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發佈時間: 2023-03-17 17:3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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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會上,君耀宸難得的和顏悅色,聽下屬們匯報工作,既沒找茬兒。也沒雞蛋裏挑骨頭,衆下屬紛紛猜測,君總今天怎麼心情這麼好,難道有什麼好事。

 好事自然是有,但君耀宸寧願自己一個人偷着樂,不願與人分享。

 散會之後?敬煊好奇的湊過去,問:“小君君,一大早出門踩狗屎了嗎,心情這麼好。”

 君耀宸凌冽的眼風狠狠剜了?敬煊一眼,冷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是吐不出象牙,你吐個象牙給我看看。”?敬煊嬉笑着在君耀宸的身旁坐下,摸出手機說:“你不說我就打電話問問小心心,自己的男人有老婆她是什麼心情。”

 君耀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敬煊的手機,重重的拍在會議室的桌子上:“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知道我好奇心比較重,你快告訴我是什麼好事。哥們也樂一樂。”?敬煊一個大男人比三姑六婆還喜歡八卦,君耀宸瞭解他的xin格,偏不告訴他,急死他。

 敬煊看着君耀宸慢條斯理的將會議文件一頁一頁的翻過去,沒有開口的意思,急得跳腳:“你到底說不說?”

 “你確定你戶口本上的xin別沒有寫錯?”君耀宸忍着笑,斜睨他一眼,闔上文件夾站了起來:“是不是最近太閒,八卦到我頭上了,要不派你去加納出差,那邊的工程快開工了,需要有人過去盯着?”

 “哎呀呀,我忙得要死,連上廁所都沒時間。出差這種好事就不用考慮我了,晚上我還要回家帶孩子。”當了奶爸之後?敬煊的心都撲到了孩子的身上,下班回家抱着女兒特別滿足。讓他去加納出差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君耀宸失笑:“這麼喜歡帶孩子?”

 “是啊,我家寶貝現在太小了。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好玩兒,有你們家果果豆豆那麼大就好玩了。”?敬煊說話一向沒正經。可愛的寶寶成了他口中的活玩具,還嫌棄人家不好玩兒,典型的不知足!

 敬煊跟着君耀宸去了他的辦公室,一屁股坐下就說:“小君君,你和陸晴羽在拉斯維加斯領的結婚證根本不用管,反正國內也不會承認,一把撕掉毀屍滅跡,誰知道你結過婚,不用這麼興師動衆,起訴起來很費時間。”

 雖然君耀宸也知道國內不承認他和陸晴羽的婚姻關系,但是不處理妥當,心裏總是有根刺,扎得慌。

 小心駛得萬年船,解決了最好,以免日後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君耀宸不希望流言蜚語傷到宋悅心,她那麼喜歡鑽牛角尖,萬一想不通較起真來吃虧的還是他。

 君耀宸沒吭聲,打開電腦開始辦公,?敬煊也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在他,廢話不多說,約了君耀宸晚上一起帶家屬出去吃飯,才回自己的辦公室。

 晚餐定在m市最有名的粵菜餐廳,?敬煊許久沒見宋悅心一見面便咋咋呼呼:“小心心胖了,更漂亮了。”

 宋悅心嫌餐廳的包間太悶,便坐大廳靠落地窗的位置,還可以欣賞窗外的綠樹成蔭。

 “?叔叔,給你煙,你抽吧!”果果笑嘻嘻的將一支香菸糖遞給?敬煊,想看看能不能騙過他。

 敬煊小時候也吃過香菸糖自然不會上當,但他爲了配合果果,讓孩子高興,接過來就塞嘴裏裝模作樣的抽了起來,一邊抽還一邊說:“咦,這煙怎麼沒味兒,哎呀,原來忘了點火。”

 “媽媽,?叔叔好笨,他以爲那是真的煙。”果果和豆豆笑得前俯後仰。

 這時一個大着肚子的漂亮女人走到?敬煊的身側,說:“我懷孕了,你……”шшш▲ тt kan▲ C 〇

 大肚子女人盯着?敬煊手裏的香菸糖,將剩下的半句話吞了回去。

 敬煊一愣,回頭看那女人,他根本不認識,正要開口,冷嫣然順手就將正在喝的純淨水潑在了?敬煊的身上。

 “嗤……”?敬煊胸前溼了一大片,他一躍而起,指着那個大肚子的女人說:“嫣然,你相信我,我不認識她。”

 冷嫣然怒氣沖天的看着那個大肚子女人,見她紅了臉,表情極爲尷尬,冷聲問:“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破壞我和敬煊的感情?”

