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發佈時間: 2023-03-17 05: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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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澤帶著銀兩糧食去了江南,京城的緊張氣氛終於緩和了許多。宮中的宴席雖然取消了,可皇帝下令,不拘百姓,七夕燈節照舊。

 七夕雖也叫做燈節,可和元宵卻不同,元宵多為掛燈,花鳥人物做景,上面附著精心編的謎語,或猜字,或猜物。七夕的燈多為放燈,多是青年男女相攜至河邊放逐,燈大多為蓮,上面會題著男女的相互愛慕之詞和美好願望。

 月華雖然對男女大防已經不如前朝苛刻,可條條框框總還有不少。平日里年輕男女要想攜手遊玩卻是不許的,七夕這日卻可以破例。

 前些日子因為江南水災鬧的人心惶惶,軒轅無痕也想著借著七夕燈會安撫民心,因此,燈會的布置從初五就開始了。京中的主要街道早早就打掃乾淨,各種商販也早早佔好位置。兩邊的商鋪也購置了不少新貨,首飾錦緞胭脂水粉應有盡有。護城河邊的客棧更是早早就被定製一空,京郊村鎮,相鄰縣郡的百姓,都提前兩日進京,只為參加七夕盛會。

 因為軒轅澤的離開,太子府中無論是侍衛還是下人都謹言慎行,沒有喜色。軒轅湛和軒轅瑞自哪天讓人送來請帖后,也再沒派人打攪,

 丞相府的御林軍依舊沒有撤,皇上也沒有做出更明確的處罰。納蘭辰逸所中的毒,在太醫院眾太醫的齊心救治下,已無xin命之憂。因為醫毒,納蘭辰逸被抬出了天牢,安置在大理寺一處偏僻的小屋裡。只不過,對於納蘭若雨這個曾經的太子妃,就再也沒有人提起,彷彿刻意忘記了一般。

 京中到處都沉浸在節日的歡喜氛圍中,宮中也是一片平靜。

 軒轅無痕自設計軒轅澤不成父子二人撕破臉后,就再也沒有踏足皇后寢宮。無論他是想要借著冷落皇後來彰顯自己的天子之怒,還是想要趁此架空皇后在後宮的權利,皇后都穩坐中宮不予理會。對於皇帝的寵愛,皇后早就心思如漠,他來與不來都無關緊要。來了她還要面對他無情狠絕的一張臉虛與委蛇,不來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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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皇上的有意放縱,宮中雖然端妃失寵,可靜妃和淑妃的風頭又漸漸上去,皇帝接連多日都是在兩宮之間。就連一向以賢惠美麗深的盛寵的容妃,也宮門冷清,不復以往。

 宮中都知道容妃一直疼愛太子,她的失寵,擺明了就是皇帝的遷怒。宮中從來都是現實與冷漠無情的代表,捧高踩低司空見慣。可對與容妃,那些宮人總不會做的太過分。容妃昔日的榮寵是一回事,皇后的照顧也是另一個原因。容妃對於皇上的做法也有些憤慨,太子是一個多麼好的孩子,皇上怎麼就那麼不喜呢?當然,她也不會傻到去觸皇上的霉頭去找皇上質問。不過,皇上對她的冷落她也不在意,每日里去和皇後作伴,清冷度日。

 皇後宮中,瑤姑姑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對歪在靠墊上的皇后低聲道,「娘娘,靜婉公主進宮了。」

 皇后睜開眼,「她去太後宮里了?」

 「公主剛進宮,就被皇上叫去了前殿。」瑤姑姑看了皇后一眼,小聲的道。

 靜婉公主每年都會在太后壽辰前抵京,壽辰后逗留一陣子,這一年也不例外。不過,靜婉公主進宮都是給太后請安,陪伴太后,像今日這般一進宮就被皇上請走卻不多見。

 「讓人盯著點。」皇后壓低聲音道。對於皇帝,她已經保持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勤政殿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她的心。兒子走了,前途詭異莫測,她定要小心警覺,不放過皇帝的每一個小動作。

 瑤姑姑應了,退下去安排。

 勤政殿,靜婉一進去就看到軒轅無痕閉眼靠在椅子上假寐。

 「參見皇兄。」靜婉公主走進行禮。

 軒轅無痕睜眼,陰沉的臉色緩了些,他坐直身子擺了擺手,「起來吧。」聲音有些無力,並咳嗽了兩聲。

 魏公公忙上前給他的後背塞了個錦墊,一旁的小宮女趕緊奉上香茶。還沒等她邁步,靜婉公主就搶先兩步接過她手上的茶盞,忙奉給了皇上。皇上又壓抑的咳了兩聲,方接過靜婉公主奉上的茶盞,淺淺抿了兩口,總算將咳嗽壓了下去。

