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稀里糊塗的可霓

發佈時間: 2023-04-10 17: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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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彈琴的男子竟是位女子,六哥在外面欠下的風流債看來可真不少。」墨衣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邊向蘇瑾文走來,一邊拍掌叫好。

 那男子嘴角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模樣生得俊俏,年紀與沐銀差不多,渾身散發著一股富貴,在那男子的身後跟著一白衣女子,女子快步跟上那男子的步子。

 蘇瑾文看向那男子,並未說話。

 說話的人是他八弟蘇瑾辰,因是皇上與宮女所生,為了皇族顏面,皇上只是給了他一個皇子的頭銜,連一個月的俸祿還沒有清風的多,不過還好他靠經商之道還是可以讓他過得有滋有味。

 在眾多的兄弟姐妹中,蘇瑾文與他最交好,兩人臭味相投,無話不談。

 「怎麼?六哥,方才那女子彈的可是《長相思》。」蘇瑾辰走到蘇瑾文身邊停住,往沐銀離去的方向看去,還生怕蘇瑾文不知道沐銀彈的曲子叫什麼,特意強調了一遍。

 《長相思》是首名曲,這曲子說了一女子與一書生的故事,這曲子一般人是彈不出故事背後的悲涼,沐銀倒是彈得得心應手,在這洛都也只有幾個人能夠將這曲子彈好了吧。

 蘇瑾文的母妃便是其中一人,沐銀學會這曲子也是因為蘇瑾文的母妃。

 蘇瑾文並未回話,只是看向沐銀離去的方向,苦笑,她在他婚宴上彈這曲子不就是在說他與那書生一樣,是負心人,負了她的一片痴心嗎?

 蘇瑾辰也不在意蘇瑾文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轉身看了眼他身旁站著的白衣女子,這才想起些什麼,拉住蘇瑾文的喜袍,「六哥,你娶的那女子是不是沐府嫡女沐銀?」

 蘇瑾辰知道蘇瑾文與沐銀有婚約,只是聽說那日之後沐銀便失蹤了,如今與蘇瑾文成婚的人是沐銀的可能不大。

 蘇瑾文搖頭,「不是,方才彈琴之人才是沐銀。」

 蘇瑾辰有些驚訝,他只是聽說沐銀長相極美,並未見過沐銀,沒想到在這裡就可以見到沐銀,

 只是蘇瑾辰想起放才沐銀彈的那首曲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又看了一眼那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

 蘇瑾辰聽說這沐銀脾氣潑辣得很,來赴宴只怕不單單是來慶賀蘇瑾文大婚,蘇瑾文看來有好果子吃了。

 「那你娶的是哪家姑娘?」蘇瑾辰打破沙鍋問到底。

 「沐家的姑娘。」蘇瑾文說了句話后便往沐銀離去的方向走去。

 蘇瑾辰一頭霧水,洛都也只有沐銀她家姓沐,可看樣子,他六哥娶的女子並不是沐銀啊,沐家還有女兒?

 蘇瑾辰常年在外,在洛都的時間都是在蘇瑾文府上住,並未聽說沐家除了沐銀還有一個女兒。

 沐銀打開摺扇,漫不經心地扇著,臉上笑意正濃。

 「公子,到了。」那丫鬟並不知她身後這位白衣「公子」竟然是位女子,而且還是未來六皇妃的姐姐,她也不知,沐銀來這裡是為了破壞蘇瑾文的婚事。

 沐淳聽到門外有動靜,放下桃木梳往外走去。

 待她看清眼前人的容貌時,笑容僵硬,臉色難看。

 沐淳聽到《長相思》的時候就知道彈琴的人是沐銀了,只是她還是想要親眼看到沐銀站在她面前。

 現在沐銀就站在她眼前,她一時不知是該高興沐銀來赴宴呢還是該擔心沐銀來搶走蘇瑾文。

 「怎麼?幾日未見,你連姐姐都不認得了?」沐銀往前走了一步,抬頭看著沐淳,眼裡滿是厭惡。

 丫鬟一聽有些疑惑,她記得身後的人分明是位男子,可是為何現在聽聲音卻是位女子的聲音,還自稱是沐淳的姐姐。

 丫鬟越想越亂,便悄悄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男子」,不看不要緊,一看倒是吃了一驚。

