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月亮(1)

發佈時間: 2023-03-18 15: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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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滿懷的熱情好像怎麼也涼不透,感覺能愛一個人一輩子,不管發生什麼,只要與他在一起就行。

 然而時光總是能證明什麼叫年少輕狂。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還是沒能忘記他,看見他會心悸,會緊張,會止不住地想起很多事。

 然而,這個坑她跳過,摔疼過兩次,遠看着可以,再讓她跳一次,她卻是怕了。

 “徐姑娘。”赤金回來,擡眼看見江深,什麼也沒說,走到她身邊,把她要的花盆遞給她,“這個。”

 徐初釀回頭,雙手接過,朝他屈膝:“多謝大人。”

 江深臉色陰了。這人怎麼跟個陰魂似的總在她周圍?每天都能看見,徐初釀都沒察覺到這人心懷不軌嗎?

 心裡不爽,他上前就想說話,霜天卻是連忙上來拉住他:“公子,紫陽君有請。”

 一邊說着,一邊將他拉離那花圃。

 赤金淡然地看着他,一雙清秀的眸子裡無波無瀾。江深瞧着,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掙扎了好一會兒,拐出月門,一把甩開了霜天:“你幹什麼?”

 霜天擦了擦頭上的汗,低聲道:“奴才都打聽過了,不管是府內還是府外,大家對那位赤金大人都頗爲敬重,您與他硬碰硬有什麼好處?”

 “敬重?”江深冷笑,“區區面首而已。”

 霜天搖頭:“他現在身居統軍之職,已沒了面首的名頭。長公主並未約束他,見他與徐姑娘在一處,也不曾制止。”

 江深黑着臉道:“所以我纔不明白這個長公主到底在想什麼!這些人說白了都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她都不在意?”

 霜天想了想,道:“其實來這公主府這麼久,從未見誰進長公主的院子歇息,除了前些日子強行搬進去的紫陽君,就連陸大掌櫃平日也是不伺候的。與傳言裡的……也有些不同。”

 不說還沒察覺,一說還真是如此。江深愣了愣,道:“是因爲懷了身子不方便吧。”

 “誰知道呢。”霜天搖頭,“您還是先去見紫陽君吧,我聽乘虛說,君上心情很不好。”

 “他哪天心情好過?”江深撇嘴,一拂衣袖,還是去了江玄瑾的屋子。

 這人是越發沉默了,沒人在的時候,就盯着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身子以看得見的速度消瘦着,清朗如玉的一張臉上,始終撥不開那濃濃的陰雲。

 “你替她寫個東西。”一見他進門,江玄瑾就道,“動作快些,趕着要用。”

 江深沒好氣地道:“你當我是街邊的代筆先生?”

 抽了信紙和筆墨放在他面前,江玄瑾拿了筆,硬塞進他手裡。

 江深輕“嘖……”一聲,還是把筆捏好:“你說吧。”

 於是,就在帝王左右等不來平陵君,正打算下旨問罪的時候,平陵出大事了。

 丹陽長公主在前平陵君李善祭日的最後一天發下訴罪書,指其不忠不仁。

 大興二年,因與衛尉奪權,李善結仇殺人,將年近五十、效忠朝廷多年的孫衛尉勒死拋於冷宮。大興三年,欲奪太妃馮氏,逼得馮氏自盡,不思己過,反而將太妃宮中之人統統坑殺。

 同年,李善冤死徐仙之長兄,令其屍骨寒於邊關不得歸;卷國庫之財三十萬兩,修行宮,明面爲帝,實則爲己,累死勞工數百。有人上奏,奏不達帝,上奏之人亦被戕害,導致朝廷多年風氣不正。

 長公主質問,如此一人,憑什麼能入宗廟,年年受三日祭拜?他身上流李家人的血都是李家的恥辱!

 此訴罪書一出,天下譁然,沒多少人知道這是真是假,只能議論紛紛。

 不過隨後,當任平陵君李方物,李善之子,親自證實了這些的確是事實。

 他上奏於帝,以大義滅親之姿,表明自己以後都不會再赴京祭拜其父,僅在家祭拜一二,聊表孝義。

 這決定顯得很妥當,既有孝心,又有充分的理由不去京都。皇帝降不得他不孝之罪,也逼不得他離開平陵。

 可如此一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李善這個人作惡多端,遠不像本子裡讚的、史書上記的那麼好。

 有心人開始覈實訴罪書裡的事,發現長公主所言不假,甚至按照她說,很快就在冷宮裡找到了孫衛尉的遺骨。

 朝堂震動,無數奏摺飛上皇帝的御案,要求撤銷對李善每年三日的宗廟祭拜。

 李懷麟獨自坐在龍延宮的軟榻上,窗戶關着,角落裡的陰影都落在他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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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柳雲烈進來,低聲道,“已經處理好了。”

 宗廟祭拜是李懷麟定下的,柳雲烈知道原因,斷不可能因爲朝臣的幾封摺子就改變。可是……長公主這一招,實在讓他們措手不及,陛下原定給李善的追封,怕是也不能成了。

 李懷麟聲音低沉:“皇姐說的,都是真的嗎?”

 柳雲烈一頓,搖頭道:“長公主是什麼xin子您還不知道嗎?時隔多年突然跑出來說這些,背後定是有利益牽扯。她說的真還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防着,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懷麟搖頭:“我總覺得皇姐此舉像是在告訴我,她沒有殺錯李善。”

 柳雲烈沉默。

 他本以爲長公主是不會再提這些舊事的,畢竟她不是個喜歡爲自己洗刷罪名的人,當年平陵君薨逝,她掌權獨大,已經是一手遮天之勢,可她寧願把精力花在陸景行身上,也沒替自己喊過冤。

 也不知是聽誰說過,在長公主眼裡,名聲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那麼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她改了主意?

 “我這生意做得怎麼樣?”懷玉美滋滋地拿着曲臨河支流水渠修建圖在陸景行眼前晃,“一封信換一張圖,賺不賺?”

 陸景行深深地看她一眼:“賺得盆滿鉢滿。”

 她一直在一線城沒出去,也沒人在她耳邊嚼舌根,所以懷玉到現在都不知道外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豈止是賺了一張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