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人間1

發佈時間: 2023-04-10 17: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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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玉無奈,拂袖,施法點亮了屋內的蠟燭。

 燭光跳動,屋內一下被暖黃色包裹著。

 「沐姑娘,我是仙。」

 嗯?你是仙?

 沐銀皺眉,看向子玉,仙?

 沐銀聽說神仙都長得很好看,神仙都會法術,但是神仙很喜歡嚇唬人嗎?

 「你說你是什麼?仙?」沐銀疑惑,雖說不是第一次見子玉憑空出現和瞬間消失在她眼前了,但是沐銀還是不由有些害怕。

 聽說妖和仙一樣,也會法術。

 子玉點頭,「嗯,我是仙。」

 沐銀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原來仙長這樣啊。

 「你可願隨我去蓬萊?」子玉再次問道。

 沐銀未說願意,也未說不願,只是低頭不語,慢慢地將一縷青絲一圈圈纏繞在手指上。

 其實對於沐銀來說,如今去哪裡都是一樣的,只是現在她心裡挂念著沐府被滅的事情,她想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為沐府上下含冤而死的幾百口人報仇。

 一夕之間,上下幾百條xin命就這樣沒了,難道在那兇手眼裡,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自從沐銀兄長戰死沙場,沐家不再有人涉足朝廷,她爹爹一向行事低調,不曾得罪過什麼人,平白無故被滅門定是有人想要除掉沐家。

 「沐姑娘,可是還有事情未了?」子玉看出沐銀心裡有事,便問了沐銀一句。

 原本以為沐銀不會告訴他,只見沐銀起身下床,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便將她方才所想的事情告訴了子玉。

 沐銀也不知為何,只是覺得子玉值得她信任,雖說先前被子玉嚇了一跳,但還是願意將事情說與子玉聽。

 子玉聽完,沉思片刻,問道:「這麼說,你懷疑是有人暗中作梗,故意要置沐府於死地?」

 沐銀又倒了一杯水,喝著,點頭,「對,此事事出蹊蹺,定是有人要除掉沐家。」

 「那你可曾問過蘇瑾文此事?」子玉問道。

 「問過,但是蘇瑾文只是說讓我放心,此事有他替我去查,但他並未將他查到的線索說與我聽。」

 沐銀想起之前與蘇瑾文談論此事時,蘇瑾文只是幾句話便將她敷衍過去,現在細想,蘇瑾文定是查到了些什麼,不願告訴她罷了。

 子玉在沐銀身旁坐下,「所以,只要了了此事,你便會願意與我上蓬萊?」

 沐銀點頭,只要了了此事,她心裡也沒了挂念,尋一個安身之處,安度餘生便可。

 「好,我幫你查。」

 沐銀笑了笑,算是回應子玉。

 「只是,你說你要忘記蘇瑾文,可是真的?」子玉看了沐銀一眼,還是沒忍住,將問題問了出來。

 「當真,我與蘇瑾文不過是因一樁婚事結緣,如今,我執意要悔婚,那麼這緣分也就盡了,忘了他心裡或許會好受一些。」沐銀眼裡泛起波瀾,卻裝作若無其事。

 子玉想了想,他記得蘇瑾文好像是狐仙轉世,只是這狐仙到這凡間不過是歷劫罷了,歷了劫之後便是要會九重天的,但是沐銀不一樣,沐銀是要重生,不在人間待個六七十載是不能會就九重天的。

 只是,為何狐仙會與沐銀扯上關係呢?

 「對了,我記得我好像是在酒館喝酒來著,怎麼會回到醉仙樓呢?」沐銀疑惑。

 子玉未回答沐銀,只是淺笑片刻,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鈴鐺,遞給沐銀,說:「你若是想要找我,便搖三下這個鈴鐺,我便會來。」

 說罷,化作一縷白煙離去。

 待白煙散盡,沐銀才回過神來,他這是走了?