 大肚子女人臉更紅了,囁嚅道:“我只是想讓你先生把煙滅了,過來看到他手裏拿的是香菸糖,所以後面的話就沒說了,對不起。”

 “我靠,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兒,嚇死哥了。”?敬煊看着女人轉身回自己的座位,伸手刮過額頭,狠狠的甩了一把冷汗,還好冷嫣然手裏的不是開水,不然他該脫層皮了。

 冷嫣然連忙把懷中的孩子放進推車,抽紙巾給?敬煊擦西裝上的水漬,一邊擦還一邊“咯咯”的笑。

 “還好意思笑,謀殺親夫啊你?”?敬煊氣呼呼的說:“也太不信任我了,難道你以爲你老公是那麼隨便的人?”

 “你不是隨便的人,你隨便起來不是人。”冷嫣然笑着說:“老婆懷孕期間男人的出軌率最高,我還以爲我沒把你榨乾,你還有力氣去外面找女人呢!”

 敬煊哭喪着臉:“我已經被你榨得很幹了,現在雙腿還在打顫,以後必須節制,不然這麼個整法,我會未老先衰。”

 “去你的。”冷嫣然在?敬煊的胸口砸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偷瞄君耀宸和宋悅心,他們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冷嫣然更是臊得慌,埋頭哄孩子,不再理會?敬煊。

 倒是?敬煊臉皮厚,坐下之後還在數落冷嫣然整天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也是關心你。”冷嫣然嘴一撇:“以後不關心你了。”

 敬煊大倒苦水:“有你這樣關心人的嗎,我已經被你關心得體重減輕了五公斤,我那五公斤肉全部長你身上了吧!”

 “你以爲我想長肉啊,誰稀罕,還給你,拿去,我才不想要這些肉,你趕緊拿回去啊!”冷嫣然說着抓起?敬煊的手,搭在自己的腰腹部,那個部位是囤積脂肪最多的地方,她現在的腰可以和水桶媲美。

 “以後慢慢還給我,快吃飯,不然待會兒寶貝鬧起來就沒辦法吃了。”?敬煊話音未落,小姑娘真的哭了起來,他連忙從冷嫣然的手中接過孩子,讓她先吃飯,吃完之後再和他換。

 連宋悅心也忍不住誇獎他:“越來越有當爸爸的樣子了。”

 “帶寶寶比較有成就感,看她一點點長大,經常會感嘆生命太奇妙了。”小姑娘在?敬煊的懷中很快就不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敬煊,眉頭微蹙,似乎在想這個人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呢,總是抱着我,他是誰呢?

 冷嫣然手裏拿着香噴噴的醬肘子,啃了一口才說:“都說女兒和爸爸親,這話真是沒錯,有時候我抱着彤彤,她一直哭,敬煊抱過去立刻就不哭了,在我肚子裏待了七個月,竟然敵不過她爸爸抱她幾天,太不公平了,我這不是給自己生了個情敵嗎?”

 “小情人兒,小情人兒,我是你爸爸,爸爸,以後我會保護你,知不知道。”?敬煊的臉湊近小姑娘的臉,親不自覺的在她的額上親了一口。

 小姑娘似乎知道?敬煊是她最親的人之一,擡起籠在袖子裏的小手在他的臉上摸了一下,可把她爸爸樂壞了,一個勁兒的誇自己女兒聰明。

 敬煊笑料不斷,一頓飯吃得歡樂,宋悅心這幾天胃口大開,吃得肚子脹鼓鼓,她癱在座椅上揉自己的上腹部,君耀宸好奇的問:“寶寶踢你了?”

