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深冷笑：“曲總想跟我女朋友談什麼？介意我在邊上聽聽麼？”
曲太康的嘴角明顯抽了抽：“紀總，您別誤會，我……”
我立即說：“他想跟你談紀氏和曲氏的問題。”
曲太康瞪我一眼，不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盯着手機屏幕說：“紀總，既然您就快到了，那咱們直接面談吧。”
我收回手機，調了下攝像頭，和紀寒深視頻通話。
“紀寒深，你開車呢，就不能專心一點嗎？”
“不礙事，路上沒什麼車。”
“那你快點回來吧，我這邊出交通事故了，曲總全責，但是他好像不樂意賠償，我又不敢報警，等你過來處理。”
“區區一臺車而已，明兒個再買就是了，幹嘛不依不饒的？小家子氣。”
我轉臉笑着對曲太康說：“那好吧，那我把車挪開吧。紀寒深說了，區區一臺車而已，讓我別不依不饒的，小家子氣。”
曲太康老臉一紅，狠狠地瞪我一眼，咬着牙怒道：“冉小姐放心，區區一臺車而已，曲氏賠得起。”
我笑笑，沒接話。
紀寒深這話本來就是擠兌曲太康的，他又不傻，自然聽得出來。
我把車往後挪了點兒，曲太康也把車開動起來，掉了個頭，可以順順當當的開出路口。
我把車窗關上，沒掛視頻，直接把手機支起來，然後打開了車載音樂，氣定神閒的等紀寒深。
車子一挪開，就能看到保時捷的駕駛側車門扁進去了好多，門框變形嚴重，可見我的車頭也一定不成樣子了。
半小時的樣子，紀寒深那輛破破爛爛的老奔馳就來了。
車燈一晃，我下意識閉了下眼睛，擡手擋了一下。
喇叭聲響了幾聲，我打開車門下去，朝奔馳走過去，鑽進了副駕駛。
紀寒深微笑着問我：“感覺怎麼樣？”
“爽！”
後怕之餘，更多的是興奮。
曲可欣步步緊逼，陰招兒一個接一個，我着實忍無可忍。
現在紀寒深給我一個正面硬槓的機會，看着那爺倆被我懟得面紅耳赤，卻又無可奈何，我心裏簡直跟三伏天吹着空調吃冰棍似的，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坦的不行。
“紀寒深，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我興沖沖的問他，“你是不是已經把曲氏打得落花流水，曲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這一次是來找你跪地求饒，求你高擡貴手，給他們留一條活路的，對吧？”
紀寒深挑了挑眉，淡淡道：“差不多吧。”
“那你會手下留情嗎？”
紀寒深反問：“你覺得呢？”
我搖了搖頭：“不像。”
不可否認，紀寒深的內心還是有那麼幾分善良的。
萍水相逢，他對劉嬸伸出援手，又給我錢解燃眉之急，辦理趙姐的後事，爲小桃和樂樂租房子改善生活，每年都拿出大筆的錢財做慈善……這些都足以說明，他是個好人。
可是對待敵人，紀寒深是絕對不會留情面的，王氏集團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麼？
紀寒深笑笑，輕輕摩挲了下我的後腦勺，問道：“那你希望我手下留情嗎？”
我搖了搖頭：“生意場上的事情，我不懂；紀氏跟曲氏的恩怨，我也不清楚。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管我。”
紀寒深沉默了片刻，忽然問我：“苒苒，你知道我喜歡你哪一點麼？”
“哪一點？”
“懂事。”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突然輕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惋惜。
“其實苒苒，你有時候可以不用那麼懂事的。”
那聲嘆氣，莫名的令我心裏有些不舒服，悶糟糟的，似乎堵了一團破抹布，有些上不來氣。
曲太康那邊的車門大概是推不開了，從副駕駛出來的，顯得有些狼狽。
曲太康敲了敲駕駛位的車窗，紀寒深放下車窗，曲太康賠着笑臉說：“紀總，我在似水流年定了包廂，請您賞光，喝杯茶，成麼？”
紀寒深勾了勾嘴角，溫柔如水的目光落在我臉上：“苒苒，你想去麼？”
我看了眼曲太康，他眼裏完全找不到剛纔的冷厲陰狠，甚至帶了幾分哀求。
我笑笑，打了個哈欠，腦袋歪在紀寒深肩膀上，眯着眼睛說：“我困了，想睡覺了。”
紀寒深眼裏浮起幾分戲謔的笑意，沒看曲太康，淡漠的說：“真不好意思，時間太晚了，我的苒苒想睡覺了，我得陪她。曲總，要不改天吧。”
曲太康急了，連聲道：“紀總，您就賞個光吧！”
紀寒深絲毫不爲所動，輕手輕腳的把我的腦袋扳正，柔聲說：“坐好，回家了。”
他說完就把車窗升了起來，曲太康還想再說什麼，但車窗一升起來，他只能抽回手乾瞪眼。
車子開進雲水間，我對紀寒深說：“你信不信，現在曲家那對父女，一定把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弄死我。”
“怎麼不信？”紀寒深深以爲然的點頭，“他們動不了我，就只能動你了。”
“可是關我什麼事？那是你們男人之間的戰爭，明明就跟我沒關係。硬要說，那也是曲可欣自己作死，憑什麼怪我啊？我這簡直比竇娥都冤啊！”