 沐銀看著手中拿著的鈴鐺,與普通的鈴鐺並沒有什麼兩樣,銀色的雕刻著鏤空花紋的外殼裡面裝著一個黃豆大小的小球,一根流蘇系在鏤空的外殼上,饒是好看。

 沐銀拿著流蘇,搖晃了三下,清脆的鈴鐺聲便傳入沐銀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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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銀將鈴鐺放在桌上,剛起身便又坐回凳子上,驚訝地指著眼前的人,「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你可是搖了三下那鈴鐺?」子玉問道。

 沐銀點頭又搖頭,她只記得她的確搖了那鈴鐺,但是卻不記得搖了幾下。

 「這鈴鐺不是普通的鈴鐺,若是沒事,沐姑娘還是別玩的好。」子玉無奈,果然是江山易改,本xin難移,就算是轉了世,貪玩的本xin一點沒改,反而還變本加厲。

 沐銀點了點頭,本以為子玉是在騙她,現在看來這鈴鐺還真有用,果然,神仙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外表看著與普通的鈴鐺沒什麼區別,卻能千里傳音。

 「哦。」沐銀點頭。

 待沐銀回神,眼前早已沒有子玉的身影,沐銀看著眼前空無一人,子玉好像還未回答她的問題呢。

 沐銀坐了一會兒,有些乏了,也不再糾結自己是如何從酒館回到醉仙樓的了,往床上一趟,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和煦的陽光從半開著的窗戶外照射進來,沐銀伸手扶額,眉毛輕蹙,極不情願地睜開眼。

 沐銀隨意找了支簪子插在頭上,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便開門往外走去。

 昨日彈琴的男子剛好從沐銀房外經過,正巧被沐銀撞見。

 沐銀隨意地看了那男子一眼,目光並未在那男子身上停留多久。

 就在男子快要走開時,沐銀叫住他。

 男子未聽見,繼續往前走。

 沐銀上前一把扯住男男子的衣袖,「喂!」

 男子有些吃驚地看向沐銀,又望了望四周,確定四周沒人之後才指著自己問沐銀:「姑娘是在叫我嗎?」

 沐銀翻了一個白眼,反問男子「這裡還有別人嗎?」

 「……」

 並沒有別人,只有他與沐銀二人。

 沐銀看了那男子片刻,放開抓住他衣袖的手,「你有沒有看到顧遲?」

 男子搖了搖頭,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沐銀是因為昨夜的事情來找他出氣呢。

 「並未見到顧公子,連樓主沒見到,這都日上三竿了,他倆不會還在睡吧。」男子想了片刻說道。

 沐銀點了點頭,向那男子擺了擺手,說:「好吧,去忙你的事情吧。」

 男子走後,沐銀回到房內,感到奇怪,平日想不見到這兩人都難,怎的今日都過去半日了,仍未見到那兩人的身影。

 罷了,見不到顧遲也好,省得他在她耳邊不停地訓她,眼不見心不煩。

 沐銀進屋,在梳妝台前坐下,眼睛定格在鏡子里的那張臉上,不是她誇自己,她這張臉當真是生得好,粉黛未施的臉上,白齒紅唇,只是眼睛沒了從前的神采。

 自古紅顏多薄命,沐銀不知道,她這條xin命有多少想要取走。

 但是,沒了蘇瑾文護著她,她仍然能活得好好的,讓蘇瑾文知道,沒有他,她照樣可以活下去。

 她不但要活下去,還要為沐家不明不白死去的幾百口人報仇。

 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會跳牆,更別說沐銀一個活生生的人了,若是換做從前,沐銀斷不會想要殺人,只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一旦人被逼急了,別說是殺人,就算是殺仙,沐銀也做得出來。

 沐銀將子玉送給她的鈴鐺拿出來,輕輕搖晃了三下。

 沒過多久,沐銀身後有聲音傳來,「沐姑娘,這次不是你胡鬧的吧?」

 沐銀放下手裡的鈴鐺,回頭看向子玉,「這次當然不是我鬧著玩的,我是真的有事要找你。」

 沐銀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遞給子玉,並且在桌前坐下,子玉也跟著坐了下來。

 子玉舉著沐銀倒的水,沐銀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子玉準備將水放在桌上吧,但是手一動,沐銀的眼睛也跟著他的手移動。

 「呃……沐姑娘有事直說,不必想著怎麼開口。」子玉喝了一口水,緩緩地說道。

 沐銀看了一眼子玉,感覺子玉好像很了解她一樣,連她心裡在想些什麼都知道。

 子玉同時也看了沐銀一眼,嘴角微勾,你是凝之的轉世,不但模樣與凝之一模一樣,就連xin格也與凝之很像,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呢?

