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知道,但還是謝謝你的提醒。”我禮貌的笑笑,“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曲可欣沒說話,眼簾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轉過身,四平八穩的走出咖啡廳,然後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
曲可欣的話,其實並沒有對我產生什麼影響,畢竟我之前就已經猜到了真相。
關於紀寒深不愛我更不會娶我,這個事實我也已經接受了,不再抱有什麼幻想。
至於以後,過一天算一天吧。
反正主動權不在我手裏,我想的再多都是白搭。
下午挺熱的,跟曲可欣聊過之後,心裏多多少少有些煩躁,我就回了辦公室,打算去休息室睡一覺。
一進辦公室,我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
紀寒深身子後仰,半躺在椅子裏,翹着二郎腿,嘴裏叼着一根菸。
那根菸,是點燃的。
自從動過讓我給他生孩子的心思之後,紀寒深就再也沒有抽過煙。
能讓他再次抽菸,可見這回的麻煩不小。
我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你要是很忙的話,要不我先回去?”
紀寒深這才擡眼看我,那眼神令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怎麼說呢,不光是冷,還格外的狠,簡直是殺氣騰騰,似乎他和我有着刻骨的仇恨,想把我弄死似的。
我心一緊,大氣都不敢喘,站在門口不敢往裏走,咬着嘴脣等着他的答覆。
他一言不發,陰沉狠戾的目光,死死地刻在我臉上,不緊不慢的抽菸。
一支菸抽完,他突然低頭在手機上點了一下。
“……我跟他,他幫我報仇,公平交易,童叟無欺……你該不會以爲我們是真愛吧……你要是想把他搶回去,與其在我這兒動手腳,不如把心思花到他身上,可能效果會更好些……感謝你把我從泥坑裏拽出來。曲小姐,我欠你一聲道謝,真的,我很感激你……要是我拍拍屁.股不認賬的話,我怕他弄死我……”
我腦子一嗡,傻眼了。
原來剛剛曲可欣錄了音,我前腳纔出咖啡廳,她後腳就把我倆的對話發給了紀寒深。
短暫的慌亂過後,我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當着曲可欣的面能說,當着紀寒深的面,一樣能說。
我一字不落的聽完所有的錄音,淡定的看着紀寒深。
我能感覺到,他現在的憤怒值已經滿點了。
但我並不在乎。
如果他因此而暴怒,不要我,那我也好趁早從泥坑中徹底走出來。
紀寒深冷冷的問:“你就沒什麼要解釋的?”
我搖了搖頭,平靜道:“你說過,讓我不要騙你。所以,沒什麼好解釋的。”
紀寒深突然一把抓起手機,用力的砸了過來。
黑色的手機迎面飛過來,直奔我的腦袋。
我下意識一偏頭,只聽“咣”的一聲,手機砸在牆上,又“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屏幕碎成了龜殼。
我心一顫,冷汗蹭的出來了。
好險,差點腦袋開花。
紀寒深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
步子很慢,但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我的心坎走過的,滯悶的令我幾乎透不過氣來。
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半邊身子撞到門框,被牆壁一擋,沒法後退了。
紀寒深一把將我拉過去,一腳踢上門,然後重重地把我摁在了牆壁上。
我心一懸,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紀寒深死死的掐着我的下巴,逼我擡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裏怒焰狂翻,眼睛似乎都燒紅了。
我見過太多次紀寒深發火,但貌似沒有哪一次,他氣得這麼厲害。
要說不怕,那絕對是假的。
可我仔細想了一遍,我並沒有說錯什麼。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不愛我,我也不打算繼續愛他了,就以最簡單的交易的方式繼續相處,皆大歡喜。
下巴生疼生疼的,疼得我都快抹眼淚了。
可紀寒深卻還在一點一點加大力氣,彷彿想硬生生的把我的下巴捏碎。
我疼得受不了,皺着眉頭輕哼了一聲:“好痛,鬆手啊!”
“痛?”
紀寒深冷笑,用力一甩手,我整個頭部都被甩的偏了過去,脖子裏“喀喇”一響,一陣悶痛。
我有種錯覺,脖子都快被扭斷了。
他的手往下落,掐在我脖子上,鬆鬆的,沒用力。
但那眼神,卻狠辣的彷彿想生撕了我。
“苒苒,把你剛纔說過的話,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我一直不覺得那些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哦,是了。
紀寒深一直在我面前演的一副深情款款、無比寵溺的樣子,不就是想讓我對他掏心掏肺麼?
