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決絕

發佈時間: 2023-04-13 14: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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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是,你已經將他的心勾走,想要收回卻是難了。”廉將軍沉聲道,“我不妨直言了告訴你,聖旨已下,大少爺即將成為駙馬,往後廉家的擔子更多是要落在二少爺身上的,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娶一個婢女為妻。他今日敢為你頂撞父親,他日就能為你寵妾滅妻,所以我亦不會允許你成為他的妾室姨娘。”

 寒梅低著頭,看著跟前地衣上富麗的花紋在視線裏越發模糊。

 廉將軍的聲音似乎就在頭頂,又似乎很遠很遠。

 “奴婢明白……”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冷靜的說道。

 “你明白就好,如今你既然已經曉得自己分量,曉得自己的身份,就應該知道,你和二少爺乃雲泥之別,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自己斷了這心思,自然是最好的。若你能勸得二少爺也斷了對你的念想,過往之事,便一筆勾銷,我自然也不再計較你的佑主之過。”廉將軍看著跪在地上的寒梅,清冷的吩咐道。

 “是,奴婢謝將軍寬仁大量。”寒梅再次叩首。

 她狠狠的閉了閉眼,擠幹眼中淚水,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從地上起身。

 “你去吧,他正在祠堂之中,待今日見過之後,你就不能再見二少爺了。”廉將軍吩咐道。

 寒梅躬身應下,一步步退出了廉將軍的書房。

 抬手將書房的門在自己眼前關上,寒梅身子一軟,險些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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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緊緊的扣住門框,才穩住自己的身形。

 臉上凉凉的,她抬手抹去臉上再次滑落的淚水,咬牙狠下心來,抬腳一步步走向祠堂。

 書房之內,廉如意目光幽深的看向自己的爹爹。

 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爹爹的態度很明顯,他不能接受寒梅,單沖著二弟會為了寒梅頂撞他,寧可受家法,也不妥協,爹爹就不可能接受寒梅。

 哪怕抹去了寒梅婢女的身份,爹爹也不可能容忍。

 廉將軍長歎一聲,有些疲憊的坐在圈椅之上,抬手揉了揉眼睛,“如意,你會覺得爹爹狠心麼?”

 廉如意張了張口,卻呐呐不語。

 她覺得爹爹狠心麼?明明看出寒梅是在為廉世遠開脫,明明看出兩個人是傾心相對。似乎,爹爹是有些太過無情了……

 “你大哥耿直沒有心機,能做個駙馬,是他的造化,也就這樣了……你二弟,爹曾經一直不怎麼看重他,他卻是越來越有出息,文治武功,皆不落人後。廉家的門楣,日後還是要靠他撐起來的……爹老了……”

 廉將軍長歎一聲。

 廉如意忽然心中一酸,爹爹在她心中一直是年富力强,鬥志昂揚,英姿颯爽的模樣。曾幾何時,她還在爹爹懷中撒嬌,耍賴,曾幾何時,她闖了禍,還要爹爹來幫她收拾爛攤子。

 歲月是在何時,偷偷在爹爹明亮的額上畫上了滄桑的皺紋。歲月是在何時,偷走了爹爹的偉岸英氣。歲月在何時,讓白髮爬上了爹爹的鬢角……

 “爹,您的苦心,女兒知道,想必二弟弟也能明白的。”廉如意忍住眼中酸澀,低聲說道。

 廉將軍卻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之上,“你明白就好,不是爹爹無情,人生在世,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在我們這樣的家裡,許多事不能肆意妄為……你出去吧,爹爹累了。”

 “是,爹爹莫要生氣,保重身體。”廉如意福身,目光懷着幾許歉意落在爹爹的身上,見爹爹閉目假寐,只好悄悄退出了書房。

 寒梅來到祠堂外,看守祠堂的家僕知道是老爺叫她來的,便放了她進去。

 廉世遠半蜷著身體,頭枕著蒲團,躺在祠堂冰冷的地上。

 “二少爺……”寒梅強迫自己忍住的眼淚,卻在看到他狼狽樣子的一瞬間,决堤而出。

 他背上的衣服,透出鞭笞之後的斑斑血迹。

 他躺在地上,無聲無息,大不同與平日裏的耀眼飛揚。

 寒梅跌跌撞撞脚步淩亂的來到他身邊,半跪在他身邊的地上,“二少爺?”