 她身後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蘇瑾文找了許久也未找到的沐銀,沐銀出現在這裡,八成是來搶親的。

 「沐銀,你不是中毒了嗎?怎麼沒事?」沐淳吃驚,捂住嘴,睜大眼睛看著沐銀。

 「你怎麼知道我中了毒的?」沐銀又向前走了一步。

 沐淳目光躲閃,不敢直視沐銀的眼睛。

 那丫鬟藉機往後一退站在沐銀身後,畢竟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是蘇瑾文的未婚妻,一位是蘇瑾文即將過門的妻子,不管得罪誰,她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沐銀見沐淳的模樣,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麼,便直接上前拉住沐淳,合上摺扇,抵在沐淳下頜,輕輕抬起沐淳的臉,對上沐淳的眼睛。

 「你是如何知道我中毒的?莫非是你叫人下的毒?」沐銀板著臉,強壓著怒火問道。

 「呵,沐銀,你怎麼沒被毒死呢?」沐淳嘴角上揚,拍掉沐銀的摺扇,直視沐銀。

 沐淳疑惑,太子身邊的侍衛不是告訴她,他會在沐銀喝的酒里下毒,如今沐銀卻好端端地站在她的眼前,是在騙她?

 沐銀眼前一花,看什麼東西都看不清,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是葯失效了?

 沐銀搖了搖頭,後退半步,手扶在門上,許然兒不是說這葯可以維持半日嗎?怎麼才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這藥效便過了?

 沐淳看出沐銀不對勁,便上前在沐銀面前轉了個圈,笑得得意,「沐銀,你看,我穿的是嫁衣,蘇瑾文要娶的人是我。」

 沐銀坐在地上,眼前是一片黑色,沐淳的聲音從她頭上響起,滿是炫耀與得意。

 「可是,蘇瑾文是真心想娶你的嗎?」沐銀低著頭,伸手在地上摸著,想要找到被沐淳拍落的摺扇。

 沐淳伸手在沐銀眼前晃了晃,沐銀沒有眨眼,連任何反應都沒有。

 沐淳笑了笑,看來太子身邊的那人並沒有讓她失望,雖然沒有殺掉沐銀,但是讓沐銀瞎了眼也能解她心頭之恨,她原來是不打算殺沐銀的,只是每次蘇瑾文看見沐銀的時候,眼裡只容下沐銀一個人,所以只要沐銀還在,別的女人,蘇瑾文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沐淳並未回答沐銀的問題,因為她知道,如果不是她以那夜的事情來逼蘇瑾文娶她,只怕蘇瑾文這輩子娶誰都不會娶她的。

 「沐淳,這親你是成不了了。」沐銀摸到摺扇后,扶著門站起身來。

 沐淳毫不在意,「是嗎?」

 「沐淳!」沐淳取下頭上的簪子對著沐銀的脖子準備狠狠刺下去時,蘇瑾文嚴聲叫著沐淳的名字。

 沐淳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待看清來人是誰時,沐淳連忙將發簪插在髮髻上,嘴角帶笑,拉過沐銀扶著門的手,扶住沐銀,「姐姐,你的眼睛怎麼了?」

 沐銀推了沐淳一把,沐淳見蘇瑾文走近,作勢往後一倒,摔在地上,抬頭正好看到蘇瑾文,沐淳委屈,眼裡氤氳,「姐姐,我好心扶你,你卻推我,我知道,你一定是生六皇子的氣,六皇子娶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所以你遷怒於我,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六皇子有那些情愫,可是姐姐,如今,我與六皇子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若是我不嫁給六皇子,我就嫁不出去了。」

 說著說著,沐淳開始流眼淚。

 沐銀木訥地站在原地,手裡沾了灰塵的摺扇落在地上。

 肌膚之親?沐銀自嘲地笑了笑,那日在茶樓聽人說書,說書先生說的原來並不是假話,沐淳現在也親口說了,還能有假?

