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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山推門進來,瞧見她一個人躺著,有點擔心她。
他坐到了她床邊:“怎麼了?”
“風清哥他腦子有點糊塗了,軍醫不能肯定是暫時還是長久的。”司露微看著天花板,仍是那麼躺著,聲音似潭水,平靜又寒冷。
沈硯山脫了鞋子,並肩躺在她身邊,將她摟住。
他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中,吻了吻她的頭髮:“你沒做錯什麼。任何事,都有風險,他會好起來的。”
司露微沒言語。
她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思緒一點點放空。
此刻她沒有思想,也沒有靈魂,只剩下一具軀殼。
沈硯山和她躺了半晌,對她道:“我們出去走走?”
司露微終於開口:“也好。”
躺在家中,令她窒息。
沈硯山帶著她去了街上。
他時不時將她帶入某個店鋪,買點小東西。
什麼都買。
司露微一開始無動於衷,後來瞧見了一把很不錯的匕首,稍微來了點興趣。
逛累了,他們倆就尋個酒樓,吃點好飯好菜。
司露微點評一下這家菜的味道。
下午繼續逛,還去看了場戲。
晚上回來,司露微心中的陰霾散得差不多了。
她去看了徐風清。
徐風清把頭埋在被子裏,不願意見人,包括司露微。
石嫂私下裏對司露微說:“小姐,我今天與徐先生聊了很多,他說話不清楚,我就不停講給他聽。他說了句露微……”
“他記得我的名字?”
“是。”石嫂很高興,“您別擔心,最近幾天也別過來,他現在很容易害怕。等過幾天,他的心情好了點,我去通知您。”
司露微說好。
石嫂又保證:“我照顧他,您就放心。”
“你很盡心,我是知道的。”司露微道。
她果然不再來了。
給彼此一點時間和空間,這是徐風清需要的。
她偶然會自己一個人發呆。
沈硯山這幾天要去趟湖北,視察軍情,畢竟這是他現時的差事之一。
他又不放心司露微。
“跟我去趟湖北,如何?”沈硯山問她,“免得你在家裡悶,最多半個月。”
離開半個月,給徐風清一個恢復期,好過她天天守在這裡,思緒入了魔咒。
“我裝成副官吧,你弄身軍服給我。”司露微道。
這就是答應了。
沈硯山笑起來。
他輕輕摸了下她的頭髮:“你就穿得漂漂亮亮在我身邊,誰還敢說什麼不成?”
“當面不會說,背地裡是會說的。”司露微道。
沈硯山不想和她爭執。
能把她帶在身邊,已然是很好了。
司露微是個高挑個子,混在副官隊伍裏,並不那麼突兀。
司大莊很快拿了套小號的軍服和軍帽給她。
“小鹿也要跟我們出門?”司大莊問沈硯山。
沈硯山點頭。
司大莊馬上說:“帶著她幹嘛?”
“她槍法很好。”沈硯山道。
司大莊就不再反對了。
司露微更衣出來。
她的頭髮全部藏在了軍帽裏,小號的軍服她穿著鬆鬆垮垮的,故而她勒緊了腰帶,又把褲腿紮緊。
這麼一來,她顯得英氣勃發。
司大莊圍著她看,見她把帽檐壓得很低,如果不是比她矮很多的人,看不見她的臉,就不會發現她是個女的,頂多覺得這位副官比較瘦弱。
“還不錯。你是占了高個子的便宜,想要裝傭人的時候就縮著脖子,想要裝副官的時候就挺直後背,反正都像那麼回事。”司大莊道。
沈硯山則留意到,她特意在臉上塗抹了點東西,讓她的肌膚呈現一種很健康的小麥色。
她果然是處處仔細。
“很適合了。”沈硯山道,“像個副官了。”
“像就好。”司露微道。
第二天,沈硯山早上六點多起床,梳洗了之後下樓,看到司露微站在大門口。
她換好了軍裝,做好了偽裝,和普通的副官沒什麼不同。
沈硯山卻突然很想抱抱她,甚至親親她。
這個念頭,把他自己嚇到了,畢竟對著她穿軍服起了這種念頭,有點可怕。
他挪開了目光。
司露微對著他行禮:“大帥。”
沈硯山失笑:“真要裝全部的?”
“大帥此話何意,屬下不明白。”司露微認真又恭敬說。
沈硯山禁不住大笑起來。
他竟覺得這樣的她,甚是可愛。
司大莊把出行的加班車和保衛都安排妥當了,過來接五哥,一進門就聽到了五哥的笑聲,有點詫異。
以前小鹿罵五哥“錯你祖宗”,也是惹得五哥大笑。
怎麼逗笑五哥,是個迷。
五哥素來不愛笑的,只有對著小鹿,他才會溫柔又多情。
也只有小鹿能做到。
“五哥。”司大莊也行了個軍禮,“加班車準備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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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又端詳司露微,甚至往她的帽檐下看了眼。
司露微一動不動。
“像個英俊的小兵。”司大莊說,“你要是去堂子裏,姑娘們肯定很喜歡你。”
他一直凑近看。
司露微就推了他一把,並且低聲警告他:“走開點,嗅來嗅去,你是狗嗎?”
司大莊:“……”
沈硯山又笑起來。
上了加班車,司露微準備站在大帥車廂門口站崗,沈硯山讓她進來。
司大莊前後走了一通,各處的防衛都安排妥當了,他也大咧咧進了大帥的車廂。
沈硯山對司大莊,總是格外的親近和縱容,這也是司大莊辦事處處順利的原因——沒人敢跟他耍心機。
得罪了司大莊,就是得罪了大帥。
“要十個小時才到武漢。”司大莊拿出了紙牌,“咱們玩一會兒牌。小鹿你把帽子摘了,帶著不難受?”
司露微猶豫了下。
沈硯山看向了她。
司露微果然脫了帽子,繼而司大莊和沈硯山都大笑起來。
司露微為了裝成兵,特意在額頭上畫了一條線,那是當兵的常年戴帽子勒出來的。
脫了帽子,這條線看上去很滑稽。
“你還真是……”司大莊對他妹妹有點無言,“有必要裝得這麼仔細嗎?”
“我們做的,就是細緻活。”司露微道,“我師父入行快二十年,從未失手,就是他考慮問題很仔細。”
沈硯山不笑了。
司大莊也輕輕歎了口氣。
“想要成功,做事情的確要仔細。”沈硯山沉默了一瞬之後,突然道,“小鹿,你做得很好,很成功。”
司露微看了眼他。
自從她入了羅門,這還是沈硯山頭一回誇讚她,而不是勸她離開。
她笑了下。
難得一見的,她對著沈硯山露出一點微笑。
司大莊聽著五哥的話,又看著司露微的笑容,莫名很心酸。
他們倆,是可以在一起的,為什麼會鬧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