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下意識的躲了一下,慕容景安的手摸了個空。
兩個人的表情都有點兒尷尬,梁長樂甚至有點模糊了心虛和生氣……
她不知道慕容廷究竟是走了?還是躲起來了?他會不會正在暗中看著這一切?
慕容景安說:「大夫說你受了皮外傷。」
梁長樂點頭:「傷的都不重,很快就能好,你忙你的,不用在這邊浪費時間,我比完后兩場,就可以離開西北郡,不會多耽誤你時間。」
慕容景安似乎被噎了一下,「你跟我說話一定要這麼客氣,分的這麼清嗎?我們不是……還有約定在嗎?約定期間,該通力配合不是嗎?」
他的話也許有點人情味兒,但配著他面無表情冷峻的臉,就只會叫人覺得「人情味兒」什麼的都是錯覺。
梁長樂點了下頭,心虛般四下瞟了一眼,「我知道了,世子還有別的事嗎?」
慕容景安盯著她,忽然在床邊坐下。
梁長樂嚇得腿都往裡蜷了蜷。
慕容景安目光盯在她臉上,「臉都傷成這樣,身上擦傷重嗎?」
梁長樂渾身不自在,忙搖頭說:「不重,衣服上的血都不是我的,那車夫找到了嗎?是他的血。」
慕容景安嗯了一聲,「還在找……這裡是宮中御用的藥膏,對外傷特別有效,早晚一次,傷好以後不會留疤。你用吧。」
他從懷裡摸出碧玉瓶,遞給她。
梁長樂沒有伸手,「多謝世子,我用不著。」
慕容景安看著她說:「如今連一瓶葯都要拒絕?忙著和我劃清界限嗎?以前滿京城追著看我的時候,怎麼不想要和我劃清界限?救了我爹,他許你世子側妃之位的時候,怎麼不和我劃清界限?送我走馬琉璃燈的時候,不和我劃清界限?現在,想劃清,不覺得晚了嗎?」
梁長樂被他問的愣住,反應過來以後,冷靜說,「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幸而這次離京,是悄悄離開,知道的人並不多。應該不會太過影響世子的名聲,等回到京都以後,我立即叫家人送回當初的信物,向燕王告罪,解除婚約。」
慕容景安表情一僵,「你說什麼?」
梁長樂頷首道歉,「抱歉世子,我現在腳脖子有些疼,不好下地向您賠罪。是我仗著一年之期,佔了您諸多的便宜,我會儘力恢復您的名譽,一直都是我的糾纏,您不過是礙於父命、孝道,身不由己。若您覺得還有什麼損失,可以告訴我,我儘力彌補。若實在彌補不了,那我再行向您賠罪。」
她頭壓的低低的,連表情都看不見。
慕容景安從震驚,到憤怒,再到痛心……也就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兒。
他臉上表情不多,唯獨一雙眸子,從灼熱到緊縮,再到輕顫。
慕容景安沉聲問,「你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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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里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梁長樂則長長的鬆了口氣……她真怕自己猜中,寧可是她自作多情……
慕容景安忽然對她的關懷照顧,叫她隱隱不安。但現在他冷靜平常的聲音,證明是她想多了。
「如果世子同意……」
「我不同意。」慕容景安打斷她。
梁長樂驚訝抬頭,「啊?」
迎上她的目光,慕容景安沒來由的一慌,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只得黑著臉說,「好好把葯抹了,一切等回去京都再說。我不是先前就跟你說過了,我如今還不想成家,你得幫我擋著我母親的催婚,我幫你應付你家裡人,你卻不幫我應付?我們的約定是這麼不公平的嗎?」
「僅此而已嗎?」梁長樂問。
慕容景安冷冷的哼了一聲,「你該不會以為,我多照顧你一些,給你送個藥膏,就是喜歡上你了吧?」
被人當面這麼說,梁長樂臉上有點兒熱,但心裡卻輕鬆了些。
慕容景安攥緊了拳頭,「別想太多,女人太麻煩,而我很怕麻煩。照顧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這張臉是身上最可取之處了吧?若是壞了,我母親那裡,更不好應付。」
梁長樂被他說得有點愣。
慕容景安卻擱下碧玉瓶,轉身就走,片刻都不耽擱。
梁長樂正要打開那碧玉瓶,手中的瓶子卻猛地被人奪走。
她轉臉一看,慕容廷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房間里。
他從懷裡摸出一隻細白的瓷盅,扭開放在她手裡,「別的男人送的東西,不能用。都要解除婚約了就更不能用,免得賴上你。」
梁長樂看著放在她手裡的白瓷盅,「王爺的東西就能用嗎?」
這傷葯她用過,先前受傷,被他帶去別院時就抹過,藥膏有種荷花的冷香,效果極好。
慕容廷笑了聲,坐在床邊抬手擁住她的肩。
梁長樂掙扎,卻被他箍得緊緊的。
「本王早已經看上你,你是本王的,用不用本王的東西,你都跑不掉。所以,你看呢?」他指了指葯盅。
梁長樂冷眼看著他,不說話。
慕容廷從不知拒絕為何物。
他徑自拿過藥膏,凈了手,用食指沾了一點,就往她臉上抹。
「別動。」
梁長樂當然要躲。
他另一隻手扳住她的肩,不許她亂動。
兩人距離太近,呼吸都能把風吹到對方的臉上,呼吸間儘是一股恬淡的荷花清香。
「身上也有傷?」慕容廷問。
梁長樂嚇了一跳,一把奪過藥膏,「我自己會抹!」
慕容廷笑盈盈看她,「又不是沒看過。」
梁長樂怒目,「閉嘴!」
慕容廷不怒反笑,「慕容景安對你與旁人不同,你提防著他點兒。別以為他面無表情,心裡也沒想法。」
梁長樂刺他,「不是誰都跟王爺一樣!」
慕容廷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本王怎麼了?本王從始至終,都是一心一意想要你。你還想讓誰跟本王一樣?」
梁長樂臉皮沒他厚,乾脆轉過臉不再理他。
「今天那小白臉是誰?」慕容廷竟脫了鞋子,躺在她旁邊。
梁長樂心頭一驚,伸手推他。
卻被他拉著胳膊,夾在腋下,這姿勢……倒像是她在抱著他。
梁長樂氣鬱,「王爺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喊吧,正好叫慕容景安絕了心思,什麼為應付他母親,就不肯毀約。我看眼下,他肯不肯?」慕容廷寵溺的笑看著她。
梁長樂無奈,堂堂王爺,怎麼就像滾刀肉一樣難纏?
「王爺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