 “這個地方是胃。”宋悅心的手移到較爲平坦的下腹部說:“這裏才是寶寶。”

 君耀宸一本正經的說:“以後你少吃多餐,別一次吃太多,以免胃把寶寶壓着了影響寶寶的生長發育。”

 “討厭。”宋悅心白了君耀宸一眼,手繼續揉着胃,她今天確實吃太多了,好撐,這幾天一頓吃的東西相當於過去一天的量,看來她終於可以長胖了,讓她也體會一下膀大腰圓的感覺。

 晚餐之後宋悅心想散步,陳威便開車不緊不慢的跟着他們。

 君耀宸一手摟着宋悅心的腰,一手拉着果果,唯恐秋日陰冷的夜風將他們吹感冒,不停的問:“冷不冷,冷就上車。”

 “不冷。”宋悅心將手插進君耀宸的西裝口袋,他的口袋裏很暖,讓她感覺不到冷,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君耀宸俊朗的側臉,在君耀宸轉頭看她的時候低下頭偷笑。

 宋悅心在君耀宸的鬢角發現了一根銀絲。

 “也該長白頭發了。”君耀宸不甚在意的說。巨低他技。

 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她做君耀宸祕書的時候他還不到三十歲,而現在,已經瀕臨四十歲的門檻,而她也快三十歲了,掐指一算,已經不到一個月。

 宋悅心以爲君耀宸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臨睡前君耀宸突然問她:“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你怎麼知道我生日?”宋悅心笑眯了眼。

 “前幾天媽告訴我你下個月生日。”君耀宸摟着宋悅心,摸了摸她烏黑柔亮的髮絲:“三十歲了,我記得你來應聘我祕書的時候才二十二歲,大學即將畢業,扎着馬尾,看起來很青春很有活力,後來你戴上了眼鏡,越來越成熟,我欣賞的青春活力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想到那麼久遠的事你還記得。”連宋悅心自己都不記得去應聘那天是梳的馬尾還是別的什麼髮型了。

 君耀宸輕笑:“你走進hr辦公室的時候,讓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覺,我當時想,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和你相處應該會很愉快,而且你看到我的時候表現得很自然,也很得體,眼睛裏有着超乎年齡的成熟和穩重,我很喜歡。”

 “你很喜歡?”宋悅心激動的坐直身子,抱着君耀宸的脖子,溫柔的問:“難道你那個時候就對我有感覺了?”

 君耀宸捏了捏宋悅心的?子:“有一點感覺,不過你戴眼鏡之後就沒感覺了。”

 “看來我真不該戴眼鏡,哪裏有後悔藥賣,給我來一斤。”那個時候的宋悅心只想長久的待在君耀宸的身邊,將自己僞裝起來,卻沒想到這一僞裝,將君耀宸對她的好感都僞裝沒了。

 “呵呵。”君耀宸捧着宋悅心的臉,笑道:“我就喜歡你乾乾淨淨的樣子,不化妝也很美。”

 宋悅心快速啄了他的脣一下:“我喜歡你笑的樣子,最討厭你板着臉不說話,嚇死人。”

 “我怎麼敢在你的面前板着臉不說話。”君耀宸摟着宋悅心的腰拉她躺下:“睡覺。”

 “嗯。”君耀宸的懷抱好溫暖,宋悅心枕着他的手臂,閉上眼睛輕聲說:“晚安!”

 “晚安!”

 君耀宸在宋悅心的額上親了一下閉上眼睛,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宋悅心的脖子下面抽回手,起身去拿手機,看清來電,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替宋悅心蓋嚴被子,他拿着手機去陽臺外面接聽,並順手把陽臺的滑門關上。

 “有事?”手機放到耳邊,君耀宸的聲音格外的陰冷。

 “明天孩子過百日,你晚上過來吃飯吧。”陸晴羽糾結了很久,在夏雪凝的慫恿下鼓起勇氣撥打君耀宸的電話,原本她不想再和君耀宸糾纏不清,可是有孩子在,註定了兩人不可能劃清界限。

 君耀宸沒有立刻答應,只是說:“不知道明天有沒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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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空就算了,有空就過來,七點開飯。”陸晴羽說完掛了電話,發微信告訴夏雪凝,她已經邀請了君耀宸,如果君耀宸不到場,就只有她和夏雪凝兩個人慶祝,有人陪總比一個人強。

 君耀宸握着手機,坐在陽臺的休閒椅上,看着遠處波光粼粼的畫面,不由得想起過去與陸晴羽在一起的時光,年少不知愁滋味,那個時候單純以爲相愛便是一生,如果當年有人告訴他,他和陸晴羽不能修成正果,他一定會恥笑說話的人腦子有毛病。

