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漆黑的眼睛裏有一點光點在不停的閃爍着,緊緊的看着我,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從裏面伸出來,緊緊的抱住了我。匕匕蛧首發
我下意識的擡起手,伸向他,想要探向他的眼睛。
但在我的手剛剛伸過去,還沒觸碰到他的臉的時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的扣在了頭頂。
緊接着,那滾燙的身體如山一般壓了下來。
雲歇雨停,我慢慢翻了個身枕在自己汗溼的手臂,看着窗外的天色似乎都要暗下來了,也不知是因爲天色漸暗,還是我已經快要睜不開眼,只感到睏意一陣一陣如潮水般涌來,我慢慢的閉了眼睛。
在神識一點一點的離開我的身體的時候,身後的裴元修輕輕的貼了來。
剛剛那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讓他似乎發泄得很徹底,我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完全被拆散了,又重新的裝好,四肢五體完全沒有感覺,只有後背與他肌膚相貼的地方纔有一點感知,感覺到他那汗溼的胸膛不停的起伏着,像是在撫摸着我的後背一般。
他的一隻手伸過來,輕輕的撫了我的肩膀,柔聲道“累了嗎”
“嗯。”
我撐起精神嗯了一聲,卻發現聲音完全啞了。
他的那隻手伸過來撫摸着我的脖子,下摩挲着“怎麼了,難受”
“”
這一次,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的脾氣還是難改,但我多少也能明白這一次他心裏的不安和惶動,不爲別的,只因爲這場婚禮跟劉輕寒有關。
那像是一直紮在他心裏的一把刀,如果不去碰,也許不會感到疼,甚至以爲沒有這一處傷,可一旦有人觸碰到了,那傷口會崩裂,鮮血會狂涌,他會立刻感到威脅和恐懼。
所以,他必須要證明,我是屬於他的。
我,沒有把他當成任何人的替身。
他的手再我的脖子摩挲了一會兒,漸漸感覺到有些癢了,我瑟縮了一下,伸手去想要把他的手拿開,卻被他一把抓住。
十指慢慢的糾纏,最後扣在了一起,貼合着放在我的胸前。
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只隔着兩個人的肌膚血肉,卻像是有了感應一般,在耳邊一點,一點的響着,甚至一點一點的融合在一起,屋子裏安靜極了,而聽着那有節律的心跳,我在這樣的靜謐,又慢慢的閉了眼睛。
而這時,他低沉的聲音又一次在耳後響起
“青嬰。”
“嗯”
“你是不是很難過”
“”
“你,在爲了他而難過。”
“”
聽到這句話,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但沒有立刻回頭,而是靜靜的看着眼前隨着呼吸微微盪漾的帷幔,也感覺到身後這個男人的心跳和呼吸,一起一伏的,熨帖在我的身。
“告訴我,”他輕輕的伏在我的肩,滾燙的脣緊貼着我的耳朵“你還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夠對他不再有感覺”
“”
“你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擺脫他”
“”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連自己都忘了時間,但始終能聽到身後他清醒的呼吸聲,還在一直等着我的回答。
只是,當我開口的時候,聲音仍然沒有完全恢復,仍舊是沙啞低沉的,不像是我平常的聲音,反倒顯得十分蒼老,好像一個老人在說話
“元修,他已經要成親了。”
“”
“他和我,其實早已經沒有關係了。”
“”
“遲早有一天,不管他樓起樓塌,還是生老病死,都不再跟我有任何關係;遲早有一天,算我看見他,也只是見一個故人,我會記得他,但不會爲他心痛;遲早有一天,不管這裏”我握着他的手,輕輕的在胸口一頓,“還是這裏”我一邊說着,一邊牽着他的手,放在了我的頭,“都不會再有他的存在”
裴元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他沒有成親呢”
“”
“如果他沒有娶別的人,一直這樣一個人,你會怎麼樣”
“”
我有些無力的笑了。
他聽見我的笑聲,似乎也蹙起了眉頭,伸手想要把我的肩膀搬過去看着我,但我卻不肯動彈,這麼背對着他側臥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也不會改變什麼。”
“真的嗎”
我淡淡一笑“你又忘了,我答應嫁給你的時候,他是一個人。”
“”
“這些年,他都是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聲音更加沙啞了,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裴元修靠在我的身後,沉默了許久,雙手微微用力的,將我更緊的攏在他的懷裏,低下頭,用牙齒細細的啃咬着我的肩峯。
細碎的痛癢從肩頭傳來,但我沒有躲避,只是在微微的一陣瑟縮之後,這麼安靜的呆着,將我肩膀的肌膚噬咬得一片紅腫之後,他又低下頭,用脣慢慢的熨帖着有些發紅的肌膚,一點一點的的,從肩膀挪到了頸項,輕輕的廝磨起來。
“青嬰”
他吻着我,聲音有些含糊的道“你是我的。”
“”
“我一個人的。”
“”
“沒有人能奪走你,你也不能去任何地方。”
“”
“你是我一個人的”
我靠在他的懷裏,感覺到他的手、他的呼吸、他的身體越來越炙熱,彷彿一團火焰將我慢慢吞噬,我輕輕的笑着,在這團火焰裏慢慢的,慢慢的閉了眼睛。
即是在一片黑暗當,也能感覺到他那滾燙的擁抱,甚至在昏睡過去之前,耳邊還回響着他低沉的,卻如同魔咒一般都聲音,在不停的迴響着
“我的你是我的”
