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再見

發佈時間: 2023-04-10 17: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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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沐銀淺笑片刻,這人世總是愛捉弄人,就是喜歡在給了你一巴掌之後又拿糖來哄你。

 沐銀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許熙苦笑,伸手摸了摸沐銀的頭,看著沐銀一臉寵溺。

 黛瓦青牆下,風吹過高大的樹木發出沙沙聲,還伴有一陣悠揚的琴聲,顧遲一身白衣,坐在樹下專心地練著琴,並未發現身邊多了個沐銀。

 沐銀回了醉仙樓,聽到後院有人在彈琴,便讓許熙帶她到後院聽聽,畢竟沐銀還是挺喜歡聽曲子的。

 沐銀安安靜靜地坐在顧遲對面的桌旁聽著顧遲彈琴,手指在桌上畫著圈。許熙卻沒有沐銀這麼好的興致,坐了沒一會兒就走了。

 顧遲彈琴倒是讓人有一種亦真亦幻的感覺,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之間像只飛舞的蝴蝶,在琴弦之間不停的勾起放下,清脆婉轉的琴音在醉仙樓裏回蕩。

 沐銀精通琴藝,但如今眼睛看不見了,自然是不好彈琴了,沒事聽首曲兒倒也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顧遲方才彈的曲子叫《長相思》,講述的是一個書生與一富家千金的淒美愛情,一曲彈完,沐銀聽完了一個故事。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一首曲子把書生與那小姐的相知相識相愛的經過演奏出來,只是後來,那小姐病故,那書生也娶了他人。

 “可惜了,那小姐卻不知書生娶的女子生有與她相似的容貌,就連喚那女子喚的都是小姐的名字,倒是苦了這麼一對有情人。”沐銀聽完曲子後,說道。

 《長相思》這首曲子有一共分兩個部分,顧遲方才彈奏的只是第一部分,主要說了那位小姐病故後,她家裡人順了她的意,告訴那書生不必再等她了,她已看破了紅塵,出了家,後來,書生娶了他人,喚妻子時喚的都是那小姐的名字。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你也會這首曲子?”顧遲停下,抬頭看到沐銀,對於不知何時身邊突然多出了個沐銀表示很驚訝。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沐銀端起面前桌上的杯子小抿了一口,又繼續說道:“這首曲子後面還有一段。”

 顧遲彈這首曲子不過是為了練練手,畢竟這是要在蘇瑾文大婚時彈奏的曲子,出了差錯總歸是不好的,囙此,他並未注意這曲子是否有下一段。

 “是嗎?靚女可願意彈來聽聽?”

 沐銀不急不慢地將茶杯放下,“我這眼睛看不見了,彈琴怕是要毀了曲子。”

 “靚女說笑了,洛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靚女的琴藝精湛。”顧遲笑了笑,起身走到沐銀身旁,扶起沐銀。

 沐銀也有很久沒碰琴弦了,此時聽顧遲這麼一說,再這麼一弄,一時手癢,便遂了顧遲的意。

 只見沐銀的指尖剛接觸到琴弦時,琴聲若山澗潺潺流水,時而歡快,時而低緩,顧遲的心都隨著沐銀彈琴的節奏時起時落,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在琴聲被演繹得生動。

 顧遲的琴藝與沐銀的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一曲終了,沐銀手心按著琴弦,琴聲戛然而止,顧遲還尚有餘音繞耳。

 “蘇瑾文何時大婚?”沐銀還是沒有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顧遲掛在的笑頓時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復平靜,淡淡一笑,“這個月中旬。”

 中旬,也沒幾天了,仔細算算也就三四天罷了。

 “嗯。”沐銀點頭,手指勾起琴弦又放下,琴弦震動發出低沉的琴聲。

 顧遲不解,蘇瑾文既然大婚,他可以在宮裏慶祝,何必又在他府中設宴呢,還特意給醉仙樓發了張帖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銀失落,方才聽曲兒的好心情都沒了,端著水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

 蘇瑾文娶的人是沐淳,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人,卻不是沐銀。

 果然,從小到大,沐淳什麼都要和她搶。

 罷了,若是蘇瑾文當真不願意娶沐淳又怎會答應了這樁婚事,聽許熙說,連帖子都發到了醉仙樓,蘇瑾文這是希望她去呢還是希望她不去?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是得找個合適的藉口,以免到時見了蘇瑾文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至於這藉口嘛,到時候在想吧,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去吃點東西。