 也許是年紀大了,總喜歡回想過去的事,有時候就算不去想,記憶也會涌入腦海,不僅僅是與陸晴羽的過去,還有宋悅心做他祕書時發生的事也會在腦海中浮現,他竟蠢到沒有發現身邊的人愛慕的眼神,可以說宋悅心隱藏得太好,也可以說他沒有真正的注意過她。

 宋悅心透過滑門玻璃看到君耀宸打完電話之後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天氣漸冷,他只穿着睡衣容易着涼,宋悅心起身,拿起她平時看電視時搭在身上的薄絨毯,打開滑門出去,輕輕蓋在君耀宸的身上。

 君耀宸抓住她的手,順勢將她帶入懷中,用薄絨毯裹住兩人。

 “剛纔誰給你打電話?”宋悅心並不是打探他的隱私,而是關心他,手指輕輕撫平君耀宸眉心的皺褶,大膽的猜測:“是陸晴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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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處越久,兩人之間越有默契,他的心事,她幾乎都可以猜到。

 君耀宸也不瞞她,應了一聲:“嗯!”

 “明天寶寶百日了。是不是讓你過去看寶寶?”宋悅心記憶力不錯,而且她刻意去記的事更是不會忘。

 “讓我晚上過去吃飯。”君耀宸想起那個孩子就心塞,年少時的愛情淡了散了,不需要孩子成爲兩人之間的羈絆。

 宋悅心大度的說:“去吧,孩子百日是大日子,就算站在朋友的立場你也該過去看看,記得把手鐲帶上。”

 “來,我看看,有沒有吃醋。”君耀宸伸手勾起宋悅心的下巴,仔細的看着她,還好沒有生氣或者吃醋的跡象,宋悅心早已經不將陸晴羽和她的孩子視爲敵人,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大家都不容易,說到底仇恨是把雙刃劍,多點兒寬容,少點兒怨恨,原諒別人,也放過自己。

 宋悅心笑道:“就算要吃醋也早就吃過了,現在我已經可以很坦然的面對這件事,你去吃飯可以,但是不許留太久,也不許和陸晴羽有身體接觸,不然我真的會吃醋。”

 “放心吧,我吃了飯就回來。”君耀宸抓着宋悅心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認真的問:“有沒有感覺到我的心臟在跳動?”

 “感覺到了。”他的心只爲她跳動。

 “這裏屬於你。”關於陸晴羽的記憶存在於腦海中,而君耀宸的心滿滿的都是她,心跳加速,荷爾蒙分泌的感覺,只有她能給。

 原本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卻被宋悅心的不解風情給破壞了,她誇張的摸君耀宸的額頭:“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說這種肉麻的話,我好不習慣啊!”

 君耀宸也冷幽默了一把:“今天我忘了吃藥。”

 “哈哈哈,忘了吃藥就快躲起來,別出來惹是生非。”君耀宸難得的幽默讓宋悅心笑得合不攏嘴,晚上吃飯的時候?敬煊笑料不斷,她現在臉部的肌肉還在痠痛,一笑更難受了。

 “我現在就吃藥。”君耀宸說着摟着宋悅心的脖子狠狠的吻了下去,她嘴裏的juice便是治療荷爾蒙分泌不正常的良藥。

 一吻之後,宋悅心陶醉的說:“你很久沒這麼吻過我了。”

 她以爲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己對君耀宸的吸引力減弱,激情不再,接吻的方式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平日裏淺嘗則止的吻便是最好的證明。

 “因爲我怕自己會失控。”君耀宸呼了一口熱氣,晦澀的說:“已經起來了。”

 “什麼起來了?”話一出口,宋悅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紅着臉嬌嗔的給了他一拳:“壞蛋!”

