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窪鄉,距離市裏不算遠,打車也就幾十塊錢。
我回去後匆匆換了衣服,打了一輛車子就過來了。
這裏很富饒,不似我媽媽所說的那麼貧困,每家每戶都有三層小別墅,可是進去後就能知道,其實這裏到底還是鄉下,裏面的街道到處奔跑着雞鴨鵝,地上全都是糞便,儘管房子很好,可環境很差。
很多老人們蹲坐在門口乘涼,手裏拿着蒲扇,身上的衣服很髒,深藍色的那種厚厚的布料上面滿是灰塵和家禽的糞便,我叫司機將車子停在了村子的最裏面,因爲再往前邊走兩戶人家就是我舅舅家了,我分辨着房門上的號碼,確定前邊就是,下了車子,站在這裏,四周瞧了瞧,回頭看到那些老年人們紛紛看着我,眼神之中帶着怪異和沒有見過外來人的那種驚詫。
我猶豫了很久才往裏面走,或許是因爲知道的太簡單了,還有些不能接受。
我知道我不能直接進去相認,我擔心他們會像當年驅趕我媽媽一樣將我趕走。
相隔兩戶人家的房子應該是村子裏面最好的了,外面的瓷磚都透着幾分光亮,門口也坐着一個老年人,身邊跑着兩個五六歲的男孩子和一個小一點的女孩子,吵鬧聲在這條巷子裏面迴盪着。
老年人的身邊坐着一個婦女,看樣子年紀也不小了,只不過穿的很整潔,顏色也鮮亮,兩個人正坐在一起聊天,說的很是熱鬧,我就要過去詢問的時候就聽到咚的一響,兩個男孩子突然將一個女孩子推倒在地,女孩子頓時哇的哭了起來。
兩個老人同時起身,那個穿着花衣服的女人將女孩子扶起來,上下看了看,瞧着女孩子最裏面的血水不高興的低喝一聲,「哎啊,他嫂子,你瞧瞧,把我家小丫的嘴脣摔破了,這可怎麼辦好?」
穿着深色衣服的老人揪着小女孩看了一下,很是不在意的說,「沒事兒,我家兩個小子也經常這樣,回去用你家老頭子喝的那個酒摸一摸就好了。」
「哎,他嫂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我家的是小女孩子,就怕摔個好歹了,你就算不說說你家那兩個小子也不能這麼說話啊,我家的孩子就不就是孩子了?」
老人聽了也不願意了,臉上的橫肉一轉,使勁的拉扯了一下小女孩子,「不都是孩子嗎,你家的咋就那麼嬌貴了,我家還是男孩子呢,這是傳宗接代的種,你家的是女娃娃,摔了就摔了,長大了還不是下崽用的,你嬌貴個什麼勁啊,哎,你看看你家那個女娃娃,穿的好可是長得醜,看我家孫子,將來一定有出息,長大了就是跟他爸爸一樣當大官的料,你看你神奇的啊,要不是我家兒子,你能住上這麼好的房子嗎,你家那個絕戶早晚都要死,說不準將來就是我們家的媳婦呢,打就打了,你還怎麼着,不就破點皮呢,又沒出人命……」
花衣服的女人直接就急了,上前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兩個孫子在後面一起動手,小拳頭揮舞着的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就好像一次次敲下來的鼓吹,花衣服女人死死的護着小女孩兒,小女孩子已經被嚇的大哭,蹲坐在地上不敢動彈。
我吸了口氣,儘管還沒弄清楚他們誰是我的姥姥,可我已經就看不過去了,先將兩個小那孩子拉出去,一人一個嘴巴,之後拽着那個老人就將她推在了地上,我的力氣不大,穿着高跟鞋,可我也生氣了,沒輕沒重的就拉了架,指着地上的老人說,「你自己也是女人,你是不是也下了崽了,那你下的崽都是你身後那樣的嗎?小不點就知道欺負女人,你不管還在袒護,現在他們打的是別人,以後就打你了。男女都是人,沒有女人那幾個小子怎麼生出來的?你不要以爲你家是的男孩子就多厲害,還不是在牀上那點事搞的出來的,多光榮嗎?尤其,人家小女孩將來未必看的上你們這羣野蠻人。」
我也是氣壞了,仗着人多欺負人少不說還不講道理,人家也沒說錯,你將人家打壞了不道歉還覺得自己是應該就不對了。
我的一通話說的地上的老人仰頭瞧着我不吭聲,半晌過後傳來一聲尖叫,哭聲如來,豆粒大的淚珠子就落了下來,我看着還想上去踹幾腳,老不死的就知道撒潑,一點本事都沒有還知道欺負弱者。
身後就有人將我拉走了,我回頭看了看,是剛纔穿着花衣服的女人。
她不斷的勸說我,感謝我,將我來開後又將地上的老人拽了起來,「他嫂子,起來吧,別撒潑了,叫人家看了多不好,我們都不對,都不對還不成嗎,你別哭了,我給你道歉了啊!」
老人不依不饒,指着那個女人的鼻子罵,說的極其的難聽,最後又指着我尖叫着,「騷狐狸,你是誰,我叫我家兒子打你,你評審管我們家事兒,我是女人,可我生了兒子,我兒子又有了兩個兒子,我們家最光榮,你就是嫉妒。」
我聽了不禁一陣好笑,指着她的鼻子,快走幾步,不怕她動手,直接用我的指甲戳在了她的鼻子上,我也尖叫着,「我可告訴你,我的指甲都花了我好幾千,你敢動我一下我叫你們傾家蕩產,下了一堆沒良心的人就以爲自己多麼光榮嗎?你說我是騷狐狸?對我,我就是,有本事你也騷啊,你看看你那土氣的樣子,脫光了扔在大街上都沒有人在乎,你現在是老的老的叫人嫌棄,小的小的也叫人嫌棄,一家子遭人嫌棄的下見貨。」
