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東西都讓給我了,唯獨眼前這個不能讓?」紀玉嬋笑了笑,「看來你很喜歡嘍?」
「是。」嚴緋瑤看著她。
「我偏要和你搶。」紀玉嬋抬了抬下巴,沖掌柜的說,「包起來。」
「三十兩。」嚴緋瑤突然開口。
掌柜的一僵,在場的小姑娘們也紛紛一愣。
嚴緋瑤身邊的女孩子拽了拽她的袖子,沖她搖頭。
嚴緋瑤卻只是看著紀玉嬋,似乎故意挑釁。
紀玉嬋抿了抿嘴,「喲,跟我叫板呢?」
「你敢嗎?」嚴緋瑤一反先前的溫順,從目光到渾身的氣勢,全都帶著刺。
「呵,笑話,我不敢?」紀玉嬋拍了一下櫃檯,「四十兩!」
「一百兩!」嚴緋瑤眼睛都不眨,跳過五十兩,喊價直接翻了一倍多!
紀玉嬋一愣,「一百五十兩!」
嚴緋瑤微微一笑,「三百兩!」
「你別只是喊,你要能拿得起這個錢!別喊了高價,卻拿不出錢來才是丟人!」紀玉嬋身後的女孩子吵嚷道。
嚴緋瑤還沒動作,她身邊的女孩子卻是從懷裡摸出銀票來,數了三張拍在櫃檯上。
「你認輸,簪子我可就拿走了。」嚴緋瑤笑了笑,伸手去拿簪子。
「六百兩!」
紀玉嬋厲喝一聲,抬手按住簪子,「誰說我認輸?」
嚴緋瑤看了看櫃檯上的銀票,朝紀玉嬋笑了一下。
紀玉嬋扭臉朝丫鬟道,「拿錢。」
丫鬟忙從懷裡摸出銀票子,六張數出來,她的表情是暈的。
她似乎不能明白,一眨眼的功夫,那賣十兩銀子都嫌貴的碧玉簪,怎麼就賣出六百兩的天價了?
「別爭了,」嚴緋瑤笑了笑,「我出一千兩,就買個心頭好。」
她話音落地,身後的女孩子立即數了一千兩的銀票,遞給掌柜的,好似生怕紀玉嬋再往後叫價似得。
紀玉嬋臉色難看至極。
嚴緋瑤卻是一副已經到手的淡然從容。
「嚴家果然是有錢……」
「聽說他們做山匪的時候,尋到了寶藏……」
紀玉嬋身後的小姑娘咋舌驚嘆。
紀玉嬋的臉色越發漲紅。
嚴緋瑤卻是笑了笑,溫聲說道,「別與我爭了,不就是一根簪子嘛。」
紀玉嬋暗暗咬牙,正待平息火氣。
嚴緋瑤卻忽而向她傾身,壓低了聲音,用僅有兩個人聽見的音量說。
「你搶不過我的,又何止一隻簪子呢?」
紀玉嬋的眼睛倏而瞪大,眼中瞳仁卻是猛然緊縮在一起。
「一千五百兩!」她咬牙切齒,彷彿兩個人爭奪的已經不是一隻簪子,而是別的,事關重要的東西,「誰說我搶不過你?」
「小、小姐,您、您還叫價嗎?」掌柜的捧著那根碧玉簪,兩隻手都是顫的。
這京都的小姑娘,真是豪氣雲天啊!這叫價都是翻著跟頭叫的,十兩十兩的叫,得叫上好幾輪兒才能翻過百字大關。
可眼下這功夫,沒幾個來回就到了千字頭兒上!
一千五百兩!乖乖!能買一箱子首飾了!
嚴緋瑤眯著眼,向後退了一步,又看了看掌柜的手裡那隻碧玉簪。
「算了,好像也沒那麼喜歡了。」
她說完,拿起櫃檯上的銀票子,交還給身後的女孩子。
「你……」紀玉嬋表情明顯一僵,「你不要了?」
「一根碧玉嵌金的菱花簪而已,哪裡買不到?」嚴緋瑤微微一笑,與身邊的女孩子手挽手,一臉輕鬆的離開銀樓。
紀玉嬋臉色一僵,渾身發冷。
從衝動中醒過神來的她,這才驚覺自己上當。
「紀小姐……」同行的女孩子都有些緊張。
即便她們是高門大戶的貴女,但一千五百兩銀子,也實在不是個小數了。
若是置辦了什麼大件兒的東西,倒也說的過去。
可偏偏……只是一根成色一般的碧玉簪,就算上頭纏繞了金絲菱花,也絕對不值這個價錢啊?
這麼大筆的開支,是要經過府上中饋,要過府上賬目的。
叫家中親長知道,花了這麼多的錢,就買這麼個破玩意兒……一眾女孩子不禁齊齊打了個冷顫。
「紀小姐,您看是現在給您包起來帶著,還是給您送到府上去?」掌柜的迅速收好那隻「天價」的簪子,以及她先前叫包起來的東西。
「我……」紀玉嬋氣得渾身發顫。
「您不會是拿不起這個錢吧?」掌柜的立即挑明問道。
其餘女孩子的目光齊刷刷盯著紀玉嬋。
她極好面子,先前因為聘禮的事情,已經叫她臉面大跌。如今再說自己拿不起這個錢,豈不叫她的閨中密友們嗤笑她?
她們日後還能看的起她,以她為中心嗎?
「誰說我拿不起?不過是沒帶這麼多現銀在身上。」紀玉嬋硬著頭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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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緊,可以給您送府上去。」掌柜的立即笑著招呼小二來。
紀玉嬋似乎已經想象出阿娘得知這件事,會如何的暴跳如雷。
不是說她們家拿不起這個錢……實在是這錢花的太荒唐了!
都怪嚴緋瑤!
嚴緋瑤這會兒已經坐在了馬車上,她聽不到紀玉嬋如何磨牙嚯嚯的咒罵她。
「哈哈哈,笑死我了,看到紀玉嬋最後那僵硬如吞了蒼蠅一般的表情……哎喲不行,我忍不住,肚子都笑疼了!」
化了妝的夏侯文婧,笑的趴倒在嚴緋瑤的腿上。
嚴緋瑤也彎著嘴角,「希望她能買個教訓,搶來的不一定就是好的。」
她這話一語雙關,一根簪子沒必要搶,紀玉嬋真心搶的從來都是那個人。
「你也是夠狠了,竟然一下子把價錢叫的那麼高,聽得我熱血澎湃的!」夏侯文婧拍拍胸口,臉上仍掛著笑。
「多謝你那麼挺我,還真把銀票拍在她面前。你就不怕我收不住場,真把這錢搭進去嗎?」
嚴緋瑤目光定定落在夏侯文婧的臉上。
夏侯文婧微微一愣,「什麼?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要嗎?」
嚴緋瑤一噎,不由的抬手摸了摸夏侯文婧的頭,氣勢猶如長姐看著自己的傻妹妹。
夏侯文婧一把將她的手撥拉下來,「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為了激她?」
嚴緋瑤緩緩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真要買呢,一開始搖頭是想提醒你,那玉的成色不夠好,韋郎那裡有更好的呀!」
「那你後來怎麼還拿出銀票來呢?」
「因為你說,你喜歡呀!」
夏侯文婧回答的理所當然,她卻不知,嚴緋瑤心裡頓時一軟,如一道堅固的城牆,在和煦溫風裡頓時塌陷。
因為你喜歡,所以可以不計代價,不問它值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