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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手機突然響了，是個不認識的人。
「喂？」
「小希啊，我是你欧巴桑。」那頭傳來了有些陌生的中年婦女嗓音，我才想起那個在我父母葬禮上談笑風生的女人。
我媽年輕的時候在老家就和她鬧得很僵，這些年幾乎沒有往來。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消息，聽到了我的父母墓地價格不菲的事情，說是我沒了父母哥哥又斷了腿，沒了依靠，他們從老家來晋城了，要見一見我。
他們報了個飯店的地址，江天易直言要陪我去。
其實我和我大伯欧巴桑不熟悉，對他們記憶都是我媽告訴我的，又有個無賴堂哥，我一個人還真有膽怯。
到了約定的飯店的時候，我才發現是個五六十塊錢就能飽餐一頓的家常菜飯館。
好在，我身邊這個男人不挑剔那些。
我和江天易一進去，我欧巴桑就眼尖的看到了江天易，「喲，這小夥是小希你新的男人啊，我就說那天他怎麼忙裡忙外的。」
我看著她懶得搭話，那天她又嗑瓜子又大笑的樣子，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裏。
倒是江天易開了口，「對，我是言希的男人。」
他沒有像我欧巴桑一樣，加上了「新」這個字。
她眼珠子在江天易身上滴溜溜的直打轉，又看向我，「小希啊，到底我們言家現在親一些的長輩就剩下你大伯和我了，我們也是關心你，怕你再出一次姓李的那檔子事。」
「嗯。」我也懶得反駁她，他們現在知道我父母的墓地價格不菲，加上我父母名下的房子現在還沒說給我還是給我哥，他們要是撈到手了，我那無賴的堂哥也算是在晋城有了落脚的地方了。
之前不見他們有多熱絡，現在卯足勁的來找我，為了什麼，我一清二楚。
我沒有反駁，讓她很滿意，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諂妹的笑，「不愧是在大城市長大的靚女，就是有見識。」
她誇完我之後，又看向江天易，「小希的男人啊，你叫什麼名，是做什麼的？」
「欧巴桑！」我突然怒了，她這個時候問這個幹什麼？而且那種口氣，就好像把自己當我媽了。
我欧巴桑故意責怪的瞥了我一眼，「小希啊，這也不是為你好，有些東西，婚前就要問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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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天易的關係，我自己都拿捏不清楚，什麼時候輪到外人在指指點點了？
我還沒說話，江天易回答了：「是做金融的。」
「金融好啊，和錢打交道！」我那欧巴桑據說大字不識幾個，就算把她名字寫在她面前，她都不認識，居然還知道金融。
不過金融是多大的範疇，她能懂什麼？
我轉頭看向江天易，他微微低頭吃飯，臉上掛著適宜的笑，卻帶著若有似無的疏離。
江天易沒回答她，她笑的更歡了，看向一邊的大伯，「你看看人家小希，再看看我們家英子，趁早也把婚離了，讓小希家男人介紹個好男人。」
我大伯一個勁點頭，那唯唯諾諾的模樣，讓我彷彿見到了李成輝他爸。
據我爸說，小時候我大伯對我爸也很好的，後來娶了老婆就變了。
作妖作怪的，應該是這個一臉諂妹的女人。
不過幾十年過去了，兩口子早就一個樣了。
果然，我大伯開口了：「小希啊，你父母在醫院出事，都是醫院的問題，這幾天啊，你堂哥都在給你看這個事情呢。」說完之後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為了這事，他工作都給弄沒了，你看……」
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想讓我給我那無賴的堂哥找工作呢。
我那無賴的堂哥，是我們老家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小混混，偷雞摸狗是他常做的事情。曾經給他找了警衛做，可是沒做幾天，他就偷了廠裡的電纜，反倒賠了錢，說破了嘴皮子，還被拘留了三個月。
老兩口子看我不說話，似乎著急了，我欧巴桑看向江天易，「小希家男人，你看著就混得不錯，有辦法給我們家强子找個工作嗎？」說完之後似乎覺得說的太著急了，又嘿嘿一笑，「也不著急，你就給留意留意就成，到時候聯系我。」
看著他們那勢利的模樣，我忍不住皺眉打斷他們的話，「會的，有就聯系你。」
雖然我和我大伯他們常年沒有往來，但是看到他們在江天易面前這個樣子，我就好像被人把臉皮撕下來丟在地上狠狠的踩。
那種窘迫的感覺，讓我說話都覺得艱難。
他們雖然有些心思，到底是農村人，沒看出來我的不耐煩，我欧巴桑一個勁的說好，然後拿起旁邊一個大碗公，直接給我倒了滿滿一大碗公白酒，「來來來，喝酒喝酒。」
我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壓根沒看那碗酒有多少，順手就接了過來。
