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劉嬸過來叫我吃飯。
紀寒深的臉色陰陰的,整頓晚飯,又是一言不發。
鬼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沒問,自顧自吃飯,吃過飯就下樓去散步。
這一回,我沒叫紀寒深,只是打了聲招呼,說我要去散步了。
出乎意料的,紀寒深居然主動跟了過來。
他仍舊沒說話,在我前面兩步的距離緩緩走着。
草坪上,小女孩圓圓又在拍皮球了,今天她身邊多了一條胖乎乎的小金毛,圍着她嫩聲嫩氣的叫喚個不停,不時拿小小的腳爪去扒拉她的褲腿和鞋子。
小圓圓拍皮球的姿勢還是那麼笨拙,一不當心,把皮球拍飛了。
小圓圓也不去撿,蹲下身子逗小金毛。
小金毛伸出嫩嫩的小舌頭,吧唧吧唧的舔她的小手,逗得她哈哈大笑。
皮球骨碌碌的滾到了紀寒深腳邊,紀寒深彎腰撿了起來,兩手鬆鬆的抱着,直起身子,目不轉睛的看着小圓圓。
小圓圓陪小金毛玩了一會兒,才奔奔跳跳的向紀寒深走過來,甜甜的衝他笑:“叔叔,這個皮球是我的。”
紀寒深眯着眼睛笑了,蹲下身子把皮球遞給小圓圓。
小圓圓接過皮球,奶聲奶氣的道謝:“謝謝叔叔。”
紀寒深又笑,眼裏似乎綻開了朵朵煙花,令人目眩神迷。
我在一邊看的真真兒的,紀寒深是真的特別喜歡這個小女孩。
小圓圓抱着皮球,拍一會兒,逗逗小金毛,然後繼續拍。
紀寒深就在距離她三四米的地方蹲着,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那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溫柔,彷彿那就是他的心頭肉、掌中寶。
小圓圓玩累了,出了一腦門子汗,撲進奶奶懷裏撒嬌:“奶奶,我渴,我要吃冰淇淋。”
奶奶慈眉善目的笑:“小朋友不可以吃冰淇淋,會肚肚痛哦。咱們回家吃西瓜,好不好?”
小圓圓乖巧的點頭:“好。”
奶奶牽起小圓圓的小手,小圓圓單手抱着皮球,喚着小狗,蹦蹦跳跳的走了。
紀寒深目送着小圓圓的背影漸行漸遠,拐了個彎,不見了。
他這才意興闌珊的站起來,一言不發的往回走。
回到家,紀寒深又進臥室抽菸去了。
劉嬸在拖地,我小聲問:“紀先生好像很喜歡小孩子啊。”
劉嬸直起腰,想了想,搖搖頭說:“有嗎?我沒發現哎!”
沒有?
我心裏暗暗納悶。
劉嬸照顧紀寒深已經七八年了,她卻說沒發現紀寒深喜歡小孩子。
難道紀寒深喜歡小孩子,是最近纔開始的?
不可能吧?
我低着頭,慢吞吞的進了臥室,沒直接去洗澡,而是靠坐在牀頭,暗暗琢磨這事兒。
紀寒深昨天看見小圓圓,對她很是喜歡,站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
今天他之所以主動去散步,根本就是奔着小圓圓去的,目不轉睛的一直看到小圓圓離開。
他是喜歡小孩子,還是單純喜歡小圓圓?
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原本不喜歡小孩子,無意之間見到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女孩,就動了生孩子的念頭?
要真是這樣,那麼紀寒深讓我給他生孩子,並且把避孕藥丟掉,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過了這個熱乎勁,他大概就不會這樣想了。
紀寒深抽完煙,就走了過來,拉起我一起進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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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時候,紀寒深會在我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進來,但直接拉着我一起洗,這還是頭一次。
意外的是,這一回,紀寒深並沒有在洗澡的過程中對我做什麼,而是在洗完澡回到牀上後,纔開始晚間運動。
完事後,紀寒深照例摸出一支菸,可是打火機都掏出來了,他又把煙放下了。
他突然叫我:“苒苒。”
“嗯。”
“你以後不要在外面吃飯了。”
“啊?”我怔了怔,“爲什麼?”
“外面的東西添加劑太多,對身體不好。”紀寒深皺了皺眉,一臉嫌棄,“尤其是日料,很多東西都是生的,備孕期間不要吃那些東西。”
“備、備孕?”我懵了懵,他來真的啊?
