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一下,沒立即進去。
張曼捧着一疊文件走過來,看見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把文件往我手裏一塞,壓低聲音央求:“冉小姐,這份文件很急,需要紀總馬上簽字,拜託您了!”
她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我懵圈的看着手裏的文件,哭笑不得。
張曼跟了紀寒深五年,我纔跟了他三個月,她都不敢進去,難道就我不怕死啊?
我又不是貓,有九條命!
吐槽歸吐槽,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敲了兩下門,直接開門進去了。
門一開,一個水杯迎面飛來:“滾!都給老子滾!”
水杯砸在門板上,“咣噹”一聲,把門板的漆都磕掉了一塊,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要不是閃得快,我的腦袋估計都開瓢了。
我哆哆嗦嗦的說:“別別別,有話好好說,我出去,我這就出去。”
紀寒深這才擡眼看了過來,眉頭一擰,語氣還帶着滿滿的怒氣:“苒苒,你怎麼來了?”
我揚了揚手裏的文件,壯着膽子走過去,把文件放到辦公桌上:“張曼坑我,她自己不敢進來,就讓我當替死鬼,你可一定要好好修理她,把她的獎金扣光光。”
紀寒深突然繃不住笑了,狠狠瞪我一眼,沒好氣道:“下次進來前吱一聲,要不然我怕哪天一失手,把你給打死了。”
這話說得我頭皮都麻了,想到好幾次差點被他拿茶杯爆頭,我忍不住抱怨:“紀大爺,您老人家這亂丟茶杯的壞毛病可得改改了,茶杯多貴啊,聽張曼說,你這茶杯可是頂級青瓷,一個大幾百呢。”
紀寒深滿臉不以爲然:“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啊,哪知道你居然拿茶杯砸我腦袋,可見是真的不想見到我了,那我以後都不來了。”
紀寒深肯跟我廢話,說明他這會兒已經不發火了,我一邊跟他搭話,一邊用眼角餘光去瞟那個女人。
那女的約莫二十五六歲,中等個子,五官清秀,皮膚有點黑,穿一件很隨意的棉T,牛仔褲,運動鞋,扎着丸子頭,黑眼圈挺重,看起來挺疲憊。
女人也在看我,而且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瞧,兩眼噴火,充滿憤恨,好像我殺了她全家似的。
我莫名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那女人憤恨的目光下,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故作不經意的問:“你妹啊?”
紀寒深眉頭一皺,瞪我一眼:“你妹!”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不小心就罵了他一句,連忙改口:“是不是你妹妹?”
“我媽就生我一個,我哪兒來的妹妹?”紀寒深一臉冷淡,朝着那女人怒喝,“還不滾!”
女人顫了顫,眼裏噙着淚花,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哥,我知道你討厭我,不想見到我,可是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要是你也不管我,那我以後怎麼辦啊?”
我都有些懵了,狐疑的打量着紀寒深,又看了那女人一眼。
聽她的語氣,似乎跟紀寒深關係匪淺,可是很顯然,紀寒深十分討厭她,甚至比討厭曲可欣更甚。
能隔三差五的蹦出個討人厭的妹妹,紀寒深也是很強大啊!
紀寒深冷然道:“你畢業前的一切開銷我會承擔,你給我滾回美國去,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隨時會斷了對你的資助。”
資助?
嚯,看不出來,紀大爺居然還是個愛心人士。
女人泫然欲泣,弱弱的邁步上前,然而只踏了一小步,就被紀寒深森冷的目光給定住了。
“你都二十五了,也該畢業了吧?到現在還沒畢業,可見你這些年並沒有好好學習。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再浪費錢了。”紀寒深冷冰冰的說完,接着打了個電話,“立即取消對陶燦燦的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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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陶燦燦頓時急了,一個箭步走到紀寒深辦公桌前,兩手撐着桌面,焦急的大叫:“哥!你不能這樣!你不能不管我!你答應過我姐姐的!你……”
“啪”的一聲脆響,陶燦燦怔住了。
我也呆住了,愣怔的看着紀寒深,大氣也不敢喘。
他居然狠狠地扇了陶燦燦一巴掌!
陶燦燦的臉狠狠一偏,嘴角很快就沁出了血絲。
她呆呆的伸手指抹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手指,眼淚肆意奔涌而出。
“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滾!”紀寒深暴怒的大吼。
陶燦燦沒動彈,只是一個勁兒的喃喃着“你打我”。
紀寒深不耐煩了,直接繞過辦公桌,一把揪住陶燦燦的後脖領子,拎小雞似的把她給拎到門口,打開門,一腳踹了出去。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冷汗都嚇出來了。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紀寒深發那麼大的火了,或者說,我從來沒見他這麼暴怒過。
就連我吃避孕藥被發現、曲可欣詛咒他,他都沒這麼暴戾過。
要說我吃避孕藥,曲可欣詛咒紀寒深,都是犯了錯,惹怒了他才招致皮肉之苦,那陶燦燦呢?