 「對了,你不是仙嗎?那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些殺人的法術?」沐銀想了一會兒,直接說出找子玉的目的,並不拐彎抹角。

 子玉眉心微皺,有些猶豫,沐銀如今是一肉體凡胎,使用法術只怕身體承受不起,再說了,天族規定仙下凡不可隨意在凡人面前使用法術,更不可用法術做害人的事情。

 「這……」子玉有些為難。

 沐銀看子玉一副難為情的模樣,看了讓子玉教她殺人是不太可能了。

 「好吧,不行那便算了。」沐銀沖子玉笑了笑。

 兩人都不再說話,陷入沉默。

 沐銀一邊低頭玩弄著衣袖,一邊尋思著如何才能讓子玉教她。

 過了半響,子玉開口打破沉默,「沐姑娘,不是我不願教你,只是,這是觸犯天規的事情,我被處罰不要緊,只怕……」子玉越說越小聲,最後閉嘴不再繼續說下去。

 沐銀好奇,開口問道,「只怕什麼?」

 子玉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

 在一番糾結之後,子玉決定還是不要告訴沐銀的好,畢竟她只是凝之的轉世,知道太多關於天族的事情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沐銀打破沙鍋問到底,「子玉,你接著說啊,只怕什麼?」

 子玉賣了一個關子,沐銀的好奇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子玉看向沐銀,不說就是不說,不管你怎麼軟磨硬泡,我也不說。

 沐銀不知道,子玉後面未說完的話,其實是關於她與那名叫住凝之的女子。

 沐銀知道凝之是一位與她長得極為相似的仙,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便是那凝之的轉世。

 這世間並沒有那麼多的巧合,那些巧合不過是因果輪迴罷了,前世凝之要重生是因,沐銀此世要飽受人間疾苦,嘗盡人間六味便是果。

 良久,子玉還是一句話也不說,沐銀也沒了再繼續問下去的耐心。

 「罷了,你若是不願說,我再三追問下去也得不到結果,倒不如當作一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話。」沐銀開口說道。

 子玉點頭,若是要問沐銀有什麼優點的話,那麼知難而退便算得上是其中一個吧。

 沐銀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不是很開心,畢竟她想要為沐家上下幾百口冤死的人報仇,但是卻不知道如何去報這個仇。

 這時,沐銀突然想起有次無意間聽到許然兒叫顧遲妖孽,而且沐銀也曾聽許然兒說她看見顧遲使用法術,按照這幾日沐銀對於許然兒的了解,許然兒並不是那種會說謊的人。

 沐銀依稀記得,那時她命懸一線的時候,不知顧遲是如何將她的傷治好的。

 或許顧遲當真如許然兒所說,顧遲是妖孽呢?

 子玉看沐銀愣愣地看向前方出神。

 子玉伸手在沐銀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沐銀一下回神,看向子玉,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想什麼。」

 沐銀心裡藏不住事,低頭玩弄著手指,沒一會兒便抬頭看向子玉,「妖會不會……」

 還未說完,許然兒猛得推開門,打斷了沐銀的話。

 沐銀看向門外,不由一驚。

 完了,子玉被許然兒看見了,她要怎麼和許然兒解釋?

 許然兒愣了一會兒,轉身關門,一會兒又開門走了進來,「咦,不對啊,我沒走錯啊。」

 許然兒走到沐銀身旁坐下,眼睛停留在子玉身上。

 「呃,這位公子,醉仙樓還沒到接客的時辰。」

 許然兒將子玉當成是客人,一本正經地下著逐客令,並沒想起子玉便是昨夜在酒館見到的那男子。

 許然兒剛說完,便皺著眉心,疑惑地看向子玉,「誒,不對啊,你若是來來找男子的為何要出現在沐銀房內,你怎麼不出現在男子的房裡呢?」

 許然兒一邊說一邊看向沐銀,方才那番話既是在質問子玉,同樣也是在質問沐銀。

 沐銀不有有些心虛,不敢直視許然兒的眼睛,低著頭,倒了一杯水放在嘴邊小抿。

 「沐銀,這是怎麼回事兒?」許然兒見沐銀做賊心虛,便追問道。

 沐銀乾笑幾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子玉慢慢開口,「姑娘,不記得我了?」

 許然兒聽子玉這麼一問,便回頭開始仔細打量著子玉。

 「你是昨夜在酒館遇到的那位公子?」許然兒問道,昨夜,許然兒並未仔細注意子玉的長相,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覺得子玉長相俊美罷了。