 沐銀饑腸轆轆的,餓極了倒用不著他人扶她了,自己伸手摸著走,鼻子使勁嗅著,尋找食物。

 待顧遲回神,沐銀已走到屋簷下,紅色的朱紅色柱子立在沐銀面前,脚下是幾級臺階,沐銀還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哎呀!”沐銀被臺階拌倒,摔了個狗啃泥。

 沐銀拍了拍手上的灰,又順帶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然後扶著走廊下的扶手往前走。

 顧遲走在沐銀身後,方才她摔了一跤倒不是他故意不去扶她,而是她實在太餓了,他剛到她身後,彎腰準備扶起她時,她自個兒站了起來,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去。

 顧遲不得不說,吃的對於沐銀來說實在是太佑惑她了。

 沐銀走在前面,顧遲跟在後面,兩人就這樣走了好些時間。

 沐銀突然在一間屋子外停住,站在門外嗅了嗅,味道是從裡面飄出來的。

 沐銀咽了咽口水,美食,我來了,隨即一把推開門。

 後來,許然兒說起這事兒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後悔沒把門閂放下,把門鎖上,給了沐銀機會來與她分享食物。

 要問許然兒這輩子有沒有特別後悔的事,那麼就是這件事兒了。

 “沐銀,你來了,來來來,餓了吧,和我一起吃。”許然兒知道沐銀眼睛看不見,還好心好意地起身去扶沐銀。

 沐銀倒也不会,一坐下,接過許然兒遞給她的筷子,不停地往碗裏夾菜,時不時吃得急了,被噎著了,許然兒就給她倒水。

 許然兒好生伺候著沐銀,只差把沐銀當成祖宗供著了。

 沐銀倒好,一個勁兒地吃,一個勁兒地往碗裏夾菜。

 許然兒目瞪口呆,嘴張得老大了,都可以吞一個雞蛋了。

 許然兒伸手在沐銀眼前晃了晃,沐銀沒有任何反應,只顧吃著自己的。

 顧遲一進屋,就見沐銀坐在桌前吃著自己的,一旁的許然兒張著嘴。

 沐銀吃東西的時候,那樣子一點不像是眼睛看不見,倒像是餓了幾天幾夜的。

 然後,等許然兒和顧遲兩人回神時,沐銀已經將飯菜洗劫一空了。

 許然兒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有倒了杯水遞給沐銀,“吃完了?”

 沐銀喝了杯水,點了點頭,“應該吃完了。”

 吃不吃完沐銀不知道,要是問她吃沒吃飽她倒是能够給許然兒一個準確的答覆。

 “顧遲,你記得告訴我哥,千萬千萬不要餓著沐靚女。”許然兒欲哭無淚,沐銀以後千萬要吃飽,千萬不要和她搶吃的。

 顧遲看出許然兒臉色有些不對勁,很識相地拉住沐銀就往外走,果不其然,剛走出門沒多久,許然兒在屋裡是又哭又喊的。

 “許靚女好像有些難過。”沐銀聽到許然兒的聲音想要往回走,卻被顧遲一把拉住。

 許然兒不是有些難過,而是很難過。

 “我帶你去聽人說書可好?”顧遲問道。

 女子應該都很喜歡聽說書人講故事吧,反正顧遲知道的都是那些女子來醉仙樓裏說的,說是城東的那個誰說的故事怎麼怎麼樣,有多精彩之類的,顧遲不知不覺也就記下了。

 “說書?”沐銀倒還未聽過說書呢,一時來了興趣,由著顧遲拉住她。

 說書先生嘴裡的故事無非就是八卦八卦而已,這幾日哪位皇子又去了哪個技院,哪個皇子又有了新歡,但卻很受用,總是能以此吸引一些靚女來當他的顧客。

 說巧不巧,他今日說的正好是蘇瑾文成婚。

 沐銀坐在桌前,端著一杯水小口抿著,面無表情,心裡卻因臺上說書先生的話泛起層層漣漪。

 只見臺上站著的說書先生,看起來年紀已過半,手裡拿著一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嘴裡有條不紊地說著:“話說這六皇子的女人緣可真不少,一個個女人都在他周圍轉,倒是不缺女人。他要娶的女子是沐家那位二小姐。”

 台下一女子說了,“這六皇子之前要娶的人不是沐家那位大小姐嗎?怎麼又成了二小姐?”