 君耀宸理直氣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謬論!”隔着單薄的睡衣,宋悅心的手感覺到君耀宸灼熱的體溫,她笑了:“現在已經不流行壞男人,暖男比較吃香,果果豆豆就是暖男,以後他們的老婆好幸福啊,我都羨慕了。”

 君耀宸失笑:“哪有婆婆羨慕兒媳婦的道理。”

 “你不會不知道吧,婆婆和媳婦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因爲兒子結婚之後心都向着自己媳婦,看着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跟着別的女人屁股後面轉,心裏該多難受啊!”雖然果果豆豆還小,但宋悅心已經有了當婆婆的自覺,她可以理解所有當婆婆的人的心情,太失落太傷感了。

 “說得有道理。”君耀宸臉上的笑迅速斂去,他幽深的眸子閃閃爍爍,有波光在其中流動。

 宋悅心溫柔的問:“想起你媽媽了嗎?”

 “嗯。”君耀宸將臉埋在宋悅心的胸口,悶悶的說:“我依然不能接受我媽是自殺。”

 這幾個月裏,該說的安慰話已經說盡,宋悅心只能抱着君耀宸,替他分擔悲傷。

 許久君耀宸才紅着眼擡起頭,哽咽道:“我媽活着太累,也許死才是最好的解脫。”

 夜風鑽入薄毯,雖然緊貼着君耀宸,宋悅心依然冷得打了個哆嗦,君耀宸連忙抱她進房間,小心翼翼的放在牀邊。

 “快睡吧,我把後天競標的資料再看一遍。”君耀宸溫柔的爲宋悅心蓋上被子,然後輕手輕腳的下樓,路過楊珊瓊的房間看到房門虛掩,有燈光透出。

 他在書房坐下不久楊珊瓊給他端來一盤水果:“把事情做完早點兒睡,別熬夜。”

 “謝謝媽!”君耀宸的目光從電腦上移開,看着慈眉善目的楊珊瓊,爲自己父親曾經做過的錯事感到羞愧,一時的衝動差點兒毀了她的一生,君耀宸曾聽宋悅心提起過,若不是他父親冒着嚴寒,跳入刺骨的江水中將她的母親救起,這個世界恐怕不會有她的存在,更不會有果果豆豆,雖然沒有見過那個英勇的男人,但君耀宸卻對他充滿了敬畏,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名副其實的父親,而自己的父親,只是衣冠楚楚的禽獸。

 “一家人別這麼客氣。”楊珊瓊將果盤放在君耀宸觸手可及的地方,受傷未愈的手垂在身側,不能活動自如,就連削蘋果皮也成了一件很艱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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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耀宸看着果盤中形狀怪異的蘋果,叫住即將出門的楊珊瓊:“媽。”

 “什麼事?”楊珊瓊回過頭,微笑的看着他。

 原本想代替自己的父親說聲“對不起”,可是轉念一想太突兀,還是不說的好,君耀宸改口道:“下個月悅心生日,我不知道送她什麼禮物好,你能不能幫我想想?”

 “不管你送什麼給悅心她都會很喜歡,東西不重要,心意最重要,而且她現在生活那麼好,什麼都不缺,她也沒什麼需要的東西。”楊珊瓊說:“你看着買吧,別買太貴的。”

 娘母兩一個強調,可難壞了君耀宸,如果宋悅心是物質女,他倒是知道該送什麼,可惜她對名牌並不感興趣,雖然宋悅心也用名牌,但並未表現得很喜歡,只是尋常的物件罷了。

 楊珊瓊說完便走出了書房,讓君耀宸一個人繼續發愁。

 甩甩頭,君耀宸揉了揉眉心,點開標書的最終版,一字一句認真看了起來,雖然內容早已經爛熟於胸,但爲了保險,再看一遍總沒有錯。

 這次競標的土地原屬於國有物質公司,後來物質公司破產之後大片的倉庫處於廢棄狀態,這次政府爲了加快舊城改造的進度將這塊地皮出售,除了倉庫之外還有物質公司員工所居住的棚戶區。

 君耀宸突然想起宋悅心曾經告訴過他,她爸爸生前便是物質公司的員工,住的是單位的破瓦房,她上大學之後再沒有回去過,現在那個房子也許已經住上了其他人,回去也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他打算抽空去看看宋悅心成長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她幼年生活的痕跡。

 君耀宸一向是行動派,第二天一早送了果果豆豆便駕車過去,物質公司位於m市的最南端,屬於城鄉結合部,周遭環境太差,房屋陳舊,這裏曾經是被政府遺忘的地方,街邊老舊的建築上至少有四五十年的樓齡,撲滿了灰,已看不出本來的模樣,道路格外的狹窄,不平整,車開上去起伏不定。