 「正是。」子玉點頭。

 「那公子怎麼會在這兒呢?」許然兒又問。

 沐銀抬眼看了一眼許然兒,無奈,許然兒正專心致志地與子玉搭話,並未注意到沐銀正看著她。

 許然兒的問題越問越多,子玉又不好拒絕回答許然兒的問題,只好一邊敷衍著許然兒,一邊沖沐銀使眼神求助。

 許然兒似乎也發現自己的問題有些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閉了嘴。

 這時,許然兒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沐銀,見沐銀一直盯著她看,伸手摸了摸臉,「沐銀,你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什麼都沒有。」沐銀搖頭,若不是你一直問這問那,我又怎會看你?

 「那你幹嘛看著我?」許然兒一臉莫名其妙。

 「……」

 沐銀不說話,瞪了許然兒一眼,這人是有完沒完了,一直喋喋不休地問著。

 許然兒被沐銀這麼一瞪,一頭霧水,先是子玉出現在沐銀房內,再是被沐銀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之後又被瞪了一眼。

 許然兒很無辜,心想,莫非眼前的這男子是沐銀的新歡,因為她和這男子多說了幾句就吃醋了不成?

 許然兒趁沐銀不注意又看了一眼子玉,之後便點了點頭,沒錯,看樣子應該是沐銀的新歡,看著男子看沐銀的眼神都不想是朋友之間的那種眼神,是比朋友更親密的眼神,果然,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一定不一般。

 許然兒看了一眼子玉之後又看了一眼沐銀,心裡暗喜,這下子沐銀應該就不會整日顧遲短顧遲長了吧。

 許然兒坐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坐在這兩人中間並不是很合適,「那個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們慢慢聊。」

 沐銀抬頭正準備留住許然兒時,許然兒已經走到門外,隨便把門也給關上了。

 罷了,以後有時間再找許然兒問一問關於她為何要叫顧遲妖孽。

 許然兒剛往前走了幾步后停住,小聲嘀咕道:「奇怪了,這還沒到時辰,醉仙樓是不開門迎客的,沐銀也不會隨意開門讓別人進來這醉仙樓,那那公子是如何進來的呢?」

 許然兒越想越覺著不對勁,沐銀一向懶惰成xin,這時辰還沒到吃飯的時辰,沐銀是不會出房門的。

 許然兒正準備轉身回去問問沐銀這是怎麼回事時,又想起那男子看著沐銀的眼神溫柔得不像話,也許是沐銀今兒個突然心情好了,自己下去把門打開讓那男子進來的也說不準,畢竟沐銀的xin子一向讓人難以琢磨。

 皇宮內的某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里,幾排宮女站在兩邊,中間一個黑衣男子單膝跪地,雙手做楫,低頭,對著殿上主座上那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說道:「娘娘,沐銀並沒有死,那日六皇子的婚宴上有人看見沐銀扮作一白衣男子的模樣。」

