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知道利用王家人去對付陳浩。只可惜陳浩也不是傻子,溜得比較快。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了。再加上要對付王氏集團,一時半會就沒顧上找陳浩。陳浩就是趁着那段時間跑掉的,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又勾搭上了一個富婆。”
我不知道紀寒深的話是真是假,乾脆繃着嘴巴不出聲,隨他說的天花亂墜。
“苒苒,你看見陳浩還活着,怒不可遏,失去理智,我都可以理解。但是苒苒,別動不動就說要離開我,這是忌諱,你記住了!”
紀寒深的語氣驀地嚴厲起來,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眼神裏滿滿的都是警告。
“苒苒,我沒有騙你,答應過你的事情,我都會爲你做到。只是陳浩太狡猾,換了身份,躲起來了。人海茫茫,一時半會沒找到他罷了。”
“王氏倒臺,陳浩葬身火海,你的心情就好多了,走出了陰影。我不想讓你知道陳浩還活着,怕你沉溺在悲傷和仇恨裏無法自拔。但是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這件事,我一直在找陳浩,等找到了,收拾了他,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也就真正做到了。”
我別過頭,閉着眼睛,置若罔聞。
當時紀寒深什麼都沒說,現在再說什麼都晚了。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相信我親眼看到的。
“你說看到陳浩,我就讓人去找了,既然知道他在哪座城市,找起來就方便多了。酒店、機場、車站、高速路口……但凡是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相信我,這一次肯定能找到他。”
紀寒深俯下身子,兩手撐在我腦袋兩邊,殷切的看着我。
我眯縫着眼睛斜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那又怎樣?
反正他答應我的事情沒做到。
反正他欺騙了我。
反正他差點把我活活折磨死。
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紀寒深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放軟了聲音哄道:“好了,別生氣了。那天我也有錯,我不該對你發火。可是苒苒,我真的聽不得你說要離開我。你怎麼折騰怎麼鬧都行,只要不離開我,怎麼樣都好。”
“切!”我忍不住發出一聲譏笑。
紀寒深抱了抱我,又親了下我的臉頰。
“苒苒乖,別生氣了。”
我仍然不理他。
他嘆了口氣,無奈道:“還賭氣呢?你明知道再怎麼賭氣,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我……竟無話可說。
“苒苒,這輩子你只能跟我糾纏到死了。所以,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我的心拔涼拔涼的,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紀寒深說的都是事實。
他不肯放手,我就永遠都無法離開。
“苒苒,你這一病,又要耽誤好幾天。趙良翰的下一場演唱會,還有十天就要舉行了,你確定不參加?”
我心一突,差點繃不住失聲大叫。
該死的紀寒深,簡直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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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知道我有多渴望紅,多渴望找到小苔,居然拿演唱會佑惑我!
我惡狠狠的瞪着他,他撲哧一聲笑了,兩手揪着我的臉頰,不輕不重的掐了一把。
“不就是吵個架麼?誰家兩口子不吵架啊?我歉也道了,打也捱了,罵也受了,還不夠嗎?或者你還想怎樣,你說,我絕對照做。”紀寒深兩手一攤,一臉無奈,一副認打認罰的樣子。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我虛弱的坐都坐不住了,哪有那麼大的精力跟他置氣?
紀寒深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搖頭感慨:“苒苒,你說這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我捫心自問,也沒犯多大的錯誤啊!沒錯,我是騙了你,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自認爲是可以被原諒的。你說你這人一向是不吵不鬧、很好說話的,怎麼這會兒就犯起軸了呢?”
