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掀開車窗帘子看了一眼,唰又放下。
她瘦削的臉上,一雙眼睛本就顯得很大,這會兒一瞪更大了,一張臉上,就見一雙透亮,透著驚恐的眼。
梁長樂抬眼問她,「怎麼了?誰在外頭?」
「您自己看吧。」丁零縮在車廂一角,連說話聲音都顯得特別小。
梁長樂下車一看,慕容廷也恰翻身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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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在宮裡分開,轉眼又在顧家門前見面。
梁長樂真想問一句,「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但她看慕容廷臉色不好,斜視了一眼那舒適又低調的車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梁長樂隱約明白了點兒什麼……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在宮裡沒說完嗎?」梁長樂上前問道。
慕容廷冷冷哼了一聲,「你知道我為什麼來。」
梁長樂垂眸想了想,「我今日去郁家葯園了。」
慕容廷疑惑不解的看她,「你哪裡不舒服?」
梁長樂搖頭,「我見到郁小姐,她托我問您句話。」
慕容廷有些不信,「她問什麼?」
梁長樂勾了勾嘴角,表情卻不是在笑,「她說,王爺臨行前說好,不忘記的事兒,是不是已經忘了?」
慕容廷表情更是疑惑,「我答應什麼事了?」
梁長樂輕哼,似乎不滿,更像是不屑。
「你別誆我。」慕容廷故意沉了臉。
梁長樂輕笑,「王爺真是記xin不好,上次在葯園,賈明成哭得跟個孩子似的,王爺都忘了嗎?」
慕容廷露出一絲狐疑,他許是想起些了。
梁長樂倒不介意提示他更多。
「郁小姐說,王爺可別忘了,下個月……」
她眉梢輕挑的樣子,勾人極了,偏她自己不知。
慕容廷被她這眼神,弄得心底痒痒,他邁步朝她靠近,「下個月?下個月怎麼了?」
他忽然逼近。
梁長樂下意識的後腿,後腳跟兒一下撞在車輪上。
整個人也被他抵在了他胸膛於車架中間。
她白皙的面頰,騰的一紅,灼熱發燙,她神色更有些惱羞成怒,「我怎麼知道所謂『下個月』怎麼了,這話王爺不該去問郁小姐嗎?當時還沒到冬月,如今從西北回來,治災入京,馬上就是陽春三月了。當時的下個月,早過去了!王爺還是想想該如何補救吧!」
慕容廷猛地拍了一下額頭,「唉,我怎麼忘了,冬月是她生辰。上次答應她,等她生辰,就做一個走馬琉璃燈送給她。」
梁長樂別開視線……他這個人,威壓很強。
他離她這麼近,她從頭到腳似乎都被籠罩在他強烈的氣勢之下,撲面而來的,都是他身上那種矜貴的龍涎香的味道。
梁長樂這會兒已經不是臉面發燙,而是渾身都在發燙了。
「不如你幫幫我,嗯?」慕容廷問著,底下頭來。
他灼熱的呼吸撲面而來。
梁長樂渾身的汗毛呼的乍起,「走開……」
她的聲音,透著外強中乾。
換做別人,她肯定一早叫人「滾」了,別人敢靠近,她一定第一時間抬腳踢其胯下要害……
但她在慕容廷面前不止一次的吃過虧,她早知道這人要順毛捋。
但此時兩人過於親密的距離,還是叫她炸了毛。
「王爺再不離開,我可就叫人了,這裡是顧家門前,請您放尊重點!」梁長樂后牙槽幾乎咬緊。
慕容廷看了眼顧家的門匾,勾著嘴角笑,「念念對尊重一詞,怕不是有什麼誤會?本王這還不叫尊重?」
梁長樂抿著嘴,一言不發,只拿眼睛盯著他。
慕容廷伸手要蓋她眼睛。
她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慕容廷輕聲說:「你叫啊,看顧家是不是要把本王請進去?奉為坐上之賓?本王正好與你爹商議提親之事。」
梁長樂拳頭握緊,捏的指節生疼,才強忍著沒跟他動手……免得自取其辱。
他故意放輕的聲音,似乎也是為她存留面子。
「好了,別生氣了,逗你呢。」慕容廷忽而起身說道。
他離她遠了一點點,但這一點點的距離,似乎就已經容許新鮮的空氣流通進來。
梁長樂也終於能夠呼吸自如。
「王爺要我幫什麼?」梁長樂語氣冷淡,心裡卻忍不住琢磨,哪句話是逗她?提親?還是……
「你辛苦這麼久,救治災民還得應對宮裡那些人,我怎麼捨得你再給別人做走馬燈?」慕容廷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本王也快要到生辰了,念念準備送什麼禮物給本王?」
梁長樂不看他,也不說話……他想要什麼沒有?用得著她送?再說,她憑什麼要送他禮物?
「慕容靜安有的燈,本王要比他更大,更精美的,你早些開始準備,每日抽時間做一點,在本王生辰之前,一定能做好。」他的手擱在她頭上,語氣不是商量。
梁長樂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只想快點兒打發他離開。
「這馬車不要坐了,婚都退了,何必欠他人情?」慕容廷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他巴巴從宮門口追到這兒,一會兒工夫,見了兩面……就因為她坐了燕王府的馬車。
梁長樂心累……男人有時候,真是小肚雞腸。
「聽見了沒?」慕容廷問道。
他固執的語氣,像是得不到滿意的答覆,他絕不會離開。
「知道了,今日也是沒注意,心思還留在椒蘭宮,上了車才想起來。」梁長樂難得解釋道。
慕容廷立時笑的開心,「這次就算了。」
「我累了。」梁長樂垂眸說。
慕容廷又深深看她一眼,才讓開路,「早些休息,最好睡前想一想,要做什麼樣的燈送給本王。」
梁長樂一陣無奈……男人耍起賴來,簡直是小孩兒。
她跳上馬車,擺擺手。
馬車駛進顧宅,側門開了又關。
慕容廷翻身上馬,卻不著急離開,他的馬駐足原地,又停了一刻,才踢踢踏踏的離開。
「陳岱,我叫玄機閣定做的楠木馬車,做好了嗎?」慕容廷問,「車上的機括,暗艙,都仔細檢查過,去南郊馬上,挑兩匹上好的大宛馬,送過來給念念……」
他的女人,怎麼能坐別人的馬車?
慕容廷越想越生氣,冷冷哼了一聲。
梁長樂不知道,慕容廷在她面前的「臭臉」,實在比其他時候,在其他人面前,都和顏悅色得多。
梁長樂下了馬車,回了自己院中。
林恩姝沒回來,丁零服侍她洗漱,而後自己也去院子里洗漱。
梁長樂剛倚著枕囊,在床榻上坐下。
便聽一句冷幽幽的聲音問,「你跟齊王,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