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頭繼續擺弄手機,沒搭理他。
紀寒深明顯很憤怒,直接撲了過來,一把將我的手機抽走,看也沒看,隨手一丟。
“你幹嘛啊?”我不悅的瞪他一眼,“又怎麼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苒苒,你這陰陽怪氣的,給誰甩臉子呢?”紀寒深磨着後槽牙,掐着我的下巴,逼我和他對視。
他眼裏烈焰熊熊,是我看過無數次的怒意。
我心裏還是有點怯的,畢竟惹毛他,遭罪的還是我。
我嘆口氣,輕輕推了推他:“你下去,沉死了,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可能是我的語氣軟了下來,紀寒深雖然還是眉頭緊鎖,但到底翻了個身,下來了。
“我這次回去,你猜我看見誰了?”
紀寒深丟給我一個白眼:“我哪知道你看見誰了?該不會是看見你那個刻骨銘心的前男友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紀寒深把“刻骨銘心”這四個字咬得有些重,帶着股酸溜溜的味道。
“說什麼呢!”我隨手打了他一下,“那畜生都已經燒成一個黑疙瘩了,鬼知道埋哪兒去了,我怎麼可能見到他?”
紀寒深瞪我一眼,沒接話,又抽了根菸,幹叼着。
“小桃她爸回來了,那也是個畜生,跟着別的女人跑了十多年了,這次回來,是問趙姐要錢的,說是欠了一屁股賭債,還不上錢,人家會打死他的。”
紀寒深眉頭皺的死緊,呼吸猛的一重,但沒說話。
“我媽出事之後,一直都是趙姐在奔波照顧,我給她留了二十萬,讓她拿來給小桃讀書用。沒想到那畜生居然把錢搶走了,還把趙姐打了一頓。”
我越說越火大,恨得直咬牙:“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那樣的人?那還是人麼?還不如我爸呢,好歹我爸二十年前跑了,就再也沒回來過,不給我們孃兒倆找麻煩。”
紀寒深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幽暗的可怕。
“這人吶,真是可怕!”我搖着頭感慨不已,拿胳膊肘子拐了拐紀寒深,突然來了興致,問道,“哎,紀寒深,你說我是不是傳說中的招渣體質啊?怎麼我認識那麼多渣男渣女啊?”
紀寒深狠狠瞪我一眼,沒好氣道:“你什麼意思?罵我是吧?”
“我可沒有!”我連忙否認,“我就是感慨一下人生而已。”
“人生?呵,童話故事本來就是騙騙小孩子的,誰要是相信什麼親情友情愛情,那真是腦子進豬油了。”紀寒深不屑的冷笑了聲,“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計較。但是苒苒,不要惹我生氣,我不喜歡。”
我一臉懵逼,呆了呆,問道:“紀寒深,你到底想要我怎樣?違揹你的意思去給我媽過五七,你說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百依百順吧,你又嫌我像個木偶;一會兒要我用不着小心翼翼的,一會兒又要我別惹你生氣,你不喜歡……”
我說着說着,長長的嘆了口氣,兩手一攤,無奈的望着他:“紀大爺,敢問您老到底想要我怎樣?還是您老以爲,我是西遊記裏的妖精,你喜歡什麼樣兒的,我就能變成什麼樣兒?”
紀寒深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眼裏氤氳着一場未知、但是可以預見的風暴。
我心知今天又要被修理的金光閃閃了,不過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我梗着脖子跟他對峙,不料,他突然笑了。
“你現在的樣子,我就喜歡。”
這下,我又懵了,擡手摸了摸臉,疑惑的咕噥:“我現在什麼樣子啊?”
“牙尖嘴利,面目可憎。”紀寒深輕飄飄的吐出八個字,擡腳輕輕踢了我一下,“去洗澡。”
我擰着眉頭瞪着他,衝他狠狠皺了皺鼻子:“你才面目可憎!翻臉比翻書都快!”
“你有完沒完?”紀寒深眉頭一皺,眼睛一眯,氣場頓時飆出去兩米八,“蹬鼻子上臉是吧?”
我聳聳肩,趕在他炸毛之前,一溜煙逃了。
站在花灑下面,承受着強勁的水流衝擊,我的腦子這才清醒了些。
回想到剛纔跟紀寒深吵架,我居然莫名的有種興奮感。
嚯!我居然跟那個一向對我既冷淡又苛刻的高冷麪癱吵架了!
