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瀟住在徐風清隔壁。
早飯之後,徐風清就說要回房睡覺去了。
沈瀟有點煩,原本是要拉著他出去散散步。在蒙古的時候,他空閒下來,還會帶著他去騎馬。
故而徐風清黑曬了點。
他今天卻懶得喊了。
沈瀟自己出去逛了逛,碰到了沈硯山,聽說他要去駐地視察,沈瀟也就跟著去了。
臨走的時候,他叮囑自己的親信隨從,中午要記得替徐風清燒烟。
徐風清自己是燒不好的。
大烟的烟泡,要燒得勻且蓬鬆,這是個科技活。
沈瀟不沾這些的,卻愣是學會了。
他不讓徐風清自己弄。
他仍是覺得,徐風清的那雙手好看,修長白淨,應該讀書寫字,不能沾染任何的髒汙。
沈瀟打算跟沈硯山在外面混一天的,可到了中午,吃完午飯之後,他就有點坐不住了。
他知道徐風清的煙癮快要犯了。
他想陪在他身邊。
每天,他只有這麼點時間難熬。
“小五,我得回家一趟。”沈瀟道。
沈硯山也挺想念司露微,這幾天無心公務,故而道:“一起吧。”
他自己開車,帶上了沈瀟。
他們兩點多才到家。
沈瀟在抄手遊廊上和沈硯山分別,自己回西跨院去了。
徐風清屋子裏傳出了聲音。
沈瀟急忙進去,見滿地的大烟,徐風清把烟盤子都掀了。
他痛苦縮在立櫃的旁邊。
“你又鬧什麼?”沈瀟走了過去,心疼極了,想要將他攙扶起來。
徐風清卻擺手:“我……我要戒掉癮頭……你能成功,我也能,我也要戒掉!”
不是不肯給他戒。
他的身體情况,戒掉了他會更加痛苦萬分。
傷口處一旦發作,沒有鴉片的止痛,他只能生受。
他估計是太久沒痛了,已經忘記了那滋味。
“明天去戒,行不行?”沈瀟哄著他,“今天先撐過去。”
徐風清卻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大鐵釘。
這鐵釘鏽跡斑斑,是他從花園裏的椅子上弄下來的。
是用來固定椅子和底座的。
鐵釘很長,身上全是繡,尖頭卻被磨得鋒利。
他早有準備。
沈瀟氣不打一處來。
他冷冷看著徐風清:“你想要做什麼?用鐵釘刺死自己嗎?你怎麼不去廚房拿把刀?”
徐風清的氣息全亂了,身體顫抖得厲害。
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快要被磨光了,他顫抖著告訴沈瀟:“我……不會去死……露微會傷心…….阿媽說過,此生不能辜負露微,我答應了的……”
說罷,他把左手按到了旁邊的立櫃上,右手狠狠舉起了鐵釘,要將自己釘在櫃子上。
這樣,他就不會再爬向烟榻,不會再令露微失望了。
鐵釘進去了大半,他疼得大叫,右手卻仍在用力。
沈瀟死死捉住了他的手。
他的聲音破了腔,帶著無盡的荒凉與悲切:“我送你去醫院,幫你戒掉煙癮,我幫你!”
鮮血滾了他們倆滿手。
沈瀟覺得那釘子不是刺入了徐風清的手裡,而是刺入了他的心上。
“我幫你!”他在絕望中妥協了。
徐風清艱難道:“把我綁起來,我怎麼求你,也別鬆開我……”
沈瀟不顧滿手的血,到處去找繩子。
沒過幾分鐘,徐風清的理智沒有了。他不停的哭,磕頭求沈瀟給他大烟。
沈瀟綁住了他,又抱著他。
他跌坐在地上,用力拔出了徐風清掌心的鐵釘,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點。
他一清醒,就求沈瀟不要讓他再抽大烟了。
徐風清掙扎得厲害,沈瀟沒辦法去處理他傷口的鐵銹,只得用衣裳裹住,用力按緊,讓血流得慢一點。
親信知曉情况不好,去通知了沈硯山。
沈硯山和司露微一起來了。
司露微看到徐風清這樣,心知肚明,一掌劈向他的後頸,把他直接打暈了。
沈瀟的臉上、手上以及身上,全部沾滿了徐風清的血,既氣又累又傷心,沖司露微怒喝:“你有病?”
“要送他去醫院。他的煙癮發作,沒有鴉片給他,他醒著也是痛苦。”司露微道。
沈瀟清醒了點。
徐風清的手,需要處理,否則傷口感染化膿,真會要了他的命。
他們去了軍政府的軍醫院。
軍醫替徐風清清洗傷口,然後仔細包紮好。
www.power8888.com 蜜雪言情小說網
“我們有專門的病房,用來戒掉煙癮。以前三軍有比特師長的家後,也是染上了煙癮,自己過來住了七天,回去之後沒有再抽。”軍醫對他們道,“不過,人要痛苦一點。”
“等他醒過來,問一問他自己的意見。”司露微道。
沈瀟默默走了出去。
他沒有去洗手,而是坐在走廊上抽烟。
沈硯山跟了出來,問他:“怎麼弄成了這樣?他手怎麼了?”
“他自己紮的,想要把自己釘在櫃子上,沒有成功。”沈瀟冷漠說著。
沈硯山:“…….”
他倒是沒想到,那麼文弱的徐風清,也能有如此血xin的一面。
“既然是這樣,他有决心絕掉煙癮,讓他在這裡住下。”沈硯山道。
“你不懂。”沈瀟吐出烟圈,像吐出了自己滿心的鬱結,“你沒見過他痛的時候。他那時候,太痛苦了,自殺過……”
沈硯山聽到這句話,明白了沈瀟的顧慮。
人活著,才有希望。
“他現在想要戒烟,是因為那個女人。”沈瀟又道,“他一根筋,忘記了從前吃得苦頭。”
若說一根筋,徐風清和司露微簡直一模一樣。
他們倆到底是有什麼樣子的執念?
有時候,沈硯山都不能肯定他們的感情是愛情。
他們更像是在抓救命的稻草。
徐風清半個小時後醒過來。
醒了之後,他對軍醫說:“我想要戒掉煙癮,我不怕吃苦頭。”
沈瀟走進來,沖軍醫點點頭:“聽他的吧。”
徐風清忍不住露出個笑容。
他拉住了司露微的手:“露微,等我好了,我們回家。”
“我暫時回不去。”司露微對著他,笑容很溫柔,“我要給沈大帥生個兒子,才能帶著你走。”
“我等你,沒關係。”徐風清道。
沈瀟和沈硯山看著他們倆,再回頭看向了自己。他們很困擾,這屋子裏的四個人,到底他們倆是瘋子,還是司露微和徐風清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