 「皇兄,感覺好點了嗎?」靜婉有些心疼,看到皇上因為咳嗽而發青的臉色,她的眼圈都紅了。皇上和靜婉是親兄妹,兩人的感情一直好,靜婉此刻的關心半點不假。

 又喝了一口茶水,皇上才緩過來,「朕沒事。」他長出了一口氣,又道,「寧五小姐可曾婚配?」

 靜婉眸中一閃,笑著道,「不曾呢,那個丫頭xin子拗,認準了的事……」她笑了笑,沒有往下說。

 寧芝心繫太子早已不是秘密,xin子執拗認準了的,就是一心想要嫁給太子了。可太子早已當著百官的面說他的太子府只會有一個太子妃,而聖旨已下,寧芝的太子妃夢是徹底碎了。可太子府,除了太子妃,還可以有兩個可以上皇家玉蝶的側妃!總之,寧芝就是認定非軒轅澤不嫁了。

 靜婉公主話里的意思,是個人都能聽出來。皇上的眉梢一挑,壓抑著眼底的冷笑,淡淡的道,「賀蘭公主一個人在太子府也甚是寂寞,讓寧五去做個伴吧。」

 靜婉公主心中大喜,忙俯身謝禮,「臣妹替寧芝謝謝皇兄厚愛。」靜婉公主一直不喜納蘭若雨,對賀蘭雪也沒有好感,更對軒轅澤當初拒絕了寧芝讓她臉上無光而耿耿於懷。如今,皇上開了口,雖沒有下旨言明,可只要不是個傻子都知道這所謂的『作伴』是什麼意思。這下,即遂了寧芝的心愿,又可以給賀蘭雪添堵,她當然十分樂意。

 靜婉公主離開皇宮時,滿臉喜色。

 瑤姑姑讓人暗中打探了許久,無奈如今的勤政殿被皇上防的如鐵桶般,半點消息也流露不出來。

 「讓人盯著,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沉凝片刻,皇后才淡聲道。不管皇上和靜婉公主商量了什麼,小心些總不為過。

 初六一早,一頂被一隊御林軍護衛的轎子就停在了太子府的大門口。守門的侍衛瞧了一眼,仍面無表情的昂首站立。

 隨侍在一旁的一個小內侍見無人理會,倨傲的上前兩步,尖細的嗓子嚷嚷開來,「去稟報賀蘭公主,寧家五小姐奉皇上口諭前來相伴。」

 兩個侍衛這才對望一眼,其中一人躬身行禮,「公公請稍等,小的這就進去通報。」說完,快速轉身進了府內。

 太子府內,賀蘭雪已經知道寧芝的到來。

 「哼,一個侯府的小姐而已,偏擺這麼大的譜。」阿羅不滿的嘟囔。

 「人家有皇上撐腰,譜自然就大。」阿碧撇了撇嘴,面露鄙夷。劍蘭已經悄悄告訴她們幾個寧芝愛慕太子的事。北疆女子熱情奔放,大膽豪爽,可她們也不屑寧芝的死纏爛打,竟然借著皇上的手賴到太子府來,真是太不要臉了!

 不過,阿碧她們幾個不知道的是,這一次,她們可是冤枉了寧芝了。那裡是寧芝借著皇上的手進太子府,分明是皇上借著寧芝愛慕太子的心給賀蘭雪添堵。

 「走吧,去迎迎這位寧五小姐。」賀蘭雪一笑,起身。

 單是一個寧芝,她自不用放在眼裡,可她打著皇上的旗號,她卻不能不理。幾個丫頭都撅著嘴跟在身後,心裡卻將寧芝罵了個狗血噴頭。

 轎子里,寧芝坐的有些不耐煩了,不悅的埋怨,「這都半天了,怎麼還沒人出來!」

 轎子旁隨侍的丫鬟跳起腳看了看,安慰她家小姐,「小姐別急,那賀蘭公主定是換衣梳洗呢。」

 寧芝哼了一聲,心裡受用,不再言語。

 少時,有腳步聲傳來,大門被從裡面打開。丫鬟對著轎子低低的說了聲,「小姐,來了。」寧芝立刻端正了坐姿,也不管別人能不能看到。

 小卓子是魏公公手下的得力小太監,一向在宮裡橫行慣了,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了,他知道皇上不喜歡賀蘭雪,對她也就沒了多少恭敬。

