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得了精神病格外有精神

發佈時間: 2023-03-17 17: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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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雪華是初中同學,也是最好的朋友,她幫我,我也願意幫她……”張淑芳看着君耀宸的眼睛盈滿了淚花。這三言兩語之中透出太多的掙扎。三十六年前,社會風氣尚不開放,未婚先孕是何等的大罪,而她爲了讓自己的父親不至於死在牢中,做了堪稱驚世駭俗的決定。

 張淑芳還記得生君耀宸和赫廉勳的那個晚上,大雨傾盆,爲了保守祕密。冒着生命危險在家中生產,懷孕期間沒有做過任何檢查,直到生下兩個孩子她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命中註定,君耀宸出生第二天便離開了她,殷雪華一直假裝懷孕,那個時候君遠平忙着發展自己的事業十天半月在外面跑,加之兩人關係並不親密,他並未發生異樣。殷雪華把孩子抱回去,等君遠平回家,他才知自己已經做了父親。

 這些年殷雪華很疼君耀宸。將他視作生命的寄託,而君耀宸也並未懷疑過自己的生世,見到赫廉勳也未做任何聯想,他想當然的認爲兩人不可能是兄弟。

 張淑芳揉散淚花,細細端詳君耀宸的臉,輕言細語的說:“耀宸,原諒媽吧!”

 “我不怪你,談不上原諒不原諒。”君耀宸的心中驚濤駭浪,表情卻依然清冷,讓張淑芳以爲他不想認她。心裏始終記恨着她。

 “耀宸,媽錯了,媽給你認錯,你原諒媽吧!”張淑芳已泣不成聲。

 宋悅心知道君耀宸的xin格,心情越激動越說不出煽情的話,連忙過去安撫張淑芳:“媽,你別哭,耀宸沒有怪你,他知道你有難處,能理解你的心情。”

 “真的嗎?”張淑芳看看宋悅心,再轉頭看向君耀宸。

 “嗯。”君耀宸抿抿脣,將紙巾盒送到張淑芳面前:“別哭了。”

 張淑芳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紙巾,終於笑了出來,抽了張紙巾擦乾眼淚,憂傷的說:“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你相認,廉勳如果沒生病該多好啊,一家人就可以高高興興的在一起了!”

 “嗯。”世事難料,在病魔的面前,君耀宸也束手無策。

 “你和廉勳出生的時候只相差了五分鐘,我當時好傻,都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把你生出來之後肚子還是痛,沒多久廉勳也出來了,你們兩生下來的時候好瘦好小,身子像冰一樣,我把你們抱在胸口,慢慢的你們就暖和起來了,開始到處找奶……呵呵……”張淑芳回憶往事的時候臉上滿是慈愛的微笑:“轉眼你們都長大了,我也老了,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們兄弟團聚,該知足了。”

 老年人的願望總是樸質單純,兒女好,她就好,不奢望大富大貴,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宋悅心留張淑芳住一晚,她執意要回去,君耀宸便開車送她。

 這本就是做兒子份內的事,她卻見外的道謝,讓君耀宸很不高興,送張淑芳回家的路上一直沉着臉,母子之間始終像隔着一層紗,難以親近。

 張淑芳坐在副駕駛位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君耀宸,許久才鼓起勇氣問:“耀宸,你在生媽的氣嗎?”

 “沒有,我只是不高興你那麼客氣,我是你兒子,爲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君耀宸平時前方說出心裏的話,說完看了張淑芳一眼,脣角微微上翹,不知道又在高興什麼。

 聽君耀宸這麼說,張淑芳激動得淚流滿面,她一直以爲他會怪她,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突然,忍不住掐了自己的手背,痛得她相信這不是夢。

 赫廉勳做藝人的時間並不長,但幾個廣告合約還是讓他賺了不少錢,賺到錢之後他給爸爸媽媽買了套大房子,但還未交房他就出了事,張淑芳和丈夫依然住在老舊的筒子樓裏,狹窄逼仄。

