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一)

發佈時間: 2023-04-10 16:5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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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銀被蘇瑾文拉著往人群裏走,街上除了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一匹被沐銀遺忘的馬。

 沐銀看著眼前這些發著五顏六色的光的花燈,驚喜不已,一會兒看著這個說好看,一會兒望著那個說喜歡的,像極了一個天真活潑的娃娃。

 蘇瑾文拉著沐銀走到橋上,橋下水中有一朵朵花燈順著河水流走。

 洛都的燈會有這麼一個習俗,把心愛之人的名字寫在燈上,放到河裡,寫名字的人和被寫上名字的那個人此生就會在一起的。

 沐銀並不知有這麼一個習俗,指著河裡的花燈問蘇瑾文,“蘇瑾文,那些燈真好看,是祈福的嗎?”

 “是啊,要不要我們也放?”蘇瑾文一聽,沐銀並不知道那河裡的花燈是幹嘛的,嘴角微勾,清澈的眸子裏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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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銀並不知道蘇瑾文騙了她,反倒是十分開心地往買花燈的地方走去,蘇瑾文在沐銀身後笑得合不攏嘴。

 沐銀回頭隨意看了一眼蘇瑾文,不由好奇,“你笑什麼?”

 蘇瑾文並沒有回答沐銀的問題,而是向賣花燈的小販買了兩個花燈,遞了一個給沐銀,沐銀把花燈捧在手中,紙被做成幾瓣粉色的花瓣,包裹著中心的蠟燭,乍一看,倒挺像是真的荷花呢。

 沐銀拿著花燈便往橋下的臺階走去,想要到河邊把花燈放了,卻被蘇瑾文一把拉住,“你去幹嘛?”

 “放花燈啊!”沐銀看著蘇瑾文,有些納悶,花燈不是直接放到水裏嗎?

 “來,把我的名字寫上。”蘇瑾文l把沐銀往他身邊拉,把手裡的毛筆遞給沐銀。

 沐銀看了眼蘇瑾文手中的花燈,只見一瓣粉色的花瓣上寫著她的名字,沐銀疑惑,“為什麼要寫我名字?”

 “為你祈福嘛。”

 “那我是不是要寫你名字,也為你祈福?”沐銀想了想,反正也不知道要寫誰的名字,倒不如便宜蘇瑾文,寫上他的名字。

 蘇瑾文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

 沐銀提起筆在一片花瓣上寫下三個娟秀的字體,蘇瑾文凑近沐銀看到沐銀寫下了他的名字,心裡樂開了花。

 沐銀放下筆,把花燈中央的蠟燭點燃,“是不是可以放了?”

 蘇瑾文並沒有聽清沐銀說了什麼,只是咧嘴笑著,眼睛看著花燈上娟秀的字體。

 沐銀白了蘇瑾文一眼,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放個花燈至於笑成這樣嗎?

 沐銀又問了一遍蘇瑾文,眼睛雖是在看蘇瑾文,但是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白癡。

 待蘇瑾文回神時,沐銀已經拿著兩盞花燈歡喜地跑到河邊,把花燈放進水中,看著它們越漂越遠。

 沐銀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在心裡許願。

 蘇瑾文走到沐銀身後停住,在她耳邊輕聲問了一句,“你在許什麼願?”

 沐銀沒有說話,只是轉身看了一眼蘇瑾文後又繼續許願。

 蘇瑾文又說:“這個是不會實現你願望的。”

 蘇瑾文無奈,花燈只是求姻緣,哪裡會幫你實現你願望呢?

 “為什麼?”沐銀回頭有些驚愕,花燈不是用來祈福的嗎,怎麼連實現願望都不能呢?

 “這花燈是求姻緣美滿的。”蘇瑾文把沐銀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她。

 沐銀還是沒有明白蘇瑾文說的姻緣時怎麼回事兒,便拉開蘇瑾文的手又問了一句,“什麼姻緣?”