 「呦,賀蘭公主這架子可真大呀,雜家可是等了好久。」卓公公上前一步,陰陽怪氣的指責道。

 幾個丫頭都是氣紅了臉,劍蘭就要開口,卻被賀蘭雪用眼神阻止了,她在台階上站定,居高臨下看著卓公公,「公公的指責本宮可不敢當,要不,下次公公再來的時候,我焚香洒掃迎接如何?」

 卓公公立刻就嚇白了一張臉,焚香洒掃那可是要接聖旨的架勢,他一個不入流的小太監可沒有那副尊榮。

 「皇上……皇上命雜家送寧五小姐給賀蘭公主作伴。」哆嗦了兩下,卓公公忙一鼓作氣把要說的話說完,簡潔明了,一點也不累贅。

 「難為皇上想的周全,念我孤身一人寂寞,竟派了寧五小姐來為我解悶,請公公代本宮謝過皇上隆恩,改日本宮定進宮謝恩。」賀蘭雪面上帶笑,輕聲細語間字字珠璣,只聽得卓公公滿頭冷汗。

 這個賀蘭公主真是厲害,短短几句就將皇上暗諷了一頓。話里的意思就是她一個異國公主,在這京城無依無靠,皇上先是賜婚,卻還不等她和太子成婚就塞了一個寧芝過來,擺明了就是欺負人!再說寧五小姐,她不說作伴,只說解悶,分明就說寧五小姐就是來給她戲耍逗趣的。一個解悶,竟將寧五比做了戲子伶人……

 賀蘭雪幾句話說完,她身後的幾個丫頭都心中暗笑,俱得意的抬高了下巴看著寧芝的轎子。

 隨轎的丫鬟也氣憤不已,暗想她家小姐可是千金嬌女,何時受過這種屈辱?她氣憤不過想要反唇相譏,就聽到呼啦一聲,她身旁的轎簾被人一把掀起,盛裝打扮的寧芝氣呼呼的走了出來。

 「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丞相府不要的棄女,不知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當了北疆公主的見女人而已,也竟敢這樣羞辱我?」寧芝伸指怒罵,全然忘了這是在太子府門口,大街上人來人往!「皇上讓本小姐前來作陪,是看得起你,要不然,憑你?哼,給本小姐提鞋都不配。」寧芝在家中自小是被疼寵著長大的,何時受過這種委屈?當下也不顧儀態了,破口大罵,氣的俏臉煞白。

 太子府外大街上原本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湊到一起竊竊私語。這其中,有對寧芝如此粗陋如市井婦人般不屑的,也有對賀蘭雪一國公主受此辱罵暗中憐惜的,更有知道寧芝愛慕太子,如今賀蘭雪和寧芝對上,做壁上觀看熱鬧的。

 少時,周圍就圍上了不少人。震懾於那一隊御林軍護衛,大家都遠遠的看著。

 寧芝的話惡毒污穢,簡直不堪入耳。賀蘭雪怒極,清冷的容顏上如罩了一層寒霜,「寧五小姐真是好修養,好口才,真乃京中女子的典範。不過,有些話,寧五小姐可是說錯了,本宮不敢苟同。北疆海公主是本宮娘親,北疆王是本宮親舅舅,本宮有名有姓,是堂堂正正的北疆公主,可不是什麼棄女。本宮的身份,北疆王認可,北疆的百姓認可,月華的皇上也認可。寧五小姐如今有異議有懷疑,莫非是質疑皇上的判斷?」

 賀蘭雪的聲音不高,卻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寧芝的到來,本身就是皇帝所部的一步棋。如今大庭廣眾之下,她的任何不適言語都會苟人語病,成為皇帝下一步刁難她的借口。

 寧芝被賀蘭雪震懾的話驚的一噎,纖弱的身子也如風中的枯葉,瑟瑟的抖個不停。笑話,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閑了找死,竟敢質疑皇上的話!這個罪名一旦做實,迎接她的會是什麼?

 「賀蘭雪,你不要胡說。我哪裡有質疑皇上的話?分明是你故意詆毀我!」寧芝有些慌亂的看著周圍的百姓三三兩兩的對自己投過的目光,忙著為自己辯解的同時還不忘踩上賀蘭雪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