 走進母親和弟弟的家,君耀宸並不覺得狹窄簡陋,反而感覺到濃濃的溫暖。

 張淑芳是個勤勞的女人,家裏雖然傢俱老舊,但東西擺放得斤斤有條,桌椅板凳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客廳很小,十個平方左右,一張涼椅,一個飯桌,便只剩下過路的地方,兩間臥室也很小,只放得下一張一米三的牀和一個小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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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臥有臺老舊的二十一寸彩色電視,而次臥則有一個小小的書桌,房間雖小但很乾淨,也很溫馨。

 “爲了給廉傾騰地方,廉勳讀初中就去住校了,只有週末回來一天就睡客廳的涼椅。”家裏太窮酸,張淑芳很不好意思,言談之中透出對赫廉勳濃濃的歉意。

 因爲家裏情況不好,赫廉勳讀完高中放棄考大學,去部隊當兵,當兩年兵回來做了不少的工作工資都不高,最後在健身中心當私人教練情況才慢慢好轉,而去年,因爲君耀宸的那段廣告而誤打誤撞進入演藝圈,策劃公司一系列的包裝打造,開啓了他的演藝之路。

 君耀宸看到牆面上亂七八糟的塗鴉,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彩色筆留下的痕跡,依稀能看出有山有水有人。

 “這些都是廉傾小時候畫的,她總嚷着要當畫家,廉勳就拿錢給她去學畫畫,那個時候廉勳還在部隊,每個月津貼很少,還省下錢寄回來給他妹妹買書買紙買筆,交報名費,他們兄妹倆關係很好,廉勳很疼他妹妹,小時候放學回來就帶着她妹妹玩兒,喂妹妹吃飯,根本不用我操心。”這麼懂事的兒子,卻命運多舛,張淑芳一開始還在笑,說着說着便掉了淚。

 病在兒身,痛在娘心,張淑芳恨不得能替赫廉勳生病,她快六十了,也活得差不多,有兒有女有媳有孫,就是死也能死得瞑目。

 張淑芳抹着淚揭開桌上的蓋子,裏面有一碗稀飯,一個鹹鴨蛋,一疊泡菜,還有一小碟炒肉絲,這些就是丈夫留給她的晚餐。

 看到桌上的東西,君耀宸心酸不已:“還沒吃晚餐?”

 “嗯。”她從醫院出來就坐車去了君耀宸那裏,轉了兩趟車才到地方。

 稀飯已經冰冷,這大冬天的喝下去冷得打顫,張淑芳累了一天,也沒精神熱稀飯了,將就着吃,吃完早點兒上牀休息,明天一早還要去醫院把丈夫替回來。

 張淑芳本想等君耀宸走了之後再吃,把蓋子蓋回去,連忙拿杯子出來給她倒水。

 有些年頭的搪瓷杯很多地方已經脫漆,生了鏽,但古拙的團依然清晰可見。

 君耀宸在涼椅上坐下,沒有墊子,又冷又硬,他輕輕的對張淑芳說:“你先吃飯吧,我坐坐就走。”

 “好,我把水放這裏你要喝自己拿。”張淑芳說着便坐了下去,她着實餓壞了,端起稀飯便大口大口的喝,一口氣喝了半碗,胃裏涼得難受,又去倒開水來摻在稀飯裏,有點兒溫度喝着就舒服多了。

 君耀宸看着這一幕,心裏越發的難過,鼻子酸酸,喉嚨澀澀,情不自禁的喊出來:“媽……”

 這個字一出口,不光張淑芳愣了,連君耀宸自己也愣了。

 轉瞬間張淑芳含淚笑起來:“乖兒子!”

 不管他年紀多大,在母親的面前,始終是孩子,君耀宸也笑了,關切的說:“媽,你也要注意身體。”

 “別看我瘦,我身體好得很,很少感冒發燒,幹活兒不比年輕人差。”有兒子在身邊,稀飯也格外的香,張淑芳吃得很滿足,時不時的看君耀宸一眼,赫廉勳生病之後她已經很久沒這麼高興了,這些年她一直思念他,當年拿了殷雪華的錢替父親治病,張淑芳以爲君耀宸永遠不會知道她這個媽媽的存在,世事難料,有些事我們並不在我們的掌控當中。

 君耀宸離開母親和弟弟的家,頻頻回頭,那棟修建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老舊的建築給予了他強烈的親切感,因爲這裏住着他最親的人。

