你怎麼說,現在的勝利者是我,知道嗎?」
我冷笑,輕輕搖頭,「不,你錯了唐夢,誰都不是勝利者,莊嚴也不是,如果他真的是冷血的人,那他是我們之中最失敗的一個,你連失敗者都不算,定多是一個被人嘲笑的把柄,哈哈哈……」
我的笑聲如此的動聽,卻又透着幾分淒厲,淚水順着眼眶鑽出來,灼燒着我的心口。
唐夢安靜的站在我跟前瞧着我,一雙眼睛滿是怒火,突然後退幾步,低喝一聲,「給我扔回去,還不老實就繼續給我打。」
我再一次的被扔進了那間黑漆漆的房間,到處都充滿了污穢和惡臭。
趴在地上,勉強站起,搖晃了幾下腦袋才能勉強看清楚眼前的燈光。
不對,這裏不是我之前的房間,這裏不是。
我每次被人拽起來都會看到屋頂上的空調,可這裏空調卻靠近牆壁。
這裏不似之前的房間封閉,還有窗戶,只是窗戶被封住,抹了石灰的地方將紅磚封住,外面的陽光斑斑的透進來。
「唐姐,那個房間還沒收拾,現在這裏。」外面有人低聲說。
唐夢冷嗤,「快收拾,要是跑了,你們全都賠進去。」唐夢的低吼聲從前面傳進來,驚的我又是渾身一顫,她陡然將房門的窗戶拉來,露出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瞧着我說,「好好跳舞,呵呵……這裏你可是打牌。哈哈……」
她的嘲笑聲漸漸遠去,把隨着一聲聲的腳步聲走遠,這裏又一次恢復了安靜。
音樂也停止了,好似這裏就只有我一般。
外面似乎天氣很好,投射進來的陽光照耀在地上,烘烤着我皮膚上一點點痕跡。
我坐在角落,追着陽光的方向變換了很多個地方。
「叮!」一個聲音傳來,敲打在地面上,我渾身一怔,茫然的看過去,一隻被人掰斷的勺子在地上搖擺着自己的小身體。
我一愣,起身走了過去,撿起來看了又看,剛纔還關着的門上的小窗戶被人拉開了,可外面沒有人,我不敢多問,只張望着,以爲會有人送飯,可我等到的卻不是飯,而是一個麪包和一個火腿,以及一張紙。
每一個東西被扔進來的速度都很快,我甚至都沒有看清伸過來的手是男人的手還是女人手。
正在我發怔的時候,那個小窗戶關上了。
我慌了恍,立刻蹲在地上就開始一樣一樣的撕開包裝,大口的吃着,打開那張紙,看到了上面的文字,「是我,吃飽了好離開,鐵勺子可以挖開磚頭,你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跳出去
,一直走,不要回頭。他會來救你。」
他?是誰?
給我送東西的人又是誰?
我也顧不了許多,這就算是一個圈套我也忍了,人總會在死了一次之後徹底的有了希望,哪怕前邊等待我的是唐夢的鋼刀我也要跑出去。
吃飽之後,我將那張紙塞進了內衣裏面,起身開始一點點的扣着水泥,當第一塊磚頭被我拿出來,看到了外面大片的高粱地,我好像看到了眼前的光明。儘管外面的月光依舊很暗淡,儘管外面的風依舊很冷。
原來現在是秋天,我之前看到的雪片子只是幻覺。
等我終於從這裏跳出來,看着腳下踩着的泥濘,一塊石頭割裂了我的腳底板,我只輕輕的撕開了身上衣服,將雙腳困住,再也抑制不住的邁開步子往前跑。
地面坑窪不平,深一腳淺一腳,偶爾還會因爲地上的東西將我扳倒,可我一直向前,不曾停歇。
沒有力氣的時候,我轉身看着身後的地方,一塊高兩層的房子,冒着濃濃的白煙,很多工人在那裏行走,看樣子是一個工廠,大家都在低頭忙碌,我逃出來地方就在最角落,順着這個方向瞧過去借助那邊高高的燈光才能看清楚我逃出來的那個小小的窗口。
遲疑之時,裏面好像有人發現了我,從窗戶的地方伸頭出來,手裏拿着手電筒,我伏地了身子,順着高粱地往深處走,地上的高粱稈不斷的割裂我的衣服,我的臉,我的皮膚。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似高粱地一直都沒有盡頭。
遇到了地上的污泥,我瘋狂的往嘴裏面灌,實在太餓了,我就抓着高粱稈子往嘴裏面嚼。
跑啊,跑,機械的雙腿早已經失去了直覺,我不知道疼痛。
等待着那張紙上寫的那個他今早的出現。
可這裏似乎真的沒有盡頭,天都要亮了,依舊沒有看到出口。
正在我想停下來休息的時候,身後一陣狂吠的狗叫聲傳來,我渾身緊繃,心臟差一點跳出來。
「那邊,去那邊……」
糟糕,爲什麼會這麼快追來?
我看着腳上的血水,身上的血痕,摸了一下臉,似乎臉上也沒有任何完整的地方了,那些狗一定能夠聞得到我身上的氣溫,所以我要找到有水源的地方。
我的腦子迅速辨認眼前的一切,突然想到了剛纔我路過的地方有水坑,安靜的聽着,除卻吵嚷的是人聲還有狗吠,好像還有水流。
在左邊!
我又開始瘋狂的跑了起來,聲音很大,那羣人發現了我,狗吠聲近了,人追趕的聲音也近了。
我的心都要飛出來了,我真想現在就有一對兒翅膀,能夠立刻將我帶着我飛出去。
可是遲了,我的速度很慢,很慢,那羣人就在我身後,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小河流離我而去。
身後死死的抓着我的男人凶神惡煞,滿是惡毒的咒罵。
「臭錶子,還想逃,都先別走,把她給我洗乾淨了,哥們幾個盡興了再給我帶回去,臭錶子。給我惹麻煩,老子弄死你。」
我已經沒有了掙扎的力氣了,看着眼前對着我狂吠的狗我的腦袋都要炸了。
他們有人在笑,那張張可惡的嘴臉在我的眼前不斷的放大,可我依舊沒有慌,我還在想着如何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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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