“我以後也戒菸,儘量不喝酒。你也要注意,別吃亂七八糟的東西。”
紀寒深嘴裏叼着沒點燃的煙,用力抽了一口。
我看的出來,他煙癮上來了,強忍着沒抽菸,挺不好受的。
他是認真的。
我腦子一嗡,一片白光倏忽閃過。
我不能給他生孩子。
決不!
“你之前吃了那麼長時間的避孕藥,不適合馬上懷孕。”紀寒深皺着眉頭,喃喃絮語。
我戰戰兢兢的問:“那你的意思是……”
“先用半年時間調理一下身體,爭取調整到最佳狀態。”
我張了張嘴,話到了喉嚨口,又咽下去了。
給紀寒深生孩子,我壓根就沒想過這茬。
可是明明一開始我吃避孕藥,紀寒深是知道的,也是贊同的,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了呢?
我想不通。
但有一點我很清楚,我和紀寒深之間,從一開始就是病態的。
我和他沒有以後,更不能有孩子。
我沒接話,背過身關了燈,躺下了。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可我卻一星半點的睡意都沒有。
心裏沒來由的恐慌,總感覺有種莫名的恐懼,好像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不好的事情,正在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而我卻無處閃躲。
第二天,紀寒深回來的挺晚,一進來就往牀上丟了一個挺大的黑色塑料袋,然後徑直走到椅子邊坐下,對着窗外發起了呆。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打開塑料袋一看,臉頓時燒了起來。
滿滿一塑料袋安全套,都是大盒的,我數了一下,足有二十盒。
“苒苒,去給我泡一杯茶。”紀寒深沒回頭,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哦。”我趕緊把安全套丟進牀頭櫃裏,趿拉着拖鞋出去泡茶。
看樣子,紀寒深想要我給他生孩子,並不是一時興起。
鬼知道他是中了哪門子邪,居然動真格的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也好,起碼這半年我是安全的,並且不用吃藥了。
我舒了一口氣,泡了一杯茶,給紀寒深送了過去。
他嘴裏叼着一支沒點燃的煙,吧嗒吧嗒的幹抽,冷硬的臉上一半是渴盼,一半是無奈。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後趕緊繃住,免得惹毛他。
戒菸的男人對自己都那麼狠,更何況是對別人?
這幾天我得格外小心,千萬不能惹着他。
“你笑什麼?”紀寒深白我一眼,悻悻地啜了一小口茶,皺眉道,“太淡了,一點味道都沒有。”
“可是茶太濃的話,我怕你喝了會睡不着覺。”我弱弱地解釋,“晚上喝濃茶不好。”
紀寒深想了想,“唔”了一聲,似乎是贊同了我的話,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一杯茶喝完,他起身去衛生間,遞了個眼神給我,示意我跟上。
我咬了咬嘴脣,有些鬱悶,但不得不跟了過去。
……
臥室裏的空調溫度是二十二度,洗完澡一出來,過大的溫差激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紀寒深皺了皺眉,不悅道:“以後溫度不要調那麼低,當心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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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就過去拿遙控器,把溫度調到了二十六度。
我瞠目結舌,呆愣愣的看着他。
明明就是他嫌熱,自己把溫度調低的,我都得蓋着被子才能睡得着覺呢。
我實在是按捺不住疑惑,忍不住問道:“紀寒深,你爲什麼突然想要孩子啊?”
紀寒深的臉一下子就冷了,都已經壓到我身上了,卻又下去了,赤着腳走到椅子上坐下了,掏出一支菸點燃,一口接一口的狠抽。
我心頭一顫,頓時明白,我說錯話了。
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更加明確了一點——我絕對不能給紀寒深生孩子。
紀寒深一連抽完了三支菸,第四支菸抽了一半,他突然把煙往菸灰缸裏一摁,起身大步流星的向我走來。
我都快睡着了,突然被他壓住,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我嘆口氣,除了默默承受,壓根別無選擇。
一連好幾天,家裏都被低氣壓籠罩着。
紀寒深的情緒不好,我只能處處謹小慎微,別說討好他了,我連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被他給逮着錯處,再狠狠收拾我一頓。
我白天基本上都是去找樂樂打發時間,不過這一回我學乖了,但凡發朋友圈,總不忘屏蔽紀寒深。
就這麼不冷不淡的過了半個月的樣子,這天下午,紀寒深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告訴我,王氏集團被查出一大堆問題,諸如偷稅、行賄、惡xin競爭之類的,王厚德被帶走了。
“王厚德完了。”
這是紀寒深做的總結。
我心一突,繼而撲通狂跳,顫聲問道:“完了的意思,是不是說他會坐牢,坐很多年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