 駕車回家已是深夜,君耀宸的心情不錯,洗澡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揚起脣角。

 他輕手輕腳的躺在宋悅心的身旁,耳畔傳來溫柔的聲音:“耀宸。”

 “嗯?”君耀宸翻過去摟住宋悅心日漸粗壯的腰肢,在她的額上吻了吻。

 “我好羨慕你。”他有媽媽有弟弟,她卻始終只有他和孩子。

 “齊敬煊已經在幫你找家人了,也許很快會有消息。”君耀宸知道宋悅心的心事,柔聲安慰她,實際上他們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人海茫茫,找人並不容易。

 “謝謝。”宋悅心深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她鑽入君耀宸的懷中,幽幽的說:“找不到也沒關係,我有你和果果豆豆就夠了。”

 知道她在自欺欺人,君耀宸也不拆穿,只是輕撫她柔亮的長髮,安撫她入眠。

 去醫院輸了幾天液之後老頭子的病情有所好轉,老頭子這些年一直喜歡鍛鍊,身體底子比較好,大病一場之後精神反而比以前更好,又可以杵着柺棍下牀走動,程曉蓉和孟悠遠看在眼中急在心裏,還以爲老頭子時日無多,照這樣下去,再活十年二十年都是個未知數。

 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似乎可以給那些腐朽的細胞注入活力,老頭子坐在陽臺的搖椅上,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的看,這些天君耀宸沒有再給他打電話,他打過去也無人接聽,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思及此,君遠平心口一緊,連忙又撥打宋悅心的電話,還沒接通就突然斷了,君遠平很着急,他們是不想接他的電話還是不能接?

 君遠平的手機裏存了齊敬煊的電話,他打過去依然會斷線,最後連助理的電話也沒人接,君遠平終於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出了問題,連忙叫來程曉蓉,要借用她的手機。

 程曉蓉緊張的問:“你的手機不能用了嗎?”

 “不能用了,打電話自己就斷了,可能電話也打不進來。”君遠平伸出手:“把你的手機給我。”

 “在樓下,我去拿。”程曉蓉不敢就這麼把手機交給君遠平使用,匆匆忙忙的下樓,一邊走一邊查看通話記錄和短信有沒有蛛絲馬跡,再三確定無誤之後才心驚膽顫的把手機交給君遠平。

 君遠平按下君耀宸的手機號碼,電話立刻就通了,悅耳的彩鈴讓他欣喜,孟悠遠突然來到他的身後,問道:“爸,你在給誰打電話?”

 君耀宸清冷的聲音隨後響起:“你好,哪位?”

 老頭子不會忘記向孟悠遠許下的諾言,他來不及開口,慌亂的掛斷電話,然後刪了通話記錄,把手機還給程曉蓉,然後心虛的解釋:“我手機好像壞了,打電話出去總是斷,想用曉蓉的電話試試能不能打進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君遠平卻最怕自己的兒子,唯恐孟悠遠不高興棄他而去。

 “哦,我看看。”孟悠遠拿過老頭子的手機,裝模作樣的按了按,然後試着撥打自己的電話,一打就通,毫無障礙,接電話也沒有問題。

 老頭子哂笑道:“可能是剛纔網絡不好。”

 “應該是。”孟悠遠吩咐程曉蓉:“你準備出門的東西,我們送爸去醫院。”

 “我感覺好多了,不用去醫院,這幾天辛苦你了,天天過來看我。”老頭子還在爲孟悠遠的孝心感動,素不知厄運在等着他。估上妖巴。

 孟悠遠執意要去醫院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老頭子不忍心辜負孟悠遠的好意,只能同意。

 坐上車他發現不是去市區的方向,而是往郊外走,問了幾次孟悠遠都沒有給他確切的答案,只是說到了就知道了,他以爲自己的兒子不會害自己,這樣神神祕祕說不定有驚喜在等他,便不再多問。

 車停在醫院門口看着牌匾,驚訝得合不攏嘴,吶吶的問:“悠遠,你帶爸來精神病院幹什麼?”

 “當然是過來做檢查,我覺得你最近精神狀況不太好,應該做進一步的檢查。”脣畔噙着冷笑的孟悠遠一招手,一羣孔武有力的護工便衝了過來,擡的擡腿,抓的抓手,粗暴的把君遠平往精神病院裏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