吵完架我居然還能毫髮無傷!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我洗完澡,紀寒深都沒進來。
我出去吹頭髮時,紀寒深才一個人進了衛生間。
我纔剛剛吹乾頭髮,關掉吹風機,他就裹着浴巾出來了。
前後的時間差不超過十秒鐘。
我心頭突了一下,這貨該不會是記着我上次的吐槽,特意等我吹乾頭髮再出來,好讓我給他吹頭髮吧?
果不其然,紀寒深往牀邊一坐,主動把身體微微前傾。
那架勢,明明白白的是在叫我趕緊給他吹頭髮。
我撇撇嘴,對着他的黑腦殼吐了吐舌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吹乾頭髮之後,我剛收起來吹風機,就被紀寒深從背後抱住了。
……
次日一早。
“別睡了,起來了!”他拉了我一把,把我翻了個身。
紀寒深走後,我照例補了個覺。
起來之後,一出臥室門,就迎上了劉嬸的笑臉。
“冉小姐,您吃了飯再回去睡一覺吧。”
“爲什麼啊?”
我還以爲劉嬸是在取笑我老是賴牀,不料,她卻笑着說:“因爲明天您就要上班了,不能再睡那麼晚了。”
“上班?”我詫異了一下,隨即想到,紀寒深說過了,他要幫我解決工作問題。
“明天您就能回少年宮上班了,還有您的朋友,她應該也快收到通知了。”
我懵了懵,呆呆的問:“你是說,樂樂也可以回少年宮了?”
劉嬸笑呵呵的遞了個璦昧的眼神過來:“我就說吧,紀先生對您那麼好,您可要好好迴應紀先生,讓他也感覺到您對他的好。”
她說着,突然湊近我,神祕兮兮的說:“您別看紀先生平時不苟言笑的,心裏可在意了。您用心對他,他會很開心的。男人嘛,也是需要哄的啦!”
我乾笑了笑:“劉嬸,您懂得真多。”
“冉小姐,房本我給您鎖保險箱裏了,密碼是您的身份證號碼前四位後四位。紀先生說了,讓您一會兒帶您的朋友去買些衣服首飾。”
“帶我的朋友?什麼意思?”我挺納悶的,紀寒深怎麼會突然讓我帶樂樂去買衣服首飾?
劉嬸攤了攤手:“紀先生是這樣吩咐的,我只是轉告您,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
我越發納悶了,想了想,給紀寒深發了條信息,問他是什麼意思。
不一會兒,就有回信了。
“你不是說要過精緻優雅的生活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覆。
我左思右想,難道是昨天我說小桃想像我一樣,成爲城裏人,過精緻優雅的生活,所以紀寒深讓我帶樂樂去買衣服首飾,把自己包裝成都市麗人,以穩固我們在小桃心目中的高大上形象?
這男人……未免有些心細的過頭了吧?
樂樂是月光族,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她的衣服首飾化妝品都還挺不錯的。
我現在穿的用的都是紀寒深買的,他之前還給我買了一條鑽石項鍊和一條鑽石手鍊,都拿得出手,用不着再添置什麼。
我正吃着飯,樂樂給我打電話了,說少年宮那邊來電話,讓她回去上班。
“奇怪了,我跟老妖婆大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少年宮怎麼可能會讓我回去工作?”樂樂十分不解。
“我也收到了通知,讓我明天去上班。”我沒打算挑明,半開玩笑道,“可能是因爲咱倆外表可愛內心美麗,俘獲一大票小蘿莉小正太的心,他們離不開咱倆,所以少年宮只好把咱們請回去了。”
樂樂“切”了一聲,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管他呢,讓咱們回去,那就回去唄,好歹也是體制內,工作輕鬆待遇好,多少人打破頭搶不來的。”
“那是,不回去的都是傻子。”
“慶祝一下?”
我爽快的答應了:“好,我找你去。”
我和劉嬸打了聲招呼,就打算出門。
“外頭太陽這麼大,您開車又不大熟練,要不我送您吧。”
“不用了,我打車去就行。”
劉嬸眉頭微皺,欲言又止。
我也沒多管她,拎起包包就走。
跟樂樂逛了一圈商場,看了一場電影,都四點半了。
樂樂說想吃火鍋,我嘆口氣,說:“我得回去了。”
樂樂皺了皺眉,直勾勾的看着我,好一會兒,纔跟着嘆了口長氣,拍了拍我的肩膀,默默地打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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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她的背影,眼圈一熱,差點掉淚。
我知道她心疼我。
以前保護不了我媽,現在又讓樂樂操碎了心。
都是我沒用。
我心情低落的回到家,進門前,特意整理了一下情緒,按着嘴角往上提,命令自己要笑。
不料,一進門,我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