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惡作劇般的看著江天易，「是的，你走吧。」
江天易額頭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顯然已經氣的快發狂了，好一會之後，他又說：「我喜歡消毒水的味道，想再待會。」
喜歡消毒水的味道？這理由也是夠拙劣。
他自己估計也不自在，說完就轉身走去之前王天成站的那個位置，給我們留了個背影。
我瞥了一眼江天易的背影，壓低了聲音看著王天成，「你和他和解吧，看得出來，他也有那個意思。」
「嘖！」王天成砸了一下嘴，「還真是夫妻啊，才一天晚上就幫著他說話了。」
我哽了一下，「你一開始來找他，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和他大大方方的稱兄道弟嗎？怎麼，這會矯情起來了？」
王天成看著我移開了視線，坐在床邊上，說：「啥時候把瑤瑤帶來，沒有你們……沒有她，我不習慣。」
「好。」我點頭。
他眯眼看著我，「你們是和好了？」
無頭無尾的一句話，但我知道他是說我和江天易，也就搖頭，「沒。」
他問完自己躺上了病床，顯然不打算繼續說話了。
我杵在那覺得怪尷尬的，就說：「出院住我們那唄，劉然這會和楊奕也沒結婚呢，要不你真追她？」
王天成的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一下，「不要，她踢了我，我還在生氣。」
「……」我看著他，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話說了。
「不過我還真要去找她，敢踢我，我得好好的和她算算賬。」王天成涼涼的瞥我一眼。
我一個激靈，緊張的看著他，「你可別又找人打她！」
王天成臉黑了一下，「那次酒店的事情，其實也怪我沒說清楚，我喊他們做戲，哪知道他們居然真動了手。」
這誤會可真是鬧大了，有機會我找個時間和劉然說說。
「你要真喜歡劉然，那就別猶豫了，楊奕這會也是單身漢，隨時都是競爭對手。」我說著下意識的給他拉了拉被子。
他嘴角勾了勾，看著心情挺好，說：「不急，我是覺得劉然不錯，但我還沒愛上她。競爭不競爭的，還真談不上。」
聽到王天成這麼說，我下意識的去看杵在窗邊僵成一顆石頭的江天易。
江天易當初也是不確定愛不愛我的時候，從沒輕易的對我許下任何諾言。這哥倆，不愧是親兄弟。
不知道是不是我陪著的緣故，王天成一直看著心情都挺好的，雜七雜八的拉著家常，時間竟然匆匆到了十一點多。
顧安熙給江天易打了個電話，說是想讓我們一起去吃飯。
江天易掛斷電話以後，我問王天成，「你的傷看著不重，不如一起出去吃飯，活動活動？」
「不要。」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人家顧安熙是我好弟弟的好兄弟，又不是我的，我去給你們添堵？我自己睡會，去醫院食堂隨便要一份就行。」
「那你睡吧，午飯不用去食堂買，我待會給你送來。」我說。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我就當他同意了。
和江天易走出病房以後，我們倆都沒說話。
我想他估摸著也在想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的，也或許不是。
他們倆都是撞上南牆不但不回頭，還死磕的那種人，如果沒有這三年的時光，或許他和王天成兩個人都毀了。
也是這三年的時光，我看清楚王天成是什麼樣的人，也看清楚江天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沒有絕對的，就像好人和壞人，其實沒有任何一個明確的界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顧安熙選的酒店是證券公司附近新開的，我記得這個位置，三年前是一個大型商場。
時光匆匆，原來變的不僅僅是人，還有我們周圍的一切。
我們走到顧安熙訂好的那個包房，他已經到了很久了。
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紐扣和袖口都整齊刻板，已經走入商場的他，依舊像個律師。
我記得那時候我陪他去買衣服，他穿灰色很變扭，現在居然已經能穿的很好看了。
他看向我的時候，臉色正常，眼神正常，可我還是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
在他家發生過的事情，就算我想忘記，也不可能了。
「喝酒吧，好久沒喝了。」顧安熙看著江天易說。
我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江天易，今早上起床我看到的，垃圾桶里的啤酒罐子可不是我喝的。
江天易面色如常，點了點頭，「好。」
顧安熙拿著酒水單在那看，也沒生分的招呼我們，江天易拉了個椅子坐下，伸手把旁邊那個椅子也拉開。很隨意的動作，是讓我坐那。
我移開視線，看向隔著他和顧安熙都兩個位置的那個椅子，打算坐下。
顧安熙選好了酒，抬頭看到我還站著，也拉開了他身邊那個椅子，說：「很久沒見了，不要坐那麼遠，坐我身邊吧。」
隨著他的話，江天易的眉頭蹙了蹙。
我搖搖頭，「不用，我坐這裡。」
我拉開椅子慌張的坐下，就像我是走錯包間的旅人，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顧安熙伸手卷了捲袖子，動作慢斯調理，很像是一個隨時準備咬人一口的惡狼。
包間里有暖氣，我很快也覺得熱了，脫掉了厚厚的羽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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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服務員拿菜單的空檔，江天易和顧安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顧安熙的視線不時會從我身上略過，合熙的眼神依舊，我卻像是一次次被墜入冰湖，涼的後背發毛。
我們倆心裡都清楚發生過什麼，我不確定這三年的時間裡，江天易知不知道。可不論知不知道，我和顧安熙竟然還能同桌吃飯，這簡直不可思議。
等服務員來了以後，江天易對著菜單報名字，每點出一個，我的心臟就跟著顫抖一下。
他點的，全是我喜歡的。
即使我不肯面對自己的真心，江天易的對我的好還是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密密麻麻的裹住我，逃無可逃。
菜上來以後，顧安熙突然問：「你喝啤酒嗎？」
我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和王天成相處的日子裡，我和他都沒喝過酒。
王天成說，怕我喝醉了把他當成江天易，酒後亂xin。至於他自己，要是喝醉了，我跑了他就追不上了。
理由聽著蠻好笑的，但我們倆真的一次都沒喝過。
「喝一點吧。」顧安熙難得的執著。
「天氣冷，別給她喝什麼勞什子的啤酒了。」江天易出聲制止。
顧安熙似笑非笑，視線落到我的唇上，「言希的嘴唇破了，應該喝點啤酒下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