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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顥然推開二樓那間小房的門,在門口怔立了一會兒,才緩緩走進去。
自從遲優璿走了以後,他從來沒進來過這間屋子,屋子裏的擺設還跟以前一模一樣。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空氣中也還有她身上那種清香的味道。
高高的窗臺上已經厚積了一層灰塵,不像她在的時候每天都是乾乾淨淨的。
遲顥然站在窗臺望下去,別墅大門的情景一覽無餘。
那時候,她就是每天這樣站在這裡,等待著,盼望著吧?
遲顥然愣愣地瞧著那窗臺,一時竟然有些沉迷。
會不會有一點點可能,除了復仇,她也有一點點盼望看見自己的期望?
“遲總,小姐來了。”
管家的聲音打破了他的回憶和遐想,他回過神來,棱角分明的臉上掠過一絲寒霜,淡淡地說,“帶她到書房”。
隨即臉上便籠罩了陰雲,快步走了出去。
遲優璿局促不安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抬起手,手心裏一片密密麻麻的濕意。
再次來到遲顥然的別墅,她心情不知為何特別緊張。
本來是决定來看看遲顥然有什麼要跟自己談,但是一踏進來,她就有點後悔,四年前的記憶太過深刻,深刻到她的心一直跳著,怎麼都靜不下來。
記憶力有甜蜜心動,也有痛苦折磨,此起彼伏,互相交錯,將她的心分割成兩個部分,期間的痛楚,無法忍受。
熟悉的腳步聲靜止在門口,隨後,遲顥然便走了進來。
遲優璿不由得向旁邊縮了縮,那種冷得讓人發抖的氣場總是讓她害怕。
可是,那日在電梯裏,他卻又熱得發燙,遲優璿的臉又紅了。
水火交融,忽冷忽熱,這就是遲顥然給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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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顥然盯著遲優璿嬌羞的容顏,突然開口,“怎麼,還在回味電梯裏的那個吻?”
他突然覺得這女人這幾年來變得特有意思。
遲優璿先是一愣,而後倉皇地搖著頭,“不是,沒有,”滿臉都是被人揭穿的慌亂,心裡嘀咕著:你是神嗎?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遲顥然一步一步走到遲優璿面前,用手裡的資料夾抬起她的下巴,“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我怎麼知道你想什麼?”
遲優璿心理全線崩潰,下巴被抬得高高的,眼睛被迫與他對視,心狂亂地跳著,跳得幾乎要蹦了出來。
“因為,我也在回味,”遲顥然俯下高大的身軀,貼近了遲優璿,“總覺得意猶未盡,想要把沒完成的事情做完,你有沒有這感覺?”
遲優璿的呼吸要靜止了,她的手抓緊了小沙發上的靠背,感覺渾身都灼熱了起來。
那雙讓人呼吸不均勻的眼睛,就在她眼前,黑亮的眸子,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進去。
她知道自己分明又被遲顥然迷惑了,便暗暗罵著自己不爭氣,不敢再看下去,迅速把眼睛轉了開去。
遲顥然卻鬆開手,隨意地把資料夾甩給她,“這麼容易上鉤,看來你對男人沒什麼免疫力,那這個檔也不算什麼了,仔細看看上面寫的什麼,馬上簽了它!”毋庸置疑的口氣,高高在上的態度,似乎篤定了她會簽一樣。
遲優璿一頭霧水地打開資料夾,仔細一看內容,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這居然是一份要她答應定期陪遲顥然上床,做他長期情婦的合約。
霎時,童話裏的王子再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張牙舞爪的撒旦遲顥然。
“遲顥然,你憑什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把資料夾甩回去,“憑什麼這麼侮辱我?憑什麼這麼欺負我?你做夢,我不簽,我死也不做你的情婦!”她肩膀劇烈地抖著,雙眼通紅,幾乎快要哭了。
遲顥然漫不經心地接住資料夾,修長的手指在上面穩穩地敲擊著,“你可以不簽啊,大門小門都開著,你可以走,我又沒拿槍逼你。”
遲優璿瞪了眼睛,站起身就走,還沒走到門口,男人輕描淡寫的聲音就攔住了她,“明天,李哲瀚的胳膊還是腿會斷掉呢?或者長城電子那老頭出點什麼事會比較好呢?”
遲優璿怔住了,脚步也停止在就要跨出去的門邊,回頭看著可惡的某男人,他卻正邪魅的笑著,顛倒眾生,但骨子裡那種邪惡,卻也像足了真正的魔鬼。
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如果今晚她不簽字,什麼樣的後果都可能會出現。
他手裡緊緊握著她的命脈,隨便一用力,她都可以萬劫不復。
“遲顥然,這麼逼一個女人,你都不怕天打雷劈嗎?”走回桌邊,她整顆心都跌入了萬丈深淵,好不容易雙手撐在桌子上才能站得穩一些,忍不住顫抖了聲音問他。
“天在哪裡?雷敢劈我嗎?”他繼續狂妄地笑著,輕易箍住她的身體,將筆和資料夾塞在她手裡。
淚水灑在他手上,綻開朵朵晶瑩透亮的水花,遲優璿拉住他的手臂,“不要,遲顥然,不,爹地,你饒了我好不好,你那麼多女人,不差我一個,放了我好不好?”
“爹地?”遲顥然猛然收住了笑容,莫名生出一股怒火來,多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他眸子驀然轉陰,“你住嘴,不要這麼叫我!否則,我要你好看!”
