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我們照個相

發佈時間: 2023-04-08 06: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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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輕舟想去趟顏家。

 雖然打過了電話,顧輕舟仍是想當面去和顏太太談談。

 特別是顏太太的信任,讓她心中感激。感激之余,她其實也害怕顏太太和顏新儂的目光。

 司行霈卻非要帶著她出門。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顏家。”顧輕舟道。

 司行霈不放:“听話。你听話,我明天就放你回去,要不然我就把你鎖在別館里,直到你開學。”

 顧輕舟氣得發抖,罵他變態,甚至踢他。

 “我不想去!”她哭。

 她不喜出門,尤其是跟司行霈出門。

 顧輕舟往沙發里一靠,心想裝死好了,也許真死了更好。

 她不想動,司行霈的手就沿著她平坦的小腹往下,嚇得顧輕舟跳起來。

 她無可奈何。

 司行霈從衣櫃里給她選衣裳,特意拿了件桃紅色繡百蝶穿花的旗袍,色彩繁盛。若是中年女子穿,可能會庸俗,年輕的小姑娘,卻是俏麗可愛。

 “穿這件。”司行霈丟在她面前。

 顧輕舟嫌棄:“這衣裳顏色太花俏了,穿上跟新媳婦一樣!”

 鄉下姑娘家嫁人的時候,才穿這麼鮮艷的衣裳。

 司行霈大笑。

 他卻沒有接這句話。

 他在顧輕舟面前,貧嘴貧舌的,唯獨提到了結婚有關的,他立馬就沉默。

 顧輕舟心中,沁入幾分涼意。

 他絕不會娶她的,這是他一開始就告訴過她的。在這件事上,司行霈從來不騙她。

 她心灰的時候,往往也只是低垂羽睫,情緒收斂,沒什麼表情。

 拿起司行霈選的旗袍,顧輕舟去洗手間換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穿得艷俗,的確像個老式人家的新娘子。

 可惜,她不會有新郎倌。

 司行霈不會娶她,他只想玩弄她,當寵物一樣;而司慕,他和他母親恨死了顧輕舟,更不會娶她。

 明明有婚約的,顧輕舟的前途卻一片渺茫。

 她出來的時候,司行霈怔愣了下。

 顧輕舟滿頭長且濃郁的黑發,披散在肩頭,雪膚剔透,紅衣黑發,她的姿容瀲灩,像個妖精,輕盈盈站在司行霈面前。

 她真好看!

 他的輕舟,每一樣都好看!

 司行霈上前,挑起她縴柔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這麼打扮,喜氣洋洋的。小姑娘家的,不要總是那麼素淨。”

 顧輕舟不答,只是問:“咱們去哪兒?”

 司行霈賣關子:“自然有好去處。”

 已經是半下午了,日影西斜,綠蔭之間的陽光,似織金點翠,浮華都斂去了,只剩下眼前的靜謐。

 司行霈心情極好,摟住顧輕舟的腰下樓。

 副官低聲,對司行霈道:“少帥,已經辦妥了。”

 司行霈略微頷首。

 他自己開車,沒有帶副官和司機,卻給了顧輕舟一把槍,希望再出意外時,顧輕舟能自顧。

 顧輕舟則蹙眉。

 饒是蹙眉,她仍是將槍關好保險,放在自己的手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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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車,徐風暖暖潛入車廂,顧輕舟問司行霈:“你的副官說辦好了,是不是昨天那位小姐的死,已經處理妥當?”

 司行霈搖搖頭,笑道:“那件事,我已經托付給人去辦了,應該要幾天才能。他說辦妥,是說咱們要去的地方,已經清場了。”

 顧輕舟尷尬。

 她現在跟著司行霈,每到一個地方,都透出濃郁的難堪。

 因為,他們需要清場。

 顧輕舟對偷偷摸摸的出行感到羞恥!

 她不圖司行霈的錢,也不圖他的勢,為何她要冒如此低見的風險?

 只因司行霈看上了她?

 “你義父說,讓我行事小心點,別叫人看見了,傳出謠言。”司行霈笑,“所以我很小心。”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會有人知道,到時候我更難堪。”顧輕舟望著後退的街景,冷漠道。

 顏新儂說,這個世上能殺人的,不止是刀槍,還有人言。

 他伸手,握住了顧輕舟的手,道:“我不會讓你難堪的!”

 顧輕舟冷冷哼了聲,抽回了手。

 司行霈卻考慮了很久。

 督軍和他自己都知道,司行霈是有本事的,軍政府的天下,七成是他司行霈打下來的。

 可外人會不會覺得他和司慕一樣,是個靠父親吃飯的紈褲?

 “你義父說,讓我帶著你離開華夏,去國外生活,這句話倒也不錯。”司行霈道。

 “你不是拒絕了嗎?”

 “我是拒絕了,可這思路挺好。”司行霈略有所思,“也許,我該考慮考慮,自立門戶!”