 蘇瑾文看了沐銀一眼,拉著她往橋上走,一邊走一邊說:“剛才我們放的花燈是求姻緣的,只要分別在上面寫上你和你心裡那個人的名字,那麼被河神看見了就會成全你們的。”

 沐銀算是明白為什麼蘇瑾文一聽她說她要放花燈的時候那麼高興呢,原來是又被他給捉弄了。

 沐銀聽完蘇瑾文的話後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蘇瑾文一眼。

 蘇瑾文站在原地楞楞地看著沐銀,眸子裏閃爍著的光芒有些黯淡,連笑容都有些僵硬。

 “蘇瑾文,馬呢?”沐銀走上臺階,站在橋前,四處搜尋馬的影子,可是眼前除了人還是人。

 蘇瑾文聽到沐銀叫著他的名字,二話不說便往沐銀身邊走去,沐銀回頭蘇瑾文笑得燦爛,就好像剛才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一樣。

 蘇瑾文在沐銀身後停住,“你剛才問我什麼?”

 蘇瑾文只聽清沐銀叫他名字並沒有聽到沐銀的問題。

 “蘇瑾文,馬去哪了?”

 四周全是來來往往的人,並沒有馬的踪影,沐銀無奈,沒馬那不是得走路會去嗎?

 蘇瑾文搖頭,“我以為你牽著馬的。”

 “我也以為你牽著馬呢。”

 沐銀說完,蘇瑾文皺眉,清風之前不是跟在他身後的,現在怎麼連個影都看不到。沐淳也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沐銀沒說什麼,只是坐在臺階上休息,滿心期待著蘇瑾文可以找到馬或者找到沐淳,卻不知道蘇瑾文已經迷路了。

 蘇瑾文强裝鎮定,走到沐銀身旁的臺階上坐下,低著頭,不敢去看沐銀的眼睛,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

 沐銀見蘇瑾文在她身邊坐下,便問:“我們還是走路回去吧。”

 蘇瑾文抬頭,“你還記得怎麼走嗎?”

 沐銀搖頭,你不是記得的嗎?

 蘇瑾文乾笑了幾聲,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沐銀,我也不記得怎麼回去了。”

 “……”

 沐銀欲哭無淚,她這是迷路了,雖然她從小就在洛都長大,但是對於洛都卻不是很熟悉,清風一向是跟著蘇瑾文的,囙此蘇瑾文走錯時清風會告訴他。

 “那現在怎麼辦?”蘇瑾文看向沐銀。

 沐銀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我也不知道。”

 “那我們在這兒等清風和沐淳吧。”蘇瑾文坐在臺階上,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沐銀一會兒跑到橋上去看清風和沐淳來沒來,一會兒在蘇瑾文面前晃來晃去,不停地問蘇瑾文,他們怎麼還沒來。

 不知過了多久,沐銀走累了,坐在蘇瑾文身邊。

 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原本熱鬧的街頭頓時冷清很多。

 沐銀眼皮子直打架,頭靠著蘇瑾文的肩,蘇瑾文回頭看了眼沐銀,沐銀已經睡著,蘇瑾文起身,把沐銀抱到懷裡,看了眼四周,一比特黑衣男子站在對面的一棵樹下,蘇瑾文看了那男子一眼,示意他過來。

 男子快步走到蘇瑾文跟前,行禮,快到嘴邊的話在看到蘇瑾文懷裡睡著了的沐銀時,又給硬生生地忍住。

 蘇瑾文看出那男子的顧忌,“不礙事你說吧。”

 男子聽蘇瑾文並沒有提防沐銀的意思,想來沐銀定是蘇瑾文信任的人,便小聲地將他知道的情况如實告知。

 這名男子和清風一樣,自幼跟在蘇瑾文身邊,蘇瑾文派這男子調查沐府的事情,囙此,沐銀在府裏並沒見過他。

 沐銀聽見耳邊有人在和蘇瑾文說話,沐銀模糊聽到他們在說關於沐府的事情,沐銀太困了,不願睜不開眼去看那個和蘇瑾文說話的人。

 片刻,沐銀聽到耳邊有人在說沐府沒了之類的話,沐銀疑惑,沐府?洛都只有一個沐府,那便是她家,那人卻說沐府沒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沐銀意識漸漸模糊,不知道後來那男子說了些什麼。