“爹地,求你了!”雖然他發火了,但遲優璿還是又怯怯地叫了一聲,倒不是她不識時務,而是她太希望遲顥然看在曾經跟她度過一段還算快樂溫暖的時光,放了她。
她掙扎了這麼久,熬得這麼辛苦,好不容易才有自己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從過去的噩夢裏掙脫出來。
她愛他,他並不相信,那麼就讓她這麼卑微地愛著他就好,哪怕永不相見,但是絕不能做他的情婦。
情婦,情婦。
情婦這兩個字會把他與她的關係割裂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那比做仇人還要痛苦。
情婦跟愛一個人沒有關係,只是殘酷的**關係,而且永遠見不得光。
她並不想僅僅在身體上跟他有聯系,那會讓她生不如死。
誰料遲顥然一下子惱了,一把將她摁在辦公桌上,扼著她的喉嚨,不管不顧地親了下去,他噬咬著她柔嫩的唇,來勢汹湧,像是發洩和懲罰一般,良久才放開她道,“還敢叫嗎?還敢跟我叫板嗎?”
遲優璿捂著喉嚨,半天都喘不過氣來,只能悲哀地望著他,眼裡盛滿了眼淚,拼命地搖頭。
她終究不是他的對手,遠遠不是。
無論過了多久,他還是有辦法讓她流眼淚,讓她痛徹心扉,讓她萬念俱灰。
這個男人,就是她命中註定的剋星,怎麼都逃不掉的劫難。
無論過去多久,無論離他多遠,她都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從他的養女到愛上他,再淪為情婦,他的情婦,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
遲優璿顫抖著雙手簽上自己的名字,感覺自己連筆都拿不穩,眼淚傾瀉下來,模糊了資料夾上的簽名。
“怎麼?不捨得你那個小白臉?”遲顥然譏誚地問,“你就這麼喜歡他?”
大手驟然握緊簽好字的資料夾,他感到心裡很不舒服,她,居然死心塌地地愛上了別人?
遲優璿不語,沒什麼好解釋的,他誤會就誤會吧,反正他也不愛我,我愛不愛別人,他會在意嗎?既然不在意,我解釋來又有什麼用?!
“做我的情婦有什麼不好?不過是換個對象而已,”遲顥然凑近遲優璿,薄唇摩挲著她的耳垂,“再說,你不是要報仇嗎?不是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你不妨就每天在床上好好服侍我,說不定哪一天我就精盡人亡了!”
“遲顥然,你還能再無恥一些嗎?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遲優璿閃開他的挑逗,微微喘著氣,無奈地皺了眉,這個男人,他為什麼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把這些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報仇?她露出一絲苦笑,哪裡還會是報仇,早就失了身又失了心,還拿什麼報仇?
遲顥然冷著臉睨她,這女人,一見面就在罵他,還口不擇言,是不是真的該收拾了。
別的男人到底有多好,讓她可以如此念念不忘?
“我可以走了嗎?我還有事。”遲優璿不去看他,只想快點逃開這個只會帶給她羞辱和傷害的男人。
“字你都簽過了,還急著走幹什麼?”遲顥然敲敲桌子上的合約,似乎很不滿意,“哦。我忘記寫日期了,”他刷刷幾筆在合約上增添一些內容,“我們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履行合約如何?”
“你”遲優璿語塞,面紅耳赤,崩潰得要死,“你是故意的,故意挖個陷阱讓我跳,我今天不行,樂團還有事,我要回去。”
“大半夜的還會有什麼事,這麼變態的樂團,明天我去幫你辦辭職手續,”遲顥然此時的眸子是冷的,像是在壓抑什麼,“從今天以後,你就呆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要去。”
什麼?遲優璿難以置信地望著遲顥然,這是什麼意思?哪裡都不要去?不去工作,不能回家,只呆在他身邊?這不是變相囚禁嗎?還是要她當專職情婦?
“我不要辭職!你休想!”她第一反應就是斬釘截鐵地一口回絕。
這男人,是瘋了嗎?他到底想幹什麼?把一個自己討厭得要命的女人留在身邊,是要煩死自己嗎?
况且,在外面呼吸到自由新鮮的空氣之後,她再也不想當一隻被遲顥然拴在金絲籠裏的雀鳥。
“由不得你,你就當我需要你,需要你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遲顥然的手已經握住她柔軟的腰肢,語調溫和了起來,“別拒絕我,否則”威脅嚇唬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低下頭,用嘴堵住了遲優璿還在蠕動著的雙唇,溫柔細膩得要命。
遲優璿突然就使不上任何力氣來反抗,他說需要她,不是報復,不是折磨,她心裡就暖了起來。
而他致命的溫柔也漸漸瓦解了她的戒心,她輕輕撐住他的胸膛,態度已經軟化,“那,我打個電話。”
遲顥然臉色一沉,“給你那個小白臉打?”他一手奪過她剛剛拿出來的手機,隨手一揚,手機砸在牆上,應聲落地,硬生生摔成兩半。
遲優璿胸口一窒,心疼得要命,那可是她第一筆薪水買的手機,很有紀念意義,她吃驚地望著地上的手機,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你瘋了嗎,為什麼摔我手機?”隨即愕然地抬起頭,看向怒氣衝衝的遲顥然,“你不會是在吃李哲瀚的醋吧?”
遲顥然愕然之後隨即便冷冷笑著,“你以為你是誰?我怎麼會吃你的醋!我就是看不得你在我懷裡享受的時候,還想著另外一個男人!水xin楊花!”說罷,也不再理遲優璿,氣沖沖走出去,房門被狠狠關上。
遲優璿苦澀地望著他的背影,也對,你又不愛我,怎麼可能會為了我吃醋?可是,你為什麼摔我手機?壞蛋,壞蛋,總是毀掉我最心愛的東西。
她站起身,小臉焦灼地四處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在遲顥然書桌上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