第二天早,我帶着幾分疲憊,卻意外的很早從夢境清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看見裴元修站在牀邊穿衣服,聽見牀傳來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臉露出溫柔的笑容。
“醒了”
“嗯。”
我慢慢的撐起身子,凌亂的長髮從肩頭泄下,給肌膚帶來陣陣酥麻的感覺,人還有些模糊,兩隻手撐在牀發着呆,他已經整理好衣衫走過來,彎下腰,從兩邊牀帷分開的縫隙裏探頭進來,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吻。
我擡頭看着他,輕輕的笑了一下。
“起來嗎還是再睡一會兒”
“我要起來了。
”
“那快起吧,我已經讓她們去準備了,待會兒吃的送過來。”
“好。”
這麼說着的時候我已經套衣服,從牀下來了,他昨天沒有太沖動,所以也沒有要太多次,我雖然疲倦,但起之前徹夜不眠,腰痠背痛得沒有連手都擡不起來的情況,算是好的了,只是穿衣服的時候,還未被衣衫遮掩的地方露出了肌膚大片的粉紅的痕跡,甚至連肩頭他啃咬過的牙印都沒有消散,透着一點火辣辣的痛。
他看了一眼,眼神變得很深了起來,我急忙伸手拉好衣衫,又低頭去系自己的衣帶。
這個時候侍女已經給我送來了溫水和毛巾,我洗漱完畢之後,早飯也已經擺了一桌,但兩個人的胃口都沒有太好,只少少的吃了一些,他看着我碗裏還剩下的大半碗粥,又夾了一筷子炒雞蛋放在我的碗裏“多吃一點。”
我擡頭看着他,嗯了一聲。
吃了一兩口,我還是想起了昨天吳彥秋來說的事,便擡起頭來看着他,小聲的問道“元修。”
“嗯”
“你會去長公主的婚禮嗎”
他正用勺子舀起一點粥,聽見我這句話,擡起頭來看着我,沉默了一下之後,卻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道“你想去嗎”
“”
我想了想,點點頭。
我以爲他會問我爲什麼想去,或者去的話到底想要做什麼,但他卻什麼都沒問,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既然你也想去,那去吧。”
“”
我一時僵在了那裏。
他低頭用勺子攪了攪碗裏的粥,感覺到我的眼神,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笑道“我們去。”
“真的”
“當然。
我爲什麼要騙你。”
“”
我低下頭,心情複雜的舀了一勺粥要往嘴裏送,但到了一半,還是忍不住擡起頭看着他“你是已經決定了”
“嗯。”
“這麼快”
他微笑着道“時間本來也不多。”
時間的確不過,只有三天,但在我的認識裏,算他的決定不是到第三天才做出來,但至少也應該經過深思熟慮,而不是在吳彥秋送來喜帖之後的第二天清晨,這麼簡單的告訴我,他會去參加劉輕寒和裴元珍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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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場普通的婚禮
那是皇帝舉辦的,皇家的婚禮,那裏一定戒備森嚴,有揚州的守備軍,更有皇帝的親信衛隊,裴元修作爲金陵之主,江南六省叛亂的首領,去那樣的地方像是去龍潭虎穴一般,很有可能是有去無回
他怎麼敢這麼輕易的做下這個決定
看着我焦慮的神情,他反而微笑了起來,笑容說不出的雲淡風輕,道“你在擔心我”
我說道“難道不應該嗎”
“”
“你如果做下這個決定,是深思熟慮之後,並且能有完全的保障,那麼”
他打斷了我的話,微笑着道“我的確是深思熟慮之後做下的這個決定,但要說完全,沒有什麼完全的保障。我既然去了,一定會有風險。”
“那你爲什麼還要去”
“他既然下帖子來請,我當然要去。”
“元修”
我頓時有些急了,但不等我說完,他已經微笑着說道“青嬰,你知道他們的婚禮是在什麼地方舉辦的嗎”
“”
我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這纔想起來,昨天裴元修問吳彥秋這個問題的時候,被吳彥秋把話題支開了,他只說這些事都在喜帖寫清楚了,但我昨天只顧着跟他詢問長公主開府的事,也沒有顧得去看喜帖。我急忙問道“是在什麼地方”
裴元修拿起放在一邊的喜帖遞給了我,我急忙放下碗接過來,打開一看
沉默了許久,我才擡起頭來,帶着幾分不敢置信的神情,裴元修靜靜的看着我,像是完全能明白此刻我的表情和心情。
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在那裏”
他點了點頭。
“怎麼,怎麼可能呢”
他彷彿笑了笑“依他的xin格,這倒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可這也太,太”
“太不可思議了,是嗎”
“嗯。”
“元珍畢竟是長公主,她已經是我們這一輩,最後一個留在皇室的人了,她的婚事當然要辦得熱熱鬧鬧,讓天下人都看得到,也要讓天下人都震驚這,大概是皇帝的心思了。”
“”
“更何況,”他彷彿看了我一眼“迎娶元珍的,可是揚州府的府尹大人。”
說完這句話,我和他都頓了一下,兩個人都沒有開口,我拿着勺子,正準備將裏面已經有些微微發涼的粥往嘴裏送,卻聽見門口傳來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到了門口。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我急忙起身過去,打開門往外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妙言,正蒼白着一張小臉站在門口,睜大眼睛,震驚不已的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