我才接到手裡，江天易就伸手端走了我手裡的酒，「不會就別逞强。」
我欧巴桑一看，捂著嘴嘿嘿直笑，「你這小夥一看就知道是個會疼人的，之前那姓李的，都不知道給小希擋擋酒。」
她三番兩次的提到李成輝，我緊緊的捏著手才忍住了怒意。
江天易喝酒的時候微微仰頭，喉結一動一動的，很sin感。
他一口氣把一大碗公酒都喝了，把碗放在桌上，說：「酒我替言希喝了，這是情分。她不會喝，讓我喝，是情理。」
我欧巴桑的注意力壓根就不在酒上，繼續說：「墓地到底是外人經手，過兩天我找幾個老鄉按照家鄉的習俗弄一下，或者，小希啊，遷回家去，到底落葉要歸根。」
聽著她越說越過分，我正打算發火，江天易已經打斷了她的話，「你放心，一個工作而已，小事情，至於墓地的事情，言希一家子好幾年都不回老家了，就不勞你操心了。」
我欧巴桑書一點也沒聽出來江天易話裏的嘲諷。
也或許她壓根就不當回事，今天找我們，就是為了我堂哥的工作，既然已經達成目的了，那些場面話也就無需在意了。
我們也沒多待，說有事就匆匆離開了。
到了車裏，江天易沒有發動車子，而是轉頭看我。
我以為他怕酒駕，他卻突然開口：「言希，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覺得窘迫。有些人，本就那樣。」
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的我，瞬間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一下子愣住了，扭頭看他。
「害羞了？」他低低的笑了。
看著他的笑，我傻傻的開口：「江天易，那你呢？你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他笑了笑，「我從前一直想成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那樣的人。可惜，除非斷情絕愛，而我是個俗人，終究學不會，也做不到。」
所以，他是借機告訴我，他無法割捨秦素雅是不是？
他總是這樣，說話總是不說清楚，我每次都要猜，猜透之後，卻又被弄得遍體鱗傷。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李成輝打來的，這個一個月沒聯系過我的男人，突然像是發了瘋一樣，我掛斷了又繼續打進來，到後來我沒了耐心，直接關機。
看向江天易：「你現在要去幹什麼？」
「公司有點事，我得去處理一下。」
「然後呢？」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話這麼多。
「把東西送去給她。」他說這話的時候，終於直視著我。
送去給誰，不必言明，我們都心知肚明。
「那，再然後呢？」
「再然後？」他嘴角掛起了一抹笑，口氣略帶揶揄的說：「再然後就是晚上了，晚上，我不是屬於你嗎？」
他的話瞬間讓我鬧了個大紅臉，小聲罵了句流氓，他笑了拿出手機打了電話叫人來接我們。
「你不自己開車？」問完之後我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才喝了一大碗公酒，就算不出事，被交警查到也不好。
他抬手拍了拍我的頭頂，口氣親昵的說：「都說和笨蛋在一起，會變笨，言希，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很擔心自己的智商會下降。」
我有些氣惱的要下車，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還以為你這幾天大徹大悟了，還是之前那小女人的模樣，這麼不禁逗。」
接我們的司機很快就到了，是那天我在醫院裏剛剛醒來看到的那個男人。
他看到我就笑了，「言小姐，好久不見，你瘦了一些。」
我傻傻的點頭，有些茫然。
江天易坐上車後解釋：「他是我的助理，不過生活上的很多事也得負責，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你。」
車子發動之後，江天易合眼小憩，我也沒說話。
他眼睛下麵是黑眼圈，看起來昨晚上睡得並不好。
我自從想清楚之後，已經能睡得不錯了，昨晚上我和他沒起什麼爭執，估摸著他心裡擔憂的是別的事情。
他的手離我得手不到十釐米遠，我小心翼翼的挪過去，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他似乎真的睡著了，我的手放上去之後，他不但沒有睜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著他的臉，我恍惚發現，滿腦子都是他的好，不好的一點也想不到。
不過也對，其實自從他出現在我生活裏，對我一直都是好的。那些讓我不開心的，都只是我自己不知足的去自尋煩惱而已。
「江總，到了。」
等司機提醒，我才發現江天易指的公司居然不是藍海設計，而是晋城數一數二的證券交易公司。
我才愣神片刻，江天易帶著笑意的聲音就傳來了，「言希，你趁我睡著了，偷偷吃我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