 在準備競標之前君耀宸來過兩次,對這一片地域印象很差,而這一次,卻有了親切感,因爲是宋悅心長大的地方,也許腳落在地上,就會與她曾經的步伐重合。

 君耀宸拉風的跑車停在棚戶區外,他看到有個老奶奶在餵雞,散養的雞到處跑,看到她灑穀子,爭先恐後的跑過去搶食。

 “請問一下你認識宋悅心嗎,她以前住這裏?”君耀宸跟在雞後面,走到老奶奶跟前。

 “不認識。”老奶奶搖搖頭:“我是租房子的,以前的住戶都住戶搬走了,你問問那邊牆根前那家,他一直住這裏,兒子媳婦買了新房子不接他去住,在這裏住了五六十年了。”

 “謝謝。”君耀宸轉頭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拿着柺杖戳地上的土,日積月累,地上已經被他戳出了許多深深淺淺的洞。

 君耀宸走過去問:“請問你認識宋悅心嗎?”

 “你說什麼?”老大爺耳朵不好,嗓門兒卻特別大,他偏着頭,讓滿是污垢的耳朵靠近君耀宸。

 “請問你認不認識宋悅心。”君耀宸也扯開了嗓門兒。

 “誰?”

 “宋悅心?”

 “誰?”

 君耀宸氣運丹田,正準備再說,他身後突然有人搭話:“你說宋悅心啊,是不是她爸爸得病走了,媽媽改嫁那個?”

 “對,就是她。”君耀宸轉頭看到一個六十開外的大叔,來來去去都是老人,這位大叔應該是他在附近看到最年輕的人了。

 大叔指了指一棵梧桐樹下的瓦房:“他們以前住那裏,十幾年沒回來,你恐怕找不到她了。”

 “我不是來找她。”君耀宸笑着解釋:“我是悅心的丈夫,過來看看她長大的地方,現在那裏有人住嗎?”

 “沒有,門還一直鎖着,都以爲宋悅心會回來,沒想到她讀大學之後再沒有回來。”大叔將君耀宸帶到門口,指了指鏽跡斑斑的門鎖:“前幾年小偷光顧過,沒偷到東西,這鎖現在就是個擺設,稍微用點兒力門就開了,宋悅心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她比較忙,沒時間。”君耀宸試着用力推了推門,果真如大叔所說,門一推就開,門後墊了兩塊磚,避免被風吹開。

 打開門的瞬間,厚厚的灰塵和蛛絲落在了君耀宸的面前,往房裏一瞅,陰森恐怖,寒氣逼人,君耀宸大爲震驚,宋悅心竟然在這樣終日不見陽光的房子裏長大,也難怪她不願意回來。

 君耀宸走進門,左手邊是廚房,簡單的廚具上也是厚厚的灰塵,還能看到一些指印,想必是那小偷留下的。

 再往裏走又有一個門,這個門沒關,終年敞開,君耀宸邁上一步臺階走了進去,一個碩大的老?急匆匆的從他的腳邊跑過。

 地面除了灰塵便是老?咬出來的木屑,光禿禿的牀架子上面還鋪着竹篾席,牀的左邊是老舊的衣櫃,門壞了,半吊着,衣櫃裏面的棉絮被褥衣服落在了地上終年被老?踐踏,牀的右邊一大攤水漬,是瓦破了流下來的雨水。

 牀的對面是一個鬥櫃,鬥櫃上有一個相框,原本旁邊放着一個上發條的座鐘,但已經被小偷偷走了,那個位置的灰塵要薄一些,痕跡較爲明顯。

 君耀宸拿起相框擦去上面的浮塵,照片雖然受潮有一部分已經模糊,但宋悅心稚氣的笑臉依然清晰可見。

 再往裏走是宋悅心的房間,不足五個平方,一張單人牀,一個小書桌,牀上全是用袋子裝起來的書,靜靜的躺在那裏,似乎還在等它們的主人回來翻動它們。

 君耀宸只拿走了相框,他將相框擦乾淨放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找了人過來打掃,該修補的地方修補,儘量還原以前的樣子,給宋悅心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