 女子話裏帶著笑,擺明了是嘲笑沐銀連個男人都管不了,如今被人家一脚給踹了。

 這說書先生合上扇子捏在手中,看著那女子說:“其實要我說,這沐家大小姐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是國師選出來的人,身份尊貴,娶了她的人就是未來的君主,六皇子也不過是因為皇上的一道聖旨才與那沐銀眉來眼去的。其實,六皇子的心上人卻是沐家的二小姐。”

 那說書先生好像是說多了有些渴,倒了碗水,喝著,沐銀有好一會兒之後有聽到他的聲音。

 “據說那位沐家二小姐是比特賢良淑德的俏佳人,雖說那容貌比不得她姐姐沐銀,但是待人親和,平易近人,連六皇子身邊的清風公子都對這沐家二小姐念念不忘,這沐家二小姐……”

 說書先生劈裡啪啦地說了長長的一段話來讚賞沐淳。

 沐銀嘴角抽了抽,沐淳定是花了大價錢才找了個這麼好的托兒,一個勁兒地往她臉上貼金。

 “我聽說,他們還有了肌膚之親了呢。”方才說話的那女子又補充道。

 沐銀一下沒拿穩杯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碎了。

 這些人,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謠言便是這樣傳出的吧。

 顧遲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了杯水遞給沐銀。

 說話的女子看向沐銀,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倒是嚇了她一跳,坐在她旁邊,白紗遮住眼睛,一身白衣勝雪的女子除了沐銀也沒誰了。

 女子有些尷尬,那說書先生順著女子目光看去,上下打量著沐銀,半晌,一句話脫口而出,“靚女可否給我們說一說這六皇子的風流韻事?”

 沐銀準備咽下的水一下卡住,吐不出又咽不下,著實把沐銀嗆得厲害。

 老人家你這般八卦不太好吧,請問你家裡人支持你這麼做嗎?

 顧遲輕輕拍了拍沐銀後背,幫她順順氣。

 “你們認錯人了,她不是沐銀。”沐銀準備開口時,顧遲不鹹不淡地說道。

 說完,拉起沐銀就往外走去。

 “沐靚女,你莫要在乎這些人說了些什麼,畢竟他們都是道聼塗説罷了。”

 但願如顧遲所說,他們不過是道聼塗説罷了,只是蘇瑾文要娶沐淳是事實。

 “我可否替你彈那曲《長相思》?”沐銀停住,問道。

 顧遲並未多想,淺淺一笑,“靚女若是想彈,彈便是。”

 沐銀見顧遲並未明白她說的替是什麼意思,便又問道:“我可否代替你在蘇瑾文的婚宴上彈那曲《長相思》?”

 顧遲還是淺笑,不過是一首曲子罷了,既然沐靚女想,那便讓她替他彈便是了。

 “靚女高興就好。”

 這是答應了?

 沐銀半信半疑,“真的?”

 顧遲笑著,“真的,我怎會騙靚女呢?”

 沐銀不知,後來她竟因那日在蘇瑾文婚宴上彈的一曲《長相思》轟動整個洛都。

 七八月份天氣炎熱,沐銀只不過在屋內坐了一會兒便汗流浹背,臉上的妝容也被汗水弄花。

 今日便是蘇瑾文大婚之日了吧,沐銀眼睛雖說被許然兒日日用靈丹妙藥養著,卻也未見多大效果,但是還是可以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的。

 沐銀換下平日的女裝,扮成了男子的模樣,但是眼尖的人還是能够看得出她是女子。

 沐銀白衣翩翩,手中一把摺扇輕輕扇動,長髮被一根絲帶隨意系著,嘴角掛著個淡淡的笑,眼前一直戴著的白紗被摘下,倒是一副風流才子樣。

 許然兒一時愣住,站在門外,看著沐銀,張著嘴,半晌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怎麼?不像?”沐銀看了眼門外站著的人,問道。

 許然兒這才回過神來,圍著沐銀看了又看,“嘖嘖嘖,像是像,不過別人還是能够看出你是女子。”

 “嗯?”沐銀疑惑,看向許然兒,是不是她沒有打扮好,太明顯了。

 許然兒有上下打量了沐銀一番,一手抱胸,一手捏著下巴,說:“你這個……”

 許然兒用手指了指沐銀胸前,無奈地笑了,這麼明顯,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女子了。

 沐銀看了許然兒一眼,把她往外推,“哎呀,快出去,你不說我都給忘了。”

 許然兒還未反應過來時,沐銀“嘭”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沐銀總愛這樣“嘭”的一聲將門關上,許然兒已經習以為常了,畢竟來給她眼睛上藥這麼多日,被沐銀這麼攆出門的次數已經不是一雙手可以數過來的了,尤其是沐銀眼睛能看見之後,許然兒一天便要被沐銀從屋內攆出來五六次。

