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血染紅衣袖,情意曾記否

發佈時間: 2023-03-18 16:5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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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有些令人窒息,瀲灩瞧著那上頭的刑具,淡淡地笑了笑:“非選一種不可麼?”

 許嬤嬤道:“早晚也是要死,哪個法子也都不輕鬆。既然能犯下這罪孽,也就不要怕不得好死。這門您是出不去了,可好歹老奴還給您選擇的餘地。”

 要她說,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是該千刀萬剮的!一刀解决了,還算是仁慈。只是這會兒被捆成這樣,她也不見多少慌亂,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瀲灩轉頭看了看四周,這私牢是在地底下的,就算大聲呼喊,上面也是不能聽見的。含笑和休語都被扣住了,沒人能幫她去求救。再說,能跟誰求救呢?

 若是時間再長一些,小傻子應該能發現她不見了,進而來尋吧?可現在立刻就要選一種死法,怎麼拖延時候?

 目光掃過牆上一條形狀奇怪的長鞭,瀲灩頓了頓,心裡有了計較。

 “許嬤嬤,您是看守這私牢的人,是麼?”木架上的女子突然開口問。

 許嬤嬤看她一眼,應道:“是的。”

 “那就算我死了,被抬出去,您也要繼續看守這裡,是麼?”

 “是又如何?”許嬤嬤古怪地看她一眼:“守住這裡是老奴的職責。”

 瀲灩松了口氣,笑道:“既然如此,那給我換一種死法吧。您守在這裡也無聊,不如便用鞭刑,也算打發時間。”

 “……”許嬤嬤覺得這貴妃一定是被嚇瘋了神志不清,哪有人會給自己選這麼殘忍的死法的?鞭刑,那便是要一鞭一鞭打在肉上,皮開肉綻鮮血流盡之後死去。比起絞死或者是割喉,這明顯要痛苦千倍萬倍。

 “嬤嬤莫要嫌麻煩,我也只是覺得自己罪孽實在深重。”美麗的女子垂下眸子,臉上一片哀傷:“負了皇恩,也讓楚家蒙羞。就這樣死了,下地獄怕也是要入油鍋。還不如讓這鞭子來洗清我的罪孽,也讓我死後好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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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子疼,再疼又如何,只要自己捱得住,多活幾天也是有可能的。届時皇帝問皇后要人,總能給她那麼一點兒生機。

 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做,她才不要死。

 許嬤嬤用看瘋子的神情看了瀲灩許久,輕笑一聲,倒也是同意了:“娘娘是個奇女子,這點心願,老奴還是可以滿足您的。”

 取下牆上的長鞭,鞭身上帶著倒刺,看得人心裡發寒。瀲灩咬牙想,算你們狠,若她能捱過這一回,管你皇后是怎麼個人,此仇不報非楚姓!

 “公子,謝廷尉來了。”韓府後院,玄奴低聲在韓朔耳邊說了一句。

 裴叔夜坐在韓子狐對面,手裡的黑子穩穩地放在了棋盤上。聞聲抬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歎息道:“這棋是又下不成了。”

 韓朔擺擺手示意玄奴將人帶進來,伸手放下白子,笑道:“無妨,子瞻是自己人,繼續下棋也可。”

 裴叔夜略略一想,便明了:“他是要來找你說楚中丞的事情的吧?說起來一天過去了,也沒見沉香宮那頭有什麼動靜。”

 韓朔扯了扯唇角,他也正納悶呢,宮裏的人說楚瀲灩已經回了沉香宮了,可是就是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他還在想她是不是不打算救她大哥了。

 不過這個可能xin很小,他寧願相信瀲灩是在宮裏盤算著什麼。

 正說著,謝子瞻就進來了,看著兩人下棋,也沒多拘束,朝韓朔拱手道:“參見太傅。”

 “嗯,子瞻,你過來瞧瞧,我這白子可能斬黑子的龍頭?”韓朔微笑著朝他招手。

 謝子瞻凑過去看了看,黑白相當,不過白子再走幾步,便可以斷了黑子的頭路。

 “太傅下棋,向來勢在必贏。”他道:“不過能下成這樣精彩的對局,這位公子怕是也非泛泛之輩。”

 裴叔夜有禮地朝他頷首:“廷尉大人過獎。”

 韓朔哈哈一笑,示意旁邊的人端了凳子來給謝子瞻,一邊盯著棋局,一邊道:“楚弘羽定的是何罪?”

 子瞻坐下來,見韓朔沒有回避裴叔夜的意思,便直接道:“窩藏胡女,以謀逆罪處以秋日斬首。”

 韓朔挑眉:“楚將軍沒有二話麼?”

 “罪名屬實,楚將軍只到皇帝面前跪了兩個時辰思過,倒是沒有為楚中丞說一句話。”謝子瞻搖頭:“那老東西當真是頑固到六親不認了。”

 楚嘯天正直,自己的長子做出那樣的事情,他怕是恨不得沒能趕在前頭將他打死,又哪裡會求情?韓朔冷笑,他為了楚家的名聲,怕是妻兒子女都可以捨棄的。

 “宮裡頭也沒人有話麼?”想了想,韓子狐還是問了一聲。

 “宮裡頭?”謝子瞻一頭霧水,宮裏誰會有話?

 “沒什麼,喝茶吧。”韓朔微微一哂,垂眸繼續看著棋盤。

 司馬衷在沉香宮晃蕩了好一陣兒,也沒看見一個人。隨便問了一個宮女,卻說貴妃娘娘和兩個貼身宮女都沒有回來。

 奇怪了,剛剛去顯陽殿問,皇后還說沉心已經回宮去了,怎麼這頭又不見人呢?難不成是去哪裡玩了麼?皇帝呆呆地想。

 他手裡頭還捏著一瓶白玉膏,打算給沉心擦臉的。好端端的臉蛋兒,傷著了多可惜。可是這會兒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該給誰了。

 “啪!”一道鞭痕甩在了手臂上,中衣瞬間破開,皮肉直往外翻。

 瀲灩咬著嘴唇沒喊出來,身上深深淺淺已經有七八道口子了。那鞭子帶著倒刺,似要活生生將她的肉都拉下去一樣,疼得她幾欲昏厥。

 太天真了!這樣的疼痛,哪裡捱得住幾天?怕是今天一過,明天她就要睜不開眼睛了!

 “啪!”又是一鞭子甩在肩頭上,瀲灩沒忍住,沙啞地喊了一聲。

 “倒是硬氣!”許嬤嬤哼笑一聲:“老奴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上您這樣的硬骨頭。可是骨頭再硬,經得住幾鞭子?老奴還是快些送您上路吧!”

 瀲灩覺得意識有些模糊了,疼痛撕扯著,幾乎淹沒了她。

 莫名的,她腦海裏竟然出現了一個畫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有美好的少年站在她的身邊低頭看她,笑得唇紅齒白道地:

 “瀲灩,我會一輩子護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