 聽到她的聲音,廉世遠這才緩緩睜開眼來,目光遊移了一陣,才落在她身上,“你來了?不是不見我了麼?為什麼還要來?”

 寒梅見他還有說話的力氣,便放開扶著他的手,跪著退了一步,垂眸道:“二少爺,你是想要奴婢心中愧疚麼?何必為了奴婢這般頂撞廉將軍呢?奴婢心中已經沒有您了,何必這樣糾纏著不放呢?求您放過奴婢,給奴婢自在的生活吧!”

 廉世遠眼睛微微眯起,“你還在拒絕我?”

 寒梅垂著眼眸沒有應聲,算是默認。

 廉世遠蒼涼冷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這一切,不在乎身份,不在乎地位,不在乎我是不是廉家的二少爺……”

 “二少爺,您一定要這樣糾纏下去麼?你是想要逼得奴婢求了王妃放奴婢削髮,青燈古佛了此殘生麼?”寒梅說著,朝廉世遠叩首,“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奴婢吧,您身份尊貴,您的垂青奴婢要不起,也不想要。”

 廉世遠躺在地上,冷冷的看著寒梅,彷彿要用眼神將她融化,融化進他的心裡,讓她再也走不掉,躲不了。

 “你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把你的話,再說一遍。”廉世遠沉聲道。

 寒梅遲疑了一陣,才緩緩抬頭,目光幽深如潭水,不見波瀾,“如此,二少爺就可以放過我麼?”

 廉世遠心中一痛,痛的彷彿要窒息。

 看著她沉寂的眸子,他忽然有些怕,怕她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出那決絕的話。

 他忽然仰身躺回到蒲團之上,閉了眼睛,忍住喉頭酸澀,“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了,從此……再不相見吧……”

 寒梅緊緊咬住下唇,想從地上站起,卻發現,雙膝沒有力氣,沒有力氣支撐她起來,離開祠堂,離開他……

 她眉宇緊蹙,忍住眼淚,深深吸進一口氣,告訴自己,要看清出自己,自己卑微如泥,根本不配留在他身邊,如此才是最好的結局,如此,再也不見吧……

 廉世遠閉著眼睛,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睜開眼時,寒梅已經不在祠堂裏了。

 家僕進得祠堂,將廉世遠扶起,送回他自己的院子。

 他一直不動,也不說話,任由擺佈。

 眼前反復閃過的,是最後見到寒梅的樣子。

 廉如意離開壽王府,去將軍府之後沒多久。

 烏蘭大皇子多多木吉,便尋上門來。

 管家將他請進花廳,禀了慕容禦。

 慕容禦正在同兩個兒子玩耍,聞言抬頭看了看管家,“你問問他有何貴幹,爺忙著呢,可沒時間陪他玩兒。”

 管家看了看正和兩個奶娃娃玩兒的開心,還被兩個奶娃娃流了滿身哈喇子的壽王,應了聲是,躬身退了出去。

 等在花廳裏的多多木吉左看看又看看,站在博古架旁,手裡捏著一片巴掌大薄如蟬翼的金雕鏤空花屏風擺件,嘖嘖兩聲,“中原人果真是閑的沒事,金子雕成這麼小的屏風有什麼用?華而不實!”

 管家進得花廳,“大皇子,我家老爺有事脫不開身,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在下便是。”

 多多木吉聞言,冷笑一聲,手一松,那薄如蟬翼的小屏風擺件啪的摔在地上,做工那般精巧的金質物件,立即摔的變了形。

 “哎喲,你瞧,我說這東西是華而不實吧,小王手這麼一滑,就摔成了這個樣子!要我說,這東西本就沒有什麼用場!”多多木吉說著,抬腳從那已經摔變了形的擺件上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