 許然兒不知道她是不是上輩子和沐銀結下了梁子,這輩子算是欠了沐銀的。

 “怎麼樣?”沐銀打開門,理了理衣服,一副翩翩公子樣,沖許然兒使眼神,邪笑著。

 許然兒看了眼沐銀,別說,看模樣和樓裏那些男技還真沒什麼區別,只是沐銀的嗓子,多說幾句話就不行,還是能被人聽出來。

 沐銀看出許然兒的顧忌,用扇子抬起許然兒下巴,調系著許然兒,“小娘子,別擔心,倒是公子我不說話便是。”

 許然兒臉上拂過一抹紅暈,倒真是被沐銀的“男兒身”給捉弄了一番。

 待許然兒回神要提醒沐銀,“當心你的眼睛……”

 還未說完,沐銀雙手背在身後,學著男子走路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去。

 “知道了,小娘子。”聽到許然兒的聲音後回頭微微一笑,打開扇子一邊扇,一邊哈哈大笑。

 “……”許然兒還是不放心沐銀,沐銀做事冒冒失失的,這眼睛才好幾天,萬一一不留神又失明了,她豈不是白給沐銀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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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許然兒還是决定跟著沐銀。

 沐銀嘴裡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順著樓梯走下去,沐銀在樓裏久了,樓裏的男技大多都認識她,見她心情不錯,那日伺候人時被沐銀撞見的男子倚在樓上的扶手旁,不禁問道:“靚女這幾日眼睛能看見了,心情也跟著不錯了,不知靚女這是要去哪兒呢?”

 這男子分明是明知故問,今日是蘇瑾文大婚,沐銀自然是去參加婚宴的。

 沐銀並不知那男子就是那時她眼睛看不見時,被她撞見與另外一男子躺在同一張床的男子,她只是笑呵呵地回答那男子的問題,“我去壞人婚事,要這婚事辦不成。”

 “……”男子看了一眼沐銀,這靚女是閑得慌吧,沒事去壞人婚事,真不怕人家一氣之下把你關進天牢嗎?

 沐銀走到門外時還不忘轉身同樓上的那男子揮手告別。

 蘇瑾文畢竟是皇子,即便他娶的女子是個無權無勢,無家可歸的女子,這婚事還是辦得體面。

 全府上下掛滿了紅色的布料,燈籠上也貼著一個喜字,門外的管家迎著賓客,收著彩禮,忙得不亦樂乎,畢竟蘇瑾文成婚,說不定一高興,就賞他們這些下人一些銀兩金銀財寶之類。

 沐銀打開扇子,一邊不緊不慢地扇著,一邊往裏走去。

 管家一把拉住沐銀,“請帖呢?沒請帖就不要在這礙手礙腳的。”

 沐銀頓時就不樂意了,擼起袖子,合上扇子,正想讓管家好好看看她是誰的時候,顧遲快步走上前擋在二人中間,把一份請帖遞給管家,笑得有些假,“請帖在這呢。”

 管家接過顧遲遞給他的那張鍍了金邊的請帖,臉色這才緩和一些,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請進吧。”

 若是沒有顧遲在沐銀身後把沐銀往前推,只怕管家得被沐銀打個半死。

 一進門,面前便搭了一個露天的高臺,眾賓客在台下坐著,眼神都看著臺上跳舞的女子,看模樣是西域請來的,腰肢纖細,臉上戴著一層面紗,將容貌遮去了大半。

 台下的那些男子看眼都直了,眼神停在那女子身上不再移動。

 “你說那女子真有那麼美嗎?”沐銀用手肘撞了一下顧遲的胸口,打開扇子遮住臉問道。

 顧遲看了眼臺上的女子,順口說道:“美是美了點,但是卻不及你半分。”

 沐銀對於顧遲這個回答很滿意,點了點頭,“不錯不錯,算你識相。”

 “及你一分。”顧遲說完快步往前走去。

 沐銀往顧遲走遠的身影看去,回神道:“你說什麼呢?”