我被氣的渾身發抖,長這麼大我最痛恨的就是重男輕女,還將重男輕女當成多麼了不得本事,尤其是眼前這種人,連自己都看不起,是多麼的可悲。
我繼續向前,將我的胸挺了挺,對她繼續大叫,「你敢動手試試,啊?」
她的氣勢瞬間萎靡了下去,後撤幾步,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哼了一聲,抓着身邊的兩個孫子對我說,「你給我等着,我叫我兒子回來,有你好受的。」
我倒是不怕,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我怎麼樣,難道這世間是有將重男輕女當成光榮傳統的嗎?
我看着她一路罵罵咧咧的往回走,還不停的回我瞪我,我急着又要追上去,她身邊的兩個小孫子還在對我吐口水,一前一後的罵着我是小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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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我這個暴脾氣,我舉着地上的一塊石頭就要砸過去,只
見那個老人拉着兩個孫子很快的鑽進去,咚的一聲將大門關上了。
我吐了口氣,身後的花衣服女人拉了拉我,「姑娘,快跟我進去,進去,他們家兒子是村長,惹不起,先進我家喝口水再說,啊!」
我被她拉扯着進了她的家裏。
她的家裏的確很乾淨,一面對我說隔壁的事情一面拿着衣服給小女孩子換了乾淨的裙子。
她說,「隔壁是的兒子是大學生,還唸了研究生呢,纔回來沒多長時間,就在村子裏面競選了村長,也將自己老婆孩子接了回來,咱們都是藉着人家的光了才能住上好房子,惹不起啊。」
我低頭想了一下,我媽媽說我舅舅也是大學生,並且讀了研究生,在鄉下蓋了洋房,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可不知道他是村長。
我問她,「那隔壁姓什麼?」
「姓林,誰不知道這十里八鄉的林家最厲害了,從前是姑娘養活着,給蓋了房子,供家裏的香火唸書,可後來那姑娘就死了。」
死了?哼,是不相認吧!這麼一個重男輕女嚴重的地方,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做那個供養他們,一定舉得擡不起頭來,可她不嫉恨姥姥,嫉恨的是這個研究生舅舅,這多年的書都白讀了,我媽媽犧牲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換來的卻不是家裏人的親情,卻是一羣白眼狼。
我感嘆的吐了口氣,知道媽媽這心結是打不開了。
「來,喝口水吧,剛纔她沒打到你吧?」
我笑笑,搖頭說,「沒有,謝謝你嬸子。」
「哎,我也是當了奶奶的人了,可就是因爲沒有孫子被人瞧不起,可我不在乎,我家小孫女挺好的,她爸爸和她媽媽在國外,工作忙,沒時間過來,等過了年就能將我也接過去了,呵呵……」
我瞧着她臉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也跟着高興起來。
小姑娘已經不哭了,穿着粉紅色小裙子,站在我身邊抓着我的裙襬,怯生生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阿姨,謝謝你救了我。」
「呵呵,沒關係,這是阿姨應該做的事情啊,記住,以後他們要是再欺負你就還手,知道了嗎?女孩子也可以很厲害,不能被欺負了,尤其是那兩個不懂事的壞孩子,他們都是教壞了,咱們不能謙讓,懂嗎?」
她似懂非懂的看着我,跟着重重一點頭,「謝謝阿姨。」
我輕輕的抓着她的小手,柔柔弱弱的好像一塊棉花,小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存在,我不懂爲什麼都要欺負她們,從前的我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顧,所以見不得現在任何一個人受到了欺負。
從這裏出來後,花衣服女人告訴我說不用擔心,這件事經常發生,那個老太太已經帶着兩個孫子在村子裏面橫行霸道了很久了,大家都討厭她,不過都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老太太的兒子不管,所以也沒多大的事兒。
我放下心來,叫她回去了,我也坐上了來接我的出租車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我依舊看着那些還坐在門口的老人們,瞧着他們那種怪異的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