 蘇瑾文看了眼地上的沐淳,皺眉,臉色不悅,「別說了!」

 沐淳站起身,擦了把眼淚,輕聲喚了一聲蘇瑾文。

 蘇瑾文又看了一眼沐淳,「你先去外面。」

 沐淳正準備說些什麼,但蘇瑾文見沐淳有些不願意,擰著眉看向沐淳,沐淳撇撇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往外走去。

 蘇瑾文彎腰蹲下身去撿起沐銀掉落在地上的摺扇,吹了吹摺扇上面的灰,拉過沐銀的手,放在她手中。

 沐銀接過摺扇往地上使勁一扔,轉身離去。

 沐銀快步往前走去,頭也不回一下。

 蘇瑾文愣愣地看向沐銀,她眼睛不是看不見嗎?怎麼還走這麼快?

 沐銀還未走多遠,下台階的時候一下踩空,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風使勁地刮著,吹在沐銀臉上就像是被人用刀在臉上劃開一道道口子,吹得生疼,天黑沉沉的,令人壓抑。

 片刻,風弱了,豆大的雨滴砸在沐銀身上,沐銀臉上有液體滑落,沐銀隨手擦掉,她不知道臉上的滑落的液體是雨還是她的眼淚。

 蘇瑾文見狀,進屋拿了一把油紙傘,快步向沐銀跑去。

 沐銀捂住嘴,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胸口有一口氣堵住,呼吸有些困難。

 蘇瑾文打開傘,三步並作兩步走下台階,走到沐銀身邊蹲下,把傘舉在沐銀頭頂,蘇瑾文伸手去把沐銀臉上的淚水擦掉。

 沐銀往後縮了一下,伸手拍開蘇瑾文的手。

 蘇瑾辰遠遠看到雨中隱隱約約好像有兩個人。

 待他走近一看,只見沐銀跌坐在地上,蘇瑾文舉著一把傘蹲在沐銀身邊,除了舉著傘的手是乾的,其他地方完全被雨水打濕。

 蘇瑾辰站在走廊下,看著雨中的兩人,蘇瑾文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便抬頭看了一眼。

 只見蘇瑾辰懷裡擁著方才的那白衣女子,吃驚地看著蘇瑾文。

 蘇瑾文對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蘇瑾辰點了點頭,拉著他身邊的白衣女子往一邊走去。

 「沐銀,地上涼。」蘇瑾文輕聲道。

 沐銀不為所動,「蘇瑾文,你去過醉仙樓嗎?」

 蘇瑾文一頓,他並未想到沐銀會問這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良久,蘇瑾文仍未回答沐銀的問題。

 「你真的沒去過醉仙樓嗎?」沐銀又問。

 蘇瑾文想了想,顧遲當真是守信,並未告訴沐銀他曾去過醉仙樓。

 「沒有,我不曾去過醉仙樓。」蘇瑾文扶起沐銀。

 沐銀閉眼,片刻又睜眼,「蘇瑾文,你為何要娶沐淳?」

 蘇瑾文並未說話,他總不能將他與沐淳那夜發生的事情告訴沐銀吧。

 沐銀把手伸進雨里,雨順著她的手流下,一股涼意自手心傳到心上。

 蘇瑾文看向沐銀,許久未見沐銀了,現在看著她的,都覺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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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人還是那個人,只是發生的事情讓他們不再是他們了。有些人只適合遇見而不適合認識,有些人適合認識而不適合久伴,於沐銀而言,蘇瑾文既不適合遇見也不適合認識,自然也不適合久伴。只是一旦遇上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付出點東西來作為代價的。

