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輕薄

發佈時間: 2023-04-11 16:5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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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司露微剛剛洗了頭、洗了澡,身上帶著很清淡的香皂味。

 她頭髮濕漉漉的,被她掖到了耳後,露出她小巧的耳朵,陽光下有點透亮。

 沈硯山同她說話,她態度冷淡:“你也看到了,他沒鬧什麼。”

 他則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知是不是真醉得厲害,他心裡恍恍惚惚的,很想摟抱住司露微。

 司大莊在廚房喝水,沈硯山也沒真這麼做,否則司露微會撓他。他只是猶豫了下,俯身親了下她的耳朵。

 只是嘴唇碰了下。

 那耳朵的柔軟觸感,倒是落到了他心裡,他有點燥熱,很想要吻吻她的唇。

 司露微猛然站起身。

 她臉上的顏色褪得乾乾淨淨,一張臉原本因為熱有了點紅潮,此刻全部不見了,唇色都慘白。

 她這個樣子,沈硯山心中一痛,清清楚楚的明白:她一點也不害羞,而是恐懼。

 為什麼要怕他怕成這樣?

 他這麼親密的舉動,她不是應該滿臉通紅嗎?

 “小鹿。”他也慢慢站起身。

 司露微後退兩步。

 她用眼睛看向了站在廚房門口的司大莊,既像是求助,也像是譴責。

 司大莊一臉莫名其妙,只是遠遠瞥見了司露微,看清楚了她的臉色,很是驚訝:“你怎麼了,臉白得像個鬼!你是不是中暑了?”

 沈硯山被他這一句話戳中心窩,差點吐血。

 他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來回好幾次,也不能讓自己的心情恢復正常,他心裡的無力感那樣强烈。

 小鹿,為什麼不喜歡他?

 為什麼這樣憎惡他?

 司露微則一轉身,躲回了自己房間,衣裳也不洗了。

 司大莊看了看沈硯山,又看了看司露微,隱約明白他妹妹是被五哥欺負了,可他又沒瞧見五哥怎麼動手的,傻大個一時間很茫然。

 沈硯山也回了房,重重關上了房門。

 他躺在床上,腦子裏亂糟糟的,甚至起了邪念。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挫敗感。

 既然已經這麼糟糕了,還不如乾脆把她收在房裏。他有她的賣身契,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除非她死。死也要是他沈硯山的人。

 他躺了半個小時,越想越氣,乾脆起床,叫上了司大莊,兩個人出去了。

 他沒有回營地,今天沒什麼要做的,他還是很自由的,除非是要集訓。

 他想找個地方撒火。

 於是,他把目標對準了杜家的三少爺。

 杜少爺一點也不清楚自己被惡鬼盯上了,依舊毫無防備四處浪,於是他和他的三個隨從就被人打了悶棍。

 等他有神志的時候,面前站了不少人,那些人都是笑嘻嘻沖他指指點點。

 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和三名隨從被人剝光了,胸口寫著“一夜二十文”的字樣,吊在他家門口的那株大樹下,半個脚掌離地。

 此刻剛剛天亮,杜家尚未開大門,可販夫走卒們早已活動起來了。

 起早的趕了個大熱鬧。

 杜少爺氣瘋了,大喊大叫。

 杜家的下人聽到外面動靜,開門來瞧,然後忍笑忍得差點抽筋。

 杜三少雙手被吊了好些時候,解下來之後酸痛難當,又受此大辱,整個人都要發瘋,發出豪言要抓到背後暗算他的人。

 不成想,第二天杜縣長的院子裏,被人扔了半院子死雞、死猫、死狗,到處都是毛和血,污穢不堪。

 杜縣長也氣瘋了。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杜家都在鬧事。全是小事,拿到檯面上講,也講不出大道理,但實在叫人噁心。

 杜縣長知道自家兒子惹了禍,對方既不想鬧大,卻又要故意叫他們家害怕。

 這樣缺德,杜縣長一時間還真想不起是誰,南湖縣有這麼個人物嗎?

 他為了防止再出意外,把兒子禁足了三個月。

 杜少爺還想再去溫家酒樓,可被這些事纏得沒心情,後來又被父親禁足,徹底失去了自由。

 徐家後和掌櫃的都擔心杜少爺沒完沒了,卻沒想到解决得如此順利,不免感歎。

 只有司露微知道,這樣陰損的招數,肯定是沈硯山想出來的。

 沈硯山最會折騰人,又最清楚分寸。叫人難受又不至於豁出去拼命,就要把握一個度——他也這樣對付司露微。

 他那天輕薄她,司露微心裡恨,恨不能捅死他。

 可又想到他幫她解决了後顧之憂,不免生出幾分感激。

 對他的感情,仍是很複雜,不是單純的恨或者敬佩。

 她猶豫了兩天,决定給沈硯山做雙鞋。

 司露微是個持家的好手,洗衣做飯打掃很麻利,做衣裳、做鞋也是亦然。

 她進了沈硯山的房間,找到了他一雙布鞋,然後描了鞋底,又量了量鞋幫的大小,目測了下,心裡就有數了。

 她用麵粉熬了點漿糊,開始糊鞋底和鞋幫的大樣子。

 打好了樣子,她就開始納鞋底、走鞋幫。她做事很快,飛針走線的忙碌開,兩天之後,一雙青緞面繡祥雲紋的布鞋就做好了。

 沈硯山好幾天沒回家,可能是住在營地,也可能是出去鬼混。

 這天回來,推開房門就瞧見桌子上一雙嶄新的鞋,他愣了足足一分鐘。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那斜面上的祥雲紋,想起司大莊鞋子上也有這樣的繡活,是司露微做的,他又呆了好幾分鐘。

 他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光照進來,心中又亮又暖,他不由笑了,酒窩深深露出來。

 他看到司露微在廚房,就走了過去。

 “小鹿……”他站在合適的距離,沒有靠得太近,“怎麼給我做鞋?”

 司露微背對著他,正在調紅薯粉,準備做餅子,放在紅燒肉裏。

 聞言,她沒有回頭,輕聲道:“感謝你的。那個杜少爺,好些日子沒出門了,館子裏清淨了不少,家後和陳叔都念叨著感謝,我一併替他們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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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山就笑了。

 他走到了她身邊,壓低聲音問:“知道是我做的?”

 司露微點點頭:“我猜的,家後他們還不知道……”

 “你很瞭解我。”沈硯山笑道,“小鹿,瞭解越多,越是會覺得我好。我等著你。”

 司露微手裡用熱水調粉,有一點濺到了她手背,燙得她有點疼。

 她依舊低垂著頭:“五哥,你一直很好。只是,我跟徐風清認識很多年了,你的好我接不住。”

 沈硯山的笑容斂去。

 他靜靜看著她。

 固執的女人,真叫人頭疼。

 司露微默默僵直了很久,直到沈硯山走了出去,她才慢慢透出一口氣,驚覺自己手脚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