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騙我(4)

發佈時間: 2023-03-18 14:5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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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賊的心思,我哪裡知道?”柳雲烈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現在爲了保命,定會用各種藉口來開脫,你切莫再信。”

 皺眉看他一眼,江玄瑾目光幽深:“你的話,我就能信了?”

 柳雲烈一頓,繼而笑道:“你也不必信我,信你看見的事實就可以了。”

 “他們謀反,是事實。”

 垂了眼眸,江玄瑾繼續往外走,出了大牢的範圍,一路往江府走。

 上馬車的時候,他有些走神,一步沒有跨穩,差點摔下去。

 “主子!”乘虛焦急地扶住他,“您還好嗎?”

 怔愣地看了那車轅一會兒,江玄瑾突然就想起之前賴在這上頭不走,非要跟他一起去藥堂的人。

 那個時候的李懷玉,分明知道他是誰。到底是帶着怎樣的心情,對他唱出《春日宴》的?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我想與你,長相見呢~”

 心口一疼,江玄瑾咬牙,眼裡陡然染上恨意,捏着拳頭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沉聲道:“走回去罷。”

 “什麼?”乘虛以爲自己聽錯了,看了看他們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他家主子。

 江玄瑾執拗地重複:“走回去。”

 他不想再坐這輛馬車,也不想再想起牢裡的那個人。

 可是,爲什麼呢?他也想問爲什麼,爲什麼看起來眼裡都是情意的一個人,竟是一直在騙他的?爲什麼口口聲聲說着心疼他的人,竟是一直存着要殺了他的心思的?

 爲什麼答應了不騙他,結果從來沒有說過真話。

 爲什麼說好了不鬆開他的手,結果還是以這種方式鬆手,叫他跌落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爲什麼啊……

 “你真好看,我想把天下最甜的橘子都剝給你吃!”

 “不是瞎說呀,我是認真的。等我過了門,一定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冷着,不讓你餓着,累了就給你揉肩,困了就……困了就陪你睡覺。”

 “像我這麼表裡如一的人,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臉上喜歡你,心裡也喜歡你!”

 “江玠~”

 悶哼一聲,江玄瑾伸手抓着胸前的衣裳,再也邁不動步子。

 “主子……”乘虛擔憂地上來扶着他,一看他這臉色,嚇了一大跳。

 分明沒受什麼重傷啊,一張臉卻是蒼白得跟手上的白布一樣,漆黑的瞳孔裡沒有焦距,整個人虛弱得像是要倒下去了。

 旁邊的御風也上來扶着他,想將他快些帶回府。

 “別動。”沒走兩步,江玄瑾低喘着氣,叫住了他們。

 夜色已深,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掛在店鋪外的長幡被風吹得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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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那幡上的“酒……”字看了一會兒,江玄瑾掙開旁邊兩個人的攙扶,徑直朝那已經關了門的酒家走過去。

 乘虛和御風都愕然。

 江深今晚也是分外煩躁,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正打算起身去個妾室的屋子裡呢,冷不防地就見乘虛白着臉來找他。

 “二公子,您快去幫幫忙!”

 難得見他這麼驚慌,江深一想也知道是江玄瑾出了事,連忙披衣就跟着他走。

 江家三公子從小到大都沒做過任何讓老太爺擔心的事,他不受世俗名利佑惑,也不曾有任何不好的習xin,就連喝酒,也只在宴席上碰一碰,平日裡是素來不沾的。

 然而,當江深跨進那酒家的時候,江玄瑾手邊已經放了五個酒壺,還碼得整整齊齊的。

 “二哥。”眼睛亮亮的,江玄瑾看見他就招了招手。

 江深嘴角一抽,知他已經大醉,卻還是學着他的模樣招了招手,過去問:“三弟,你做什麼呢?”

 江玄瑾捏着第六壺酒,笑得脣紅齒白:“我在喝酒呢!”

 “我知道,我是問你爲什麼要喝酒?”江深在他身邊坐下,拿起空了的酒壺晃了晃。

 江玄瑾一頓,像是想了一會兒,才道:“難過。”

 “知不知道有句話叫‘舉杯澆愁愁更愁’?”

 “不知道。”江玄瑾孩子氣地回答他,“酒好喝!”

 江深長嘆一口氣,把他手裡的酒壺搶過來,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大口,咕嚕一聲嚥下去,吧砸了一下道:“的確還不錯。”

 皺眉盯着他手裡的酒,江玄瑾不高興了。

 “聽你大哥說,白四小姐出事了。”江深把酒壺還給他,輕聲問,“是因爲她嗎?”

 江玄瑾搖頭:“我不認識白四小姐,我只認識長公主。”

 說完,又朝他笑:“二哥知道長公主嗎?就是有很多面首、禍害了朝廷八年的那個,被我親手送了毒酒的那個。”

 江深怔愣,江崇沒告訴他這茬,他不知道。

 “長公主可厲害了,死了都還能復生,不僅復生,還騙了我。”江玄瑾嘀咕着,又將手裡這一壺喝空,扭頭朝掌櫃的道,“勞駕,再來一壺。”

 掌櫃的穿着寢衣披着外袍,顯然是被人從被窩裡叫起來的,眼下臉上滿是恐懼,二話不敢說,就又奉上幾壺過去。

 重新捏上一壺滿的酒,江玄瑾伸手撐着眉骨,墨瞳半闔,似笑非笑:“怪不得陸景行對她那麼好呢。”

 李懷玉和陸景行,他們是什麼關係,全京都的人都知道。

 “別喝了。”江深伸手將他扶起來,“先回府吧?”

 “不要。”江玄瑾搖頭,“不想回去。”

 這脾氣上來了,當真是誰也勸不住。江深想了想,找來乘虛,讓他去買點蒙汗藥回來。

 乘虛很爲難,但一看自家主子這模樣,還是領命去了。

 於是,喝了最後一杯酒,江玄瑾很是安靜地睡了過去,睡得很沉。

 他做了個很暖和的夢,夢裡四月春光好,草長鶯飛,花紅柳綠,他在一棵樹下醒來,擡眼就看見了白珠璣。

 那張瓷白的小臉蛋甜甜地笑着,高興地對他道:“我種的橘子樹結果子啦,給你剝橘子吃好不好?”他忍不住跟着她勾脣,卻是很嫌棄地道:“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