 雨順著屋檐流下,一張水幕在屋檐下打開,院里的賓客進了屋,在屋裡避雨。

 一群人都聚在屋內,雖說有舞姬跳舞助興,有樂師彈曲舒心,但人的嘴總是閑不住的。

 沒一會兒,便有人議論起沐銀來,一男子開口說道:「聽說方才彈琴的女子是沐銀,我本以為那沐家大小姐想著成親的是她的妹妹不會來鬧事,但是現在看來,這沐銀還真來了,這一曲《長相思》彈得,叫人不以為她是來攪局的都難。」

 話音未落,另一男子又說道:「若我是六皇子的話,我定會放棄沐二小姐成親,畢竟誰不知道沐銀是國師選出來的人兒,娶了她不就等於得了這天下嗎?」

 這話題一出,便開始激起這些人說話聊天的興緻。

 上官錦坐在一邊,不悅寫滿臉上,說出口的話難聽死了,「要我說,沐家這兩個女兒都是狐狸精,原先是沐銀與六皇子有婚約,現在又是沐淳嫁給了六皇子。」

 蘇瑾辰摟著美人,嘴裡哼著小曲兒,慢慢走進屋內,在一空位前坐下,聽到眾人都在議論沐銀,不禁好奇這沐銀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蘇瑾辰倒是會挑座位,那麼多空座不坐,偏偏在顧遲身邊的空座坐下。

 許然兒放下茶杯,抬頭看了她對面的蘇瑾辰,蘇瑾辰坐的位置是特意留給沐銀的,許然兒又看了一眼顧遲。

 顧遲扭頭看向蘇瑾辰,面露不善,「公子,這兒有人。」

 「無礙,想必這座位是留給一位叫沐銀的姑娘吧?」蘇瑾辰倒是漫不經心地端起一杯茶小抿一口。

 方才被蘇瑾辰摟著的女子坐在蘇瑾辰身旁的座位上,低著頭,模樣乖巧,但聽蘇瑾辰嘴裡說著別的女子的名字時,她猛得抬頭看了蘇瑾辰一眼,蘇瑾辰看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立馬低著頭。

 「怎麼?公子認得沐銀?」顧遲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很快又恢復平靜。

 蘇瑾辰搖頭,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屋外,「只是看見一女子扮成男子的模樣,與我六哥在後院淋著雨,若是你家的姑娘,就快些去尋她,若是沒有我六哥,那姑娘怕是要被雨淋成落湯雞,看這天氣,在外面時間久了怕是要染上風寒。」

 顧遲仍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蘇瑾文對沐銀動了情,只要蘇瑾文在沐銀身邊,沐銀是不會被傷到一分一毫的。

 那夜,蘇瑾文來醉仙樓時,顧遲便知道蘇瑾文是狐仙轉世,來人間不過是與沐銀續一段姻緣,只是顧遲發現蘇瑾文這一世並不是只有沐銀這麼一個妻子。

 蘇瑾辰見顧遲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對面的女子臉色卻有些難看,便又添油加醋道:「那女子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好像眼睛還不怎麼能看見。」

 蘇瑾辰話音未落,許然兒噌得一下站起來,往外跑去。

 沒過多久,許然兒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問蘇瑾辰,「你在哪裡看見的沐銀?」

 蘇瑾辰顯然被下了一跳,想了片刻才緩緩道:「後院。」

 許然兒又往外跑去,早知道沐銀眼睛會出問題,就該拽著沐銀,死活都不該讓她來這的。

 許熙張著嘴,獃獃地看向許然兒離去的方向,別看這丫頭平時盡挑沐銀的刺,可是一旦沐銀真有什麼意外,跑的倒是比兔子還快。

 許然兒遠遠就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跌坐在雨里,身旁還蹲著一位紅衣男子,紅衣男子舉著一把傘遮雨。