現在我不願意對他掏心掏肺了,他就不樂意了。
呵,這個男人,雙標癌晚期了吧。
我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平靜的迴應他。
“紀寒深,之前是我想多了,誤以爲你也是喜歡我的。現在我已經認清自己的位置了,不會再異想天開了。”
我想,這番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然而,紀寒深卻彷彿聽不懂似的,打從鼻腔裏發出一個上揚的氣音:“嗯?”
“不管你對付王氏到底是爲了什麼,畢竟是幫我報了仇的,這一點,我始終承你的情。的確是我找上你的,所以我不會主動離開你,這是我欠你的。”
我直視着紀寒深的眼睛,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他的手猛的收緊,臉貼我很近,鼻端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我臉上,莫名的灼得我心慌。
“你把這當做一場交易?”他的質問咬牙切齒。
“難道不是嗎?一開始你就說過,我跟你,你幫我報仇。”我心裏雖然撲通撲通直打鼓,但還是強作鎮定的看着他。
我已經擺正自己的位置了,我希望他也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
當一個高貴冷豔的金主就好,不要假惺惺的去飆演技,他演的再好,奧斯卡也不會給他頒獎。
“原來你一直把這當做一場交易。”紀寒深冷笑,目光銳利如刀,似乎想把我切成一片一片的。
我攤了攤手,淡漠地反問:“難道你不是這樣的嗎?”
我原本不想拆穿他,可是他一直在演,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我面前演受傷多深的樣子。
“紀寒深,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管你是爲了什麼要我,但既然我有求於你,我就會做好分內之事。可是明明你不喜歡我,爲什麼要讓我以爲你喜歡我?騙得我交出真心,傻乎乎的以爲其實你也喜歡我,更加掏心掏肺的去愛你,這樣很好玩嗎?”
紀寒深嘴脣一動,似乎想說什麼。
我沒等他開口,就冷冷的截斷了。
“紀寒深,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們就回到最開始的狀態,你當一個揮金如土的金主,我當一個乖巧懂事的情兒,咱們只談交易,不談感情,這樣對誰都好。等到哪天你厭倦我了,只要一個眼神,我就二話不說乖乖走人,絕對不給你惹麻煩。”
我怕我會怯懦,無法波瀾不驚的說出最難堪的話語,因此說的很快,一口氣說完。
我怕緩口氣的功夫,我就說不出了。
紀寒深的目光分明越來越冷,卻灼的我刺疼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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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猛然收緊,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
我頓時喘不過氣來,張大了嘴巴,喉嚨裏卻只能發出急促的“嗬嗬”聲。
我盯着他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他是真的想掐死我。
不過很快,他就鬆了手,諷刺的問:“苒苒,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撫着脖子,粗粗的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強忍着痛苦,自嘲的笑了:“你對我的確很好,但——”頓了頓,我昂起頭,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加重了語氣,冷冷地強調,“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
“你想要什麼?”我反問,毫不掩飾我的諷刺,“你想要什麼,就要拿什麼來換。”
他用幫我報仇作爲籌碼,換得了我的身體。
然而,他如果想要我的真心,就必須用真心來換。
紀寒深眯起了眸子,目光灼灼的打量着我,好一會兒,突然暴躁了起來。
“我說過了,除了婚姻,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爲什麼還是不知足?”
是的,我就是這麼不知足。
對待金主,我什麼要求都沒有,因爲我對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期待。
可是對於愛人,我不但要寵要疼,我還要真心要愛情要婚姻,我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的戶口本上,走到哪兒都能昂首挺胸,驕傲的向所有人宣誓主權。
我要我的孩子有足夠的底氣站在太陽下,而不是一個被人詬病出身、指指點點的私生子。
任你千好萬好,給不了我真心和名分,對不住,我冉苒不樂意伺候。
我倔強的跟他對視,絲毫不肯讓步。
我知道,一旦惹惱紀寒深,他有一百種方法折磨我。
甚至,他只要動動手指頭,我就會徹底消失。
但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紀寒深兩眼噴火的瞪着我,突然暴怒起來,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直接壓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