“人xin如此。”紀寒深淡淡道，“尤其是像他們那種高高在上的有錢人，眼裏只有自己，沒有別人。別人都是命如草芥，可以隨意拿捏。不管是誰的錯，總之不會是他們的錯。”
“像他們那種高高在上的有錢人？你不也是麼？”我忍不住撇嘴吐槽，“你比他們還有錢呢。”
紀寒深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臉上一掃而過，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是人都這樣，人都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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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我信。
大公無私的，那是聖人，都在天上當神仙呢。
回到家，洗完澡，紀寒深抱着我，隨手打開了電視。
“你剛纔說想看電影，要看哪一部？”
“啊？我隨口胡謅的，那不是爲了忽悠曲太康麼。”
紀寒深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打開了一部老片子，挺經典的愛情片。
那片子我看過好幾回，每一次看，都哭得稀里嘩啦的。
可是這一次，我居然半點淚意都沒有。
倒是紀寒深，看着看着，眼圈就不自覺的紅了。
我猜，紀寒深一定是想起了他的初戀，那個背叛了他的女人。
陶婉婉就是他心口的一顆硃砂痣，即便她背叛的那麼徹底，紀寒深還是忘不了她。
愛與恨本來就是一念之隔，紀寒深恨了那麼多年，一直難以釋懷，歸根結底，還是因爲當初愛得太深了。
以致於，我竭盡全力，也無法突破那道名叫“陶婉婉”的結界。
悲傷突如其來，浪潮般洶涌澎湃。
我側身抱住紀寒深，臉埋在他懷裏，低聲說：“我困了，想睡覺了。”
紀寒深愣愣的，似乎在出神，沒理我。
我輕嘆口氣，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他垂眸看我一眼，突然低頭吻了過來。
我怔了怔，莫名的一陣煩躁，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無聲的拒絕。
紀寒深似乎也沒什麼興致，並沒有來硬的，身子往下一縮，從背後抱着我，低聲叫我關燈。
燈一關，黑暗瞬間佔據一切。
死一般寂靜的夜裏，紀寒深的呼吸微微有些沉，清晰可聞。
我的情緒越發低落。
即便我能接受紀寒深有深刻的心理陰影，邁不過去那道坎，不肯娶我，可我還是無法接受，他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
尤其那個死人還背叛了他，對他那麼殘忍。
突然想起曲可欣那句話，活人怎麼爭得過死人呢？
簡直就是真理。
夜裏沒睡好，醒來時有些頭疼，精神狀態糟糕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了淺淺的黑眼圈。
紀寒深已經去上班了，我收拾妥當之後，就去找羅清他們，想趕在團隊到來之前，儘可能多排練幾遍，爭取盡善盡美，縮短拍攝時間。
不料，一出雲水間，又被人堵了。
這次是一臺白色的奔馳，邊上停着一臺嶄新的白色甲殼蟲，反光鏡上還綁着大紅綢帶，沒有貼卡通貼紙。
司機老陳問我：“冉小姐，直接過去嗎？”
我還沒回答，曲太康就從奔馳車上下來了。
我忍不住挑了挑眉，微帶諷刺的笑了笑。
之前在這邊堵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口口聲聲要跟我談談，卻沒有半點求人的姿態。
今天可算是學會做人了，知道求人辦事，就要放低姿態。
我示意老陳停車，放下了車窗。
曲太康咧了咧嘴，笑容既僵硬又彆扭：“冉小姐，這是賠給你的車，一模一樣，手續已經在辦理了，這幾天就好。”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那就謝謝曲總了。”
“別客氣，應該的，應該的。”曲太康嘴角咧出的弧度擴大了些，探頭往車裏看了看，說，“冉小姐，能跟你談談麼？”
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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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太康這才露出幾分欣喜的笑容，說：“我在似水流年訂好了包廂，這邊請。”
曲太康上了奔馳，發動車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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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示意老陳跟上。
老陳似乎有些擔憂：“冉小姐，紀氏跟曲氏不對付，您貿然前去，會不會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