 司行霈沒有離開岳城,因為岳城的軍政府,是他們父子倆打下來的。

 督軍的那一半,是司行霈的。軍政府的七成勢力,都應該給司行霈。

 司行霈從未將司慕放在眼里。

 這是個強權的世道,沒有兵,沒有軍火,沒有人心,司慕再擅長耍把戲也一事無成。

 可督軍還沒有死,現在分家不太妥當。

 不過,他倒也可以為了輕舟,放棄那三成,只帶走屬于他的,和顧輕舟換個地方去生活。

 他把她藏在緊緊的,他的敵人不知道他,世人也不敢嘲諷她。

 “輕舟,你願意跟著走嗎?”司行霈問她。

 顧輕舟道:“不願意!”

 “調皮。”司行霈笑,抽空捏了下她的臉。

 她的肌膚很滑溜,像上等的綢緞,指間會留下一段柔膩的觸感。

 顧輕舟將頭偏向另一側,不看他。

 汽車開了片刻,終于到了地方。

 司行霈帶著顧輕舟來的,是一家照相館。

 照相館掛了歇業的牌子,大門緊閉著。

 瞧見司行霈的車,有個穿著黑色便服的副官,打開了照相館的門。

 館內的伙計和師傅都被請走了,司行霈自己的親信負責照相。

 司行霈解釋道:“照相館的背景是現成的,更加莊重些,我需要一些正式的照片。我的副官都會用相機,只是臨時借借照相館的場地。”

 他想和顧輕舟照幾張相。

 有這個念頭,是因為司行霈在顏新儂的書房時,發現顏新儂的書房里擺放了幾個相框,其中就有他和他太太十五歲相遇時照的、二十歲結婚時照的。

 一開始是兩個人,後來慢慢添了孩子;孩子們大了,又添了孫子。

 顏新儂和顏太太始終肩並肩坐著,笑得一臉喜氣。

 司行霈就很羨慕,他也想要這樣的照片。

 以後,每隔五年和輕舟照一次,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坐好了。”司行霈先把顧輕舟按在椅子上。

 顧輕舟就坐得端正,一動不動,眉眼收斂著。

 司行霈先鑽到了相機里,去看了看,深感太嚴肅了,顏太太年輕的時候比現在早了快四十年,那時候她都不拘謹,顧輕舟在拘謹什麼?

 “笑一點。”司行霈指揮顧輕舟。

 顧輕舟道:“我笑不出來!”

 司行霈看了眼旁邊的副官。

 副官說:“照相就是要嚴肅的,少帥。”

 司行霈眼風帶過,眉梢挑銳,副官不敢再說話了。

 “輕舟,你笑出來,否則你知道我怎麼對付你。”司行霈威脅道。

 這一威脅果然有用,顧輕舟就開始笑了,雖然笑得很慘,有點詭異般的慘笑。

 饒是這般慘,司行霈也覺得不錯。

 他指揮好了,又給顧輕舟的牽了牽衣裳,這才坐到了顧輕舟身邊。

 她穿著旗袍,他穿著德式的軍裝,一柔一剛,瓖嵌得很完美。

 顧輕舟仍在慘笑著,司行霈則板著臉,男人應該嚴肅。

 副官按了快門,鎂光燈噗嗤一閃,差點閃瞎了眼鏡。

 兩人並肩坐著的合影照完,司行霈讓顧輕舟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的身後:“我的輕舟像個公主。”

 他是侍衛。

 覺得有趣,司行霈又反復讓顧輕舟擺了幾個姿勢。

 最後,他單獨給顧輕舟照了兩張。

 照片照好了,司行霈讓副官留下來:“趕緊洗好給我。”

 副官道是,立馬就去準備。

 臨走時,司行霈把照相館的相機帶走了,讓副官重新去買一部還給老板。

 離開照相館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落入的余暉似火,晚霞旖旎,給顧輕舟臉上渡上了層稀薄的光,讓她的皎皎眉目更加柔嫩美艷。

 司行霈越看,越覺得他的輕舟好看。

 “去吃飯,好嗎?”司行霈站在她身邊,摟住她的腰問。

 她胳膊上的傷痕已經結痂,看上去沒什麼嚴重的,故而她圍上了一條輕薄的長流甦披肩。

 “隨你。”顧輕舟道。

 “想去哪里吃?”司行霈又問。

 顧輕舟看著迷茫的前路,似乎每條路都很寬敞暢通,可是她該哪里走,她不知道了。

 “隨你吧。”她百無聊賴道。

 這次,他們去吃了西餐。

 雅間里很安靜,司行霈不時給顧輕舟切肉,喂金絲雀一樣小心翼翼喂她,好像頗有樂趣。

 外間有白俄人的鋼琴師彈琴,琴聲飄渺。

 “是《夢幻曲》,我們也學過。”顧輕舟低聲道。

 司行霈就說:“你時常要練琴嗎?”

 “練得少,家里的鋼琴是大姐的,不好總用。”顧輕舟道。

 司行霈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飯後,他就帶著顧輕舟出城。

 四周一開始還有路燈,而後慢慢變得漆黑,只有車子的遠光燈,照出一束束刺目的光,將道旁的柳樹照得像鬼魅。

 顧輕舟問:“這麼晚了,咱們去哪里?”

 司行霈照例賣關子,先不說,要給顧輕舟驚喜。

 顧輕舟就沒有再問了。

 她闔眼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