 許然兒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那白衣女子便是沐銀,而那紅衣男子,不用多想,定是蘇瑾文。

 許然兒加快腳步,也顧不得雨大不大,直接跑到雨里,搶過蘇瑾文手中的傘,還推了蘇瑾文一把。

 蘇瑾文後退一步,還未反應過來,許然兒張嘴就罵,「六皇子,您沒事別來招惹我們沐銀,沐銀年少無知,什麼都容易當真的,如今您娶了他人就別再對別的女子眉來眼去。」

 「……」蘇瑾文和沐銀都不作聲。

 至於後來,沐銀提起這件事來,許然兒只是寥寥數語帶過,慶幸那時沐銀眼神不好,看不見許然兒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若是看見了還不得笑掉大牙。

 許然兒罵夠了,便牽著沐銀,手裡還拿著從蘇瑾文手裡搶來的那把油紙傘遮雨。

 只剩下蘇瑾文一個人站在雨里看著越走越遠的兩人。

 蘇瑾文腳一軟,跪坐在地上,沐淳正巧撐著一把傘走了過來,在蘇瑾文身邊停住,彎腰扶起蘇瑾文。

 蘇瑾文站起身來,並未看沐淳一眼,徑直走了過去,在屋檐下停住,並未回頭看沐淳一眼,只是冷冷地說:「你要的是名分,我給你便是,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府上的側妃,除了我住的院子之外,你可以在府中隨意走動。」

 沐淳笑了笑,若不是因為她以那夜的事情要挾蘇瑾文,蘇瑾文又怎會娶她呢?從一開始她就應該知道不是她的,再怎麼強求也沒用。

 只是,她不甘心,從小到大沐銀要什麼就有什麼,就因為她生來就是國師選中的人嗎?

 沐淳咬牙切齒,藏在衣袖裡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袖。

 「沐銀,怎麼樣?」許然兒牽著沐銀走了一段路后,氣消了不少,這才想到沐銀。

 沐銀搖頭,並未說些什麼,她與蘇瑾文真真是沒可能了,就算是蘇瑾文再有天大的能耐,頂多不過是讓沐銀多瞧他一眼罷了,要說嫁給蘇瑾文,沐銀委實沒有那種心思了。

 縱然情話再動聽,縱然先前有多恩愛,一旦那人心死了,再怎麼樣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眾人一見沐銀走到門外,紛紛閉了嘴,畢竟他們也只是在人背後嚼舌根厲害,要真叫他們當真沐銀的面說,他們也說不了。

 只見沐銀身上全是水,胭脂水粉都被雨洗掉了不少,一雙眼睛紅腫,連走路都需要許然兒在一旁扶著。

 許然兒讓沐銀在許熙身旁坐下,許熙倒了杯熱水放在沐銀手裡,沐銀端著熱水小抿一口。

 蘇瑾辰上下打量著沐銀,那張臉倒是生得俏,朱唇玉面,膚若凝脂,只是可惜了那雙眼睛,黯淡無光。

 「公子,您在看什麼呢?」蘇瑾辰身邊的白衣女子見蘇瑾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別的女人,心裡頓時就不高興了,面對蘇瑾辰,將蘇瑾辰的視線擋住。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爭風吃醋的。

 蘇瑾辰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笑了笑,「阿梔莫生氣,我雖說是看了別的女子,可是心裡只有阿梔你一人,好阿梔,別生氣了,行嗎?」

 那名被喚作阿梔的女子聽蘇瑾辰這般哄著她,臉上雖是強裝鎮定,心裡只怕是早已樂開了花。

 沐銀一下被水嗆住,不住地咳嗽,若是眼睛看得見,她倒是看看是誰這麼明目張胆地秀恩愛,難道不知道秀恩愛,死的快嗎?