我怔了怔,莫名的有些疑惑。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紀寒深的話好像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他既沒有打算放過陳浩,也沒有惡意欺騙我,並且知道陳浩在哪裏出現之後,立即派人過去找,也算是及時補救。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不想搭理他,看見他就來氣。
我的體力本來就透支的厲害,虛弱不堪,被他這一通氣,越發沒精神了,懨懨的,頭腦有些昏沉。
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意識朦朧,彷彿走入一片混沌迷霧中,漫無邊際,看不到光亮,滿心裏都是絕望。
突然就明白了我到底在固執什麼。
被關在休息室的那兩天兩夜,由最初的憤怒,到後來的無力、怨懟、絕望,到死亡臨近的陰影,都是我一個人走過來的。
我什麼都沒有吃,餓到頭暈眼花,渴到喉嚨冒煙,嘴脣乾裂,動一下就裂出好幾道血口子。
一開始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後來是焦躁不安,快暈過去時纔想起來衛生間有水,於是掙扎着去喝自來水。
當時經歷過的絕望和怨懟,不是幾句解釋就能輕易抹平的。
紀寒深根本就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他還當只不過是兩個人吵了幾句嘴,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嘮嘮叨叨個沒完,不但把我的耐心全都耗盡了,最後他自己也炸毛了。
“苒苒,你別這麼不依不饒的,行不行?”他抓着我的肩膀,手勁很大,我疼得直抽冷氣。
但我就是不想認輸,倔強的瞪着他,既憤怒又委屈。
明明我都已經那麼慘了,遭受了那麼大的衝擊和折磨,可是他卻只知道怪我,擺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往我身上捅了那麼多刀,卻掉過頭來怪我小心眼、計較太多。
但我是真的疼啊!
紀寒深氣急敗壞的搡了一下,我的身體猛地一晃,差點掉牀。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摔門的聲音震耳欲聾。
我望着空蕩蕩的門口,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過了好一會兒,門被推開了,劉嬸探頭進來看了看,走了過來,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唉!冉小姐,這都是我的錯,您要怪就怪我吧,別再折磨紀先生了。”
我折磨他?
我也是呵呵了,明明精神和身體遭受到雙重打擊的人是我,差一點嗚呼哀哉的人也是我,怎麼到頭來卻成了我折磨紀寒深?
我究竟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冉小姐,您不知道紀先生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您要是知道,就會明白,紀先生對您的在乎,完全超出了您的想象。”
“即便他千錯萬錯,但他對您是真心實意的,您不該輕易說要離開他,這是他的逆鱗,觸碰不得。”
劉嬸絮絮叨叨的,抹着眼淚說個沒完。
我心煩意亂,心知在病房裏待着,就別想有消停的時候,於是掙扎着掀開薄被,拼盡全力扶着牀邊站了起來。
“冉小姐,您要幹什麼?”劉嬸驚惶的大叫,快步跑過來扶我。
我甩開她的手,狠狠瞪她一眼,由於重心不穩,差點摔倒。
劉嬸又來扶我,我冷聲斥道:“別碰我!”
這對主僕一個樣,極端的自私自我,根本就不考慮是非對錯,也不管我的死活。
劉嬸不敢碰到我,虛張着雙手,小心翼翼的護着我。
我扶着牀,吃力的挪動着步子,一點一點往外走,等到脫離了牀邊,硬撐着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扶着牆,繼續走。
光是走到門口,我就累得出了一身虛汗。
走出病房門,感覺渾身都輕鬆了許多。
我就像受到了未知的蠱惑似的,固執的往前走,哪怕再慢,也沒停下來過。
穿過長長的走廊,就是電梯。
我站在走廊盡頭,深吸一口氣,望着電梯,毅然決然的走了過去。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裏。
然而沒有牆壁做支撐,剛邁開步子,走了兩三步,我就一陣眩暈,兩腿一軟,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像一灘爛泥,委頓在地,怎麼掙扎也起不來了。
我突然就絕望了,癱在地上默默地掉眼淚,連嚎啕大哭的力氣都沒有。
劉嬸大叫一聲,撲過來扶我。
她用力抱我,但也只是勉強把我上半身擡起來,我的腿還是軟綿綿的耷拉在地上,她一個人沒辦法把已經無力動彈的我弄起來。
這時,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一雙有力的臂膀,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劉嬸說了一聲“這邊”,那人就抱着我快步走動起來,應該是去病房。
我眯縫着眼睛,恍恍惚惚的,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很快就到了病房,我被那人放在病牀上。
他拿起牀頭櫃上的水杯,把我扶起來,餵我喝了幾口水。
溫熱的水入喉,眩暈的感覺被壓下去了些,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許問渠。
他擰着眉頭問我:“苒苒,你怎麼了?”
我張了張嘴,半晌才擠出一句:“謝謝。”
我真沒想到,居然會在洛城遇見許問渠。
上回在京城,他找我合作,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沒想到不過區區半月餘,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了。
這山水相逢的,真是尷尬到了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