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呆呆的看了暴走中的杜憲半晌，才輕吐了一口氣，“主子啊。你這樣替慕容世子著想，到頭來卻要他恨你，你心底不是更加的難受？”“嗯？”杜憲的思緒被楚楚給打斷，著實有點發怔，隨後她就回過神來，慘然的一咧嘴，“那又怎麼樣呢？現在都已經演化成這樣了。就算我是拋開一切想要帶走慕容如玉，告訴他真正的我是什麼樣的，他會和我走嗎？他有他割舍不開的東西，那就是他們慕容侯府。而即便我和他坦白了，他就真的能喜歡我？我以前將事情都想的有點一廂情
願，覺得只要我對他好，即便是就這麼混下去也沒什麼，卻沒想，我所做的對他來說其實也是一種負擔。既然如此，何不都解脫開來。”杜憲說道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哀傷，“楚楚姐，都是痛，那便痛的有價值一些，不要讓自己白白的傷了心。我是幫他，也是在幫我自己。我只有和他鬧的完全決裂了，太後對我也會放心。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愛和恨，凡是都要找個什麼因由。我就給他們一個他們覺得已經可以到水火不容那種地步的理由
。”
”主子為何會這麼說？“楚楚不解的問道。
“你可知道自古文臣武將相輕，明明上位者心底明白，卻任由文臣武將相互打壓？”杜憲緩聲問道。
“這些個，屬下還真是不懂。”楚楚苦笑了一下，搖頭道，“但是屬下願聞其詳。”“文臣安邦，武將定國，若是這文臣武將不相互傾軋，而是相互扶持，那還要皇帝做什麼？”杜憲笑道，“只有存在矛盾，才能調和，調和總要有人出面，皇上便是這調和者
。況且自古帝王之術講究的就是制衡，前朝如此，後宮也是如此。文臣武將攜手，只有在帝國面對重大事件的情況下，一般的太平盛世之中，皇上還是需要有人攪局的。”
“所以，主子就是在做這個攪局的人？”楚楚立刻就明白了杜憲的意思。“我也不完全是攪局的人。我只是一個想要報仇的人。”杜憲笑道，“因為如今並非是皇上執政，而是太後與鎮北王聯手支撐著大齊的政局。我做的是要動搖他們之間的平衡
，只要找出裂隙，就盡一切可能讓他們之間的裂隙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不堪重負，他們自己之間的平衡坍塌掉，那才是我報仇的機會了。”
“屬下明白了。”楚楚道，“那主子接下來該怎麼做？”
“接下來就只有等了。”杜憲想了想說道，“這事情鬧得這麼大，鎮北王不可能不知道，我估計他到現在還沒出手去將慕容從牢里撈出來，便也是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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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機會嗎？”楚楚問道。“不，等長樂侯府慕容寒回來。”杜憲笑道。“陳良那老狐狸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撈人的事情他肯定會做，但是一定是要等事情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了才會出手，到時候他
的功勞可比現在撈人大多了。長樂侯府對他才會感念至深。”
“是，屬下明白了。”楚楚道，“侯爺應該也是在等長樂侯歸府吧。”
“是啊。”杜憲點了點頭。
慕容如玉的父親向來厭惡她，經過這一回怕是要將她恨到骨子里面了。
杜憲的神色又是微微的一黯，不過很快她就自己安慰自己，她都已經是平章侯了，這輩子大概也沒什麼希望去當長樂侯府的世子夫人，所以隨隔壁的恨去好了……
她又不是金元寶，不能指望人人都喜歡她。
即便是金元寶，這世上也存在著視金錢如糞土的人……
“我要怎麼想個法子才能磋磨磋磨獄中的各位，讓他們更恨我一些呢？”杜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思道。
楚楚只能暗地里翻了一個大白眼……
也真是夠了。
“不然咱們用點銀子給牢頭？”楚楚道，“人在監牢里面，盛京府尹是肯定不敢怠慢了慕容如玉的，畢竟人家世子的頭餃還在。但是其他人……”
“呵呵，還是你夠壞的。”杜憲笑了起來，“行，你找人去辦吧，將他慕容侯府的人在牢里整的越慘越好！”
楚楚動夠快，不消三個時辰，但凡是關著長樂侯府的牢房里面就斷了水了。
等到夜間的時候，就連牢房里送的飯食也都只有可憐巴巴的一點點，長樂侯府五六十個侍衛被關在里面，別說是分了，就是一個人吃一口都不夠。
當下，那些侍衛們就鬧了起來。
“鬧什麼鬧！”牢頭帶著人在柵欄之外高聲罵道。
“不給吃的也就算了。不給水喝算是怎麼回事？”有人高聲罵道。
慕容如玉因為身份尊貴，雖然也被關起來，但是是單獨一人一個牢房，里面也收拾的干干淨淨的。
他原本在打坐，听到吵鬧聲，默默的睜開了眼楮。
只是被關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他的雙頰就明顯有點消瘦，目光也是有點淺淡。“世子爺，這是您的晚膳。”正巧有人將慕容如玉的晚膳從柵欄邊上的空隙塞了進來。是一碗米飯，上面放了兩塊紅燒肉還有幾根青菜，雖然不豐富，但是畢竟米是白的，
菜是青的，看起來還算是干淨清爽。
他稍稍的側過頭來，看著斜對面那群情激動的侍衛們。
他們一個個分兩個牢房關著，現在都圍在柵欄前，怒視著站在走廊里面的牢頭。
“得罪了平章侯還想喝水啊。你們在做夢呢？”牢頭按照平章侯府來人的吩咐說道，“你們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打誰不好，偏偏要打傷了人家侯爺！”
他這話一出口，牢房里面的人就更亂了，鬧哄哄的，罵什麼都有。
慕容如玉听著大家口中的言辭，蹙眉起身，走到柵欄邊上，朝著對面一揮手，“少安毋躁。”
見自家世子起身開口了，侍衛們便紛紛止住了自己的言語，用渴求的目光看著慕容如玉。
“這位官爺。”慕容如玉朝著走廊里的牢頭一拱手。
“世子爺。”牢頭見是慕容如玉，不敢怠慢，忙走了過來，也隔著柵欄朝著慕容如玉行了一禮。“有什麼吩咐？”
“給點水給大家吧。”慕容如玉淡淡的說道，“且不說你們府尹大人尚未有所定論，即便是過了堂，定了罪，也不能不給人水喝。”“哎呦。”牢頭朝著慕容如玉抱歉的一笑，“世子爺啊，這不是小的有意為難，而是平章侯府的人剛剛來找了小的了。他們說你們長樂侯侯府的人在牢里過得太舒爽了，他們
侯爺不開心。所以吩咐小的不準給水給你們喝。”
“這是什麼道理？”慕容如玉的眉頭蹙的更緊。“你是盛京府尹的手下，又不是平章侯的手下，為何要听他的？”
杜憲……你真的要做的這麼狠絕嗎？
慕容如玉即便不說，但是心底已經如同碎冰一樣。“哎呀，世子啊。不管是您，還是平章侯，那都是天上的人物，卑職就是地上的螞蟻，你們隨便誰抬起一腳落下，你們不覺得有什麼，可是我們的命很可能就沒了。世子啊
，您也別為難小的了。小的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總之，這是平章侯的吩咐，小的沒辦法啊。”牢頭告罪道。
這些說辭都是適才平章侯府的人教給他的，讓他就這麼對慕容如玉說。這牢頭和牢里的衙役平白的一人得了平章侯府五十兩銀子的好處，罪責又可以都推到平章侯府的頭上，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