 “主子,沐府那位嫡女可是這位?”男子看了眼蘇瑾文懷裡面容姣好的女子,不禁問道。

 “嗯。”蘇瑾文點頭,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些什麼,轉身停住,“清遠,帶我回府。”

 那被叫做清遠的男子看著蘇瑾文,回府?主子不會是又迷路了吧?

 “快點。”蘇瑾文並不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清遠忍住笑走上前去。

 “蘇瑾文,放我下來。”沐銀揉了揉眼睛,仰頭看著蘇瑾文的下巴。

 蘇瑾文並未放沐銀下來,而是把她摟得更緊,沐銀看了眼蘇瑾文面前的清遠,“他是?”

 清遠一身黑衣,沐銀自從墜崖以後對於穿黑衣的男子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尤其是眼前的清遠身形與那個把她從懸崖推下的男子極其相似,沐銀不由抓緊衣袖。

 蘇瑾文看出沐銀有些緊張,問她怎麼了,卻沒得到回應。

 沐銀神色有些不自然,深吸一口氣,又問蘇瑾文,“他是?”

 蘇瑾文不解,“他是清遠,和清風一樣,都是自幼待在我身邊的。”

 蘇瑾文說完後,沐銀臉色才稍微緩和。

 沐銀眼睛盯著清遠,清遠只是轉身笑了笑,說:“靚女。”

 沐銀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望著清遠出神。

 蘇瑾文見沐銀直勾勾地看著清遠的背影,把沐銀放下,扳過她的臉,眼神與她對視,有些不悅,連看沐銀的眼神也不再溫柔。

 沐銀拍掉蘇瑾文的手,對於蘇瑾文的反應感到莫名其妙。

 沐銀往前走了幾步時,蘇瑾文從後面追上沐銀,一把抓住沐銀手腕,往他懷裡拉。

 沐銀對於蘇瑾文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有些惱,畢竟人都是有脾氣的。

 沐銀把手抽出,蹬了一眼蘇瑾文,“你幹嘛?”

 前面不遠處,清遠聽到沐銀的聲音後停住,並沒有走近沐銀。

 “不准看別人。”蘇瑾文見沐銀發脾氣,頓時沒了脾氣,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低頭,小聲地說著。

 “嗯?”沐銀疑惑,別人?為什麼不准看別人?

 “不准看清遠。”蘇瑾文又說。

 沐銀無奈,她只是覺得清遠和那名黑衣男子長得神似,卻不知蘇瑾文會因為她多看了清遠而吃醋。

 沐銀莞爾,“蘇瑾文,你這人真是小氣。”

 小氣到連自己身邊的人的醋都吃。

 沐銀說完,往前走去,蘇瑾文跟在後面。

 蘇瑾文看著眼前那抹青色,不禁想起初見沐銀的時候,他第一次見沐銀並不是在沐銀墜崖之後,而是在他母妃去世那年。

 那時,蘇瑾文不過才八歲,沐銀五歲。

 蘇瑾文親眼看見自己的母妃死去,血液不斷從嘴裡湧出,蘇瑾文被一群拉住,死活不讓蘇瑾文靠近他母妃。

 那時的蘇瑾文並不知道什麼是死亡,只知道那天之後他再也見不到他的母妃。

 皇宮是座黃金打造的牢籠,榮華富貴代替了人情味兒,蘇瑾文雖是皇上疼愛的六子,雖說是衣食無憂,卻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就連年紀相差不了多少的清風和清遠都不知道蘇瑾文在想些什麼。

 自蘇瑾文的母妃死後,皇上便讓他他搬到了宮外,由長公主撫養,但他仍會背著長公主偷偷進宮,獨自一人坐在他母妃寢宮外的臺階下抹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