 顧遲起身,走到沐銀身後,輕拍著沐銀的後背,幫她順氣,順帶眼睛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蘇瑾辰身旁坐著的女子。

 這七八月份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便停了。

 蘇瑾文換了一身顏色比較淡雅的衣服便走了進來。

 這時,有沉不住氣的人低聲問道:「今日不是六皇子大婚嗎?他怎麼不穿喜服?」

 蘇瑾文一進門,在座的賓客有的人眼裡是驚訝,有點人眼裡卻是喜悅。

 沐銀從頭到尾都是低著頭,手裡端著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著,置身事外,並不關心進來的人是誰。

 蘇瑾文坐在首位,眼睛時不時往沐銀這邊瞟一眼,顧遲發覺,抬頭迎上蘇瑾文的目光,在兩人四目相對之後,蘇瑾文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

 蘇瑾文手掌緊緊握住被子,心裡像被一把刀不停地捅著,臉上卻還要強顏歡笑。

 待婚宴結束,夜已深,蘇瑾文喝得多了,臉上拂過一抹紅暈。

 許然兒扶著沐銀就往外走,畢竟賓客也走了不少,若是再讓沐銀在這裡待著,只怕沐銀會忍不住上去和蘇瑾文吵起來。

 沐銀走到門外,蘇瑾文一把將手中的酒杯使勁地摔在地上,一陣刺耳的瓷器破碎聲傳入沐銀的耳內,沐銀停住,並未回頭。

 方才屋內還充滿吵鬧聲,現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蘇瑾文。

 蘇瑾文起身,踉踉蹌蹌地向沐銀走去,在門檻處一下被絆住,若不是手一下抓住門,只怕是要摔個狗啃泥。

 沐銀轉身,淡淡地說了句,「有事嗎?六皇子,若是沒事,那我告辭了。」

 說完不等蘇瑾文回答轉身拉著許然兒就走。

 顧遲和許熙走到門外時,顧遲還好心拉了蘇瑾文一把。

 蘇瑾文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反而還推了顧遲一把,然後像發了瘋一樣朝沐銀跑去,一把抓住沐銀手腕,叫住沐銀。

 「沐銀,你別走好嗎?」

 蘇瑾文聲音顫抖,語氣誠懇,在乞求沐銀留下。

 只是,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沐銀拍開蘇瑾文的手,後退了一步,「六皇子,你給我一個我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蘇瑾文往後一坐,眼神滿是絕望,對啊,如今他以什麼理由來留著沐銀呢?

 他娶了別人,負了沐銀的一顆痴心,他還有什麼理由來把沐銀留在他身邊呢?

 沐銀見蘇瑾文並未回答,冷冷地說道:「若是沒有,那請六皇子高抬貴手,不要再來與我糾纏不清了,我承受不起。」

 話音剛落,沐銀轉身離開,連給蘇瑾文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清風見自家主子坐在地上,夜裡涼,再加上方才下了雨,外面全是水,蘇瑾文這麼一弄,怕是要染上風寒,清風立馬跑上去拉起蘇瑾文。

 蘇瑾文看了一眼身邊的清風,推了他一把,指著沐銀走遠的身影說道,「去,給我攔住沐銀。」

 清風看了一眼沐銀,有些無奈,但是還是乖乖聽蘇瑾文的話,快步跑上前去攔住沐銀。

 許然兒看了一眼清風,清風抬起一條手臂擋在沐銀面前,沐銀推開清風,拉著許然兒繼續往前走。

 許然兒看了一眼沐銀,伸手在沐銀眼前晃了晃,沐銀眨了一下眼睛,看向許然兒,「怎麼了?」

 許然兒有些驚訝,「你還能看見?」

 「能,只是看不清楚罷了。」

 清風在沐銀身後一跪,雙手做楫,「姑娘,我家主子對姑娘是真心真意的,主子娶了二小姐是迫於無奈啊。」

 沐銀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風,臉色冰冷,「你去告訴你家主子,沐銀與他的婚約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