 說完去追顧遲。

 清風從大門外走了進來,眼睛不經意間看了沐銀一眼,頓時就愣在原地,眼睛看著沐銀的背影,一臉疑惑,看那男子的身形與沐靚女的太相似了,清風之前跟在沐銀身邊跟了一段時間,沐銀的背影他是再熟悉不過,若不是眼前那人一身男裝,梳著男子的髮髻,他倒真以為眼前的那人是沐銀了呢。

 清風只當是看錯了,並未多想,徑直往前廳的方向走去。

 黃昏時侯,府裏上了燈,一群賓客看著臺上換了一個又一個的舞姬,興致卻很高,並未要離去的意思,當然,就是想離開,他們也想看了新娘子後再離開。

 沐銀喝了幾杯果酒,臉上紅潤,粉嫩嫩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許是有了些許醉意,沐銀端起酒杯,搖頭晃腦地看向顧遲,一口喝盡。

 “沐銀,別喝了,你不是還要去彈曲子,去壞了六皇子的婚事嗎?喝醉了怎麼去?”許然兒取下沐銀手中拿著的酒杯,像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那樣哄著沐銀。

 沐銀偏著頭看了一眼許然兒,趴在桌上笑了笑,“對啊,我還要去壞蘇瑾文婚事呢,怎麼能喝醉呢?”

 顧遲看著沐銀,心酸不已,沐銀心裡苦,但是她卻不與別人提起,只好借著酒勁把它發洩出來。

 沐銀閉了眼,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沐銀臉頰滑落。

 顧遲伸出手,想要擦掉沐銀的淚珠,沐銀坐起身,用袖子隨意地把眼淚擦掉,淡然地看了一眼顧遲。

 顧遲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收回去也不是,伸出去也不是。

 沐銀淺笑,若無其事地看向顧遲,說:“也該到我上臺了吧。”

 許熙給了管家好處,管家特意安排把沐銀安排在後面。

 沐銀不緊不慢地走上臺去,一男子有些不滿,“怎的是個男子?”

 沐銀倒是不顧那男子說了些什麼,在古琴前坐下,悠揚的琴聲自指尖傳來。

 曲子彈到**,原本有些喧鬧的人群開始安靜下來。

 “這曲子是《長相思》。”沐淳立在門旁,靜靜聆聽著這悠揚的曲聲。

 沐淳笑了笑,《長相思》是沐銀最喜歡的曲子,沐銀最擅長的曲子,若是沐銀彈這曲子也應是如此吧。

 可是,沐銀若是出現在婚宴上,她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擔憂。

 沐淳與蘇瑾文成親不過是以那夜的事情來要脅蘇瑾文罷了。

 “靚女,你怎麼了?”丫鬟見沐淳立在門旁發呆,輕聲問道。

 “這曲子真好聽,你去看看彈奏這曲子的人是誰,把他叫來,我有賞。”

 丫鬟倒是識相,知道沐淳是將要過門的皇妃,不管得不得蘇瑾文的寵,怎麼說也是主子,自然是怠慢不得,於是提起裙擺往外跑去。

 沐銀一身白衣,風拂過,白衣飄起,垂在肩上的髮絲也被風吹起,容貌被飄起的髮絲遮去一半。

 蘇瑾文一身喜袍,從前廳走出,真巧看到這一幕,一時愣住,呆呆地看著沐銀出神。

 臺上彈琴的人是沐銀!

 清風從後面走上前,見蘇瑾文停住,目光順著蘇瑾文的視線看去。

 “主子,那男子很像沐靚女,我懷疑那是沐靚女假扮的。”清風毫不猶豫地將心裡要說的說說了出來。

 蘇瑾文眼睛微眯,看向臺上彈琴的那人,有些難以置信,沐銀眼睛不是看不見了嗎?怎麼還能彈琴呢?

 一曲終了,沐銀雙手放在琴弦上,琴弦微微顫動,尚有餘音繚繞。

 沐銀起身,這時,一個丫鬟快步跑上臺去,在沐淳耳邊說,“公子,我們靚女請你過去,有賞。”

 沐銀看了眼那丫鬟,靚女?哪位靚女?難不成是沐淳?

 若是沐淳想要見她,去見一見也沒什麼,今日是沐淳大婚,她來攪局,總得和沐淳提前說一聲,讓她有個心理准備,怎麼說沐淳也是她妹妹,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沐銀點了點頭,隨著那丫鬟往後面走去。

 一陣晚風輕拂,沐銀的頭髮被風吹起,極美的一張臉出現在眾人眼前,雖說被厚重的脂粉遮住了不少,但卻還是能够一眼便驚豔了眾人。

 蘇瑾文看清了那張臉,即便被厚重的脂粉掩住,還是能够一眼看出那是比特女子,而且是他蘇瑾文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他用心頭血救活的女子。

 眾人皆驚,方才彈琴的那“男子”竟然是比特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