 男子說話的口氣既恭敬又有些底氣不足,時不時還悄悄抬頭留意著那婦人臉色的變化。

 果然,婦人臉色不悅,眼神中帶著怒氣,說話時語氣也並不是很和善,「你那日不是告訴本宮,沐銀必死無疑嗎?」

 男子立馬跪在地上,雙手放在地上,頭磕在地上,「娘娘,卑職知罪,但是,若不是因為有人救走了沐銀,只怕沐銀早已命喪黃泉了。」

 婦人並不在意男子說了什麼,伸手自顧自地理著髮髻。

 倒是婦人身旁一直站在的蘇瑾裕對男子說的話來了興緻,饒有興趣地看向那男子,「是嗎?你說有人救走了沐銀?」

 男子點頭,「是的,那日卑職在沐銀的酒中下了毒,卑職跟著沐銀走了一段路后,見沐銀暈倒,卑職正想上前查看時,只見一白衣男子抱起沐銀走了。」

 「那你可知道抱走沐銀的男子是何人?」蘇瑾裕看了一眼婦人,見婦人仍然沒有太大反應,繼續問下去。

 「那男子是醉仙樓的人,好像是叫顧遲。」男子眼睛微眯,回憶著關於他暗自調查顧遲的一切。

 只是令男子疑惑的是,他暗中調查顧遲這個人的時候,關於他的一切除了名字還有現在在醉仙樓之外並未查出什麼,顧遲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在這世上的人,沒家世沒背景,乾乾淨淨的。

 「你只知道這些?」婦人緩緩地說道,她之前很相信男子的能力,但是在他一次次要去沐銀xin命沒有成功之後,婦人開始質疑他的能力。

 男子點頭,正準備向婦人說出她心中的疑惑時,婦人眼神一暗,冷冷地說道:「本宮不管你如何將沐銀除掉,若是三日後,這世上還有沐銀這女子,那麼,你不必再來見我。」

 男子臉色驚慌,知道若是這次不成功的話,死的不是沐銀,而是他了,便不停地向婦人磕頭求饒。

 「下去吧。」蘇瑾裕向男子揮了揮手。

 男子起身,退了出去。

 「母妃,您為何一定要取了沐銀的xin命呢?」蘇瑾裕在婦人身旁的座位上坐下,他一直不明白他的母妃為何一心想要除掉沐銀,就因為沐銀是國師選出來的人嗎?

 婦人看向蘇瑾裕,伸手摸著蘇瑾裕的側臉,眼裡滿是疼愛。

 她並不打算告訴蘇瑾裕關於她與沐銀之間的關係。

 「只是因為沐銀是國師選定的女子,未來的一國之母?」蘇瑾裕還是沒忍住,將心裡原本不問的話問了出來。

 「本宮早晚都會告訴你的,你也不要再追問了。」

 婦人收回方才摸著蘇瑾裕的手,嘆了口氣,「你先下去吧,本宮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蘇瑾裕起身,彎腰行禮告退。

 婦人又嘆了一口氣,沐銀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要她在沐銀和蘇瑾裕兩個孩子之中選一個,她只能狠下心,拋棄沐銀。

 沐銀只不過比蘇瑾裕小了四歲罷了,她記得那時命人將沐銀送出去沐府時,沐銀小小的一個孩子,不停地哇哇大哭,顯然是捨不得離開她。

 她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沐銀這個孩子,卻沒想到陽春三月,洛都的洛河橋頭,一白衣女子正站在橋上看著她,那白衣女子便是沐銀。

 沐銀的那張臉像極了年少時的她,讓她不由停住,望著橋上的沐銀出神,彷彿回到了她初時沐銀的爹爹的那個時候,只是並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的,就像她與沐銀的爹爹一樣,因為一道聖旨,賜了一樁婚,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那時她並不知橋上站著的女子是沐銀,她只知那女子是後來的一國之母,那女子也是蘇瑾文的未婚妻,若是她不死,那麼她的兒子蘇瑾裕光有太子的頭銜,是得不到這江山的。

 所以,她只能命跟著她一起出宮的男子將沐銀捉了,那男子也就是後來將沐銀推下懸崖的男子。

 後來,她發現沐銀腰間的白玉,她有些失神地看著那塊玉,那塊玉是她年少時送給沐銀爹爹的,她問沐銀是不是洛都沐府嫡女沐銀,沐銀縮在角落裡,眼睛驚恐地看著她。

 她絕望,只是她不能在關鍵的時候放棄,即便眼前的女子是她的女兒,她也不能軟下心來,因為她知道,她若是心軟了,那麼她的兒子將會死在爭奪皇位這條路上。

 所以,她只能選擇犧牲她的女兒,若是讓她在選一次的話,她寧願不遇見沐銀的爹爹。

 但是,人的一生總會有那麼一個遇見了又不能在一起的人,就比如她和沐銀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