她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啊!
紀寒深關上門,寒着臉,一言不發的朝我走過來。
我心口撲通撲通直打鼓,下意識往後退,生怕被他的怒火給燒着,招來一場無妄之災。
不料,紀寒深居然緊緊地抱住了我,不停的收緊手臂,勒得我都快上不過來氣了。
我本來想縮頭縮腦的當個鵪鶉,什麼都不說,免得一句話說錯,惹毛了他,成了出氣筒。
可他抱得實在是太緊了,我沒辦法呼吸,只能硬着頭皮說:“鬆點啦,喘不過氣來啦!”
紀寒深鬆了鬆手,但沒放開我,他抱着我坐在辦公椅上,臉埋在我頸窩,一動不動。
好半晌,紀寒深才擡起頭,眼裏的滔天烈焰已經退去,眼神溫和多了。
“嚇着你了吧?”
我點點頭,長舒一口氣說:“紀寒深,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真的挺害怕的。”
他笑笑,輕輕颳了刮我的鼻子:“好,那以後當着你的面,我不發火。”
我想了想,問道:“她是誰啊?”
“一個見種,不用搭理。”紀寒深鄙夷的輕哼了聲,“什麼東西!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我又懵了。
紀寒深說會承擔陶燦燦的一切開銷,這說明他倆的關係很不一般。就算沒有親情,至少也該有點別的什麼情分。
尤其紀寒深還答應過陶燦燦的姐姐不會不管她——對啊!紀寒深暴怒,不就是在聽到“答應過我姐姐”這幾個字之後嗎?
能讓紀寒深做出承諾,那這個姐姐跟他一定關係匪淺,可是爲什麼紀寒深又那麼討厭陶燦燦呢?
我想不明白,看了眼紀寒深依然陰沉的臉色,算了,不想了。
反正跟我沒關係,而且紀寒深顯然不願意多說。
紀寒深沒再繼續工作,抱着我去了休息室。
這貨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倒黴了,雖然他不會遷怒我,但這男人龍精虎猛,敞開了折騰,起碼能要我半條命。
次日醒來時,我感覺我就像搬了整整一天的磚似的,渾身痠痛難忍,動一下手指頭都費力。
羅清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過去,我一看時間,才知道居然已經快九點了。
我嘆口氣,強打精神爬起來,衝了個澡,趔趔趄趄的走出休息室。
紀寒深不在辦公室裏,大約是去開會了。
茶几上放着一碗豆腐花,兩個包子、一顆茶葉蛋。
我三下五除二吃掉,離開零度,直奔酒店。
不料開着車子剛出停車場,居然在馬路邊看見了陶燦燦。
她在一片樹蔭下,坐在馬路牙子上,抱着膝蓋,低着頭拿樹枝在地上畫着什麼。
我心裏閃過一絲狐疑,但沒多事,一腳油門快速離去。
羅澈給我看了一小段動畫,說那是他做的一個簡易版的動畫MV,請我過來看看,有沒有問題。要是沒有問題,到時候就按照這個思路來拍攝。
我們幾個都很興奮,懷揣着夢想,做起事來格外認真。
中午,紀寒深給我打電話,問我幹什麼去了。
等我掛了電話,羅清問我是不是男朋友。
我心裏一澀,硬着頭皮點頭,說了一聲是。
“難怪你回去那麼早,是要陪男朋友吃晚飯,對吧?”
我不敢看他們,怕被他們察覺到異樣,垂着眼簾點了點頭。
“呵,苒苒害羞了。”羅靜靜取笑我,“他找你是吧,那你快回去吧,咱們這邊也弄的差不多了,單等你有時間,一起去京城拍攝。”
我致了歉,開車回零度。
我又看到了陶燦燦,還在原地坐着,呆呆地望着藍天大廈A座,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座雕像。
想到曲可欣,她也是一口一個“哥”的叫着,對紀寒深情根深種。
這個陶燦燦,該不會也是紀寒深的迷妹之一吧?
想到昨天陶燦燦看我的眼神,那種頭皮發麻、脊背生涼的感覺又竄了起來。
嘖嘖,曲可欣還沒死心,又來一個陶燦燦,我這是稀裏糊塗的,又躺了一回槍啊!
我越發納悶了。
紀寒深明明那麼受歡迎,曲可欣和陶燦燦都喜歡他,他幹嘛不去找她們生孩子,偏偏要強我所難呢?
反正他又不肯結婚,只是想要生孩子而已,那孩子的媽是誰,不都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