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我想你啊(1)

發佈時間: 2023-03-18 15: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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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屬顫顫巍巍地稟告:“民間多有護國之人,都投效了紫陽君,說是因爲當今亂世之中,只有紫陽一支願意抵抗外敵。”

 江玄瑾這麼多年的好名聲沒被一次造反敗光,反而是在抵抗西樑這一仗裡愈加深入人心。

 柳雲烈有點慌,雖然不用他上戰場,但一想起江玄瑾那個人,他就覺得不太妙。

 “皇帝呢?”他道,“拿一道處死江玄瑾的聖旨,我才能拉上這邊幾處封地的封君幫忙。”

 下屬抖了抖,含糊地道:“人一直是左副將在看着,卑職不知。”

 一聽這話,柳雲烈覺得不太妙,連忙動身去行宮看了看。

 安靜的行宮,從外頭看過去還同往常一樣,可走進去就能看見,宮人倒了一地,關着李懷麟和寧貴妃的宮殿裡,已經沒了人。

 “怎麼回事?!”柳雲烈暴喝。

 左副將面無人色地道:“卑職正打算去稟告……陛下他……不見了。”

 不見了?!柳雲烈轉身就斥:“那還不派人去找!”

 “已經……已經在找了。”左副將埋頭,“但陛下似是準備已久,騙得外頭的守衛鬆了戒備,卑職……卑職實在是無能爲力。”

 柳雲烈氣了個半死,這個節骨眼上李懷麟跑了,那他如何同西樑交代?

 偌大的行宮,安排得如此周密的護衛,這人到底是怎麼跑的?!

 李懷麟帶着寧婉薇,藉着馮翊君的掩護,一路逃到了雍州馮翊。他知道柳雲烈心懷不軌,一到馮翊便下詔書,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大通,也就兩個意思:

 一、天下大亂,是紫陽君、柳雲烈等人謀逆之責;二、呼籲各位封君共同抵抗西樑之兵。

 他手裡只剩幾千願意跟着他的親兵,所以只能發這種空話,然而發也比不發好,衆人齊齊忽略“紫陽君謀逆……”這一條,把柳雲烈也歸爲了叛賊。

 於是北魏迎來了有史以來最亂的一年,羣雄四起,戰火連天,江玄瑾以凌厲之勢殺進戰圈,運籌帷幄,手段果決,逼退西樑之兵三百里,再迎柳雲烈。

 “往昔相見,他與我都是去勤王的,我救過他一次,他也救過我,所以成了生死之交。”柳雲烈坐在營帳裡,捏着酒杯笑,“這回再見,他和我都是造反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了。”

 琴女撫着琴,琴聲有些悲愴,柳雲烈卻連聲大笑,仰頭喝完了酒,戴上盔甲出了門。

 他鄉遇故人,這一仗,他說什麼都不能輸啊。

 繡針倏地刺在了手上,冒出一顆鮮紅的血珠。

 李懷玉眉頭一皺,目光幽深地看向窗外陰沉的天,低聲道:“人常說,刺繡之時傷了手,是不祥之兆。”

 像是應和她的話似的,天邊劃過一道閃電,“咔……”地一聲將蒼穹劈裂。狂風從窗口捲進來,吹得桌上的綢緞絲線亂飛。

 懷玉看着,臉上擔憂之色更濃。

 旁邊的青絲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殿下,別人刺傷了手,興許會是不祥之兆。”

 “可您,只要一拿起繡花針,就一定會刺傷手,跟徵兆沒什麼關係。”

 屋子裡的空氣凝固了一瞬。

 李懷玉乾咳兩聲,擦了手指上的血,嘿嘿笑道:“是嗎?”

 是的,沒錯,不管是繡手帕還是給君上繡袍子,這人十針之中必有一針命中手指,剛開始青絲還會擔心,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

 旁邊的徐初釀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低聲道:“我聽赤金大人說,前方捷報連連,夫人不用太擔心君上。”

 “我沒擔心他。”耷拉了腦袋,懷玉趴在桌上道,“只是已經三百六十八個時辰沒有看見他了,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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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初釀:“……”

 連時辰都數得這麼清楚,也真是難爲這個一向大大咧咧的人了。

 “殿下。”赤金從門外進來,拱手道,“紫陽主城四周有動靜。”

 李懷玉回神,輕笑:“我就知道這羣人慣用這些手段,按照安排好的去做吧,不用驚擾君上。”

 “是。”

 兩軍交戰,若真是堂堂正正地打,江玄瑾無論從兵力還是戰術來看,贏面都很大。所以懷麟和柳雲烈,難免會把腦筋打到後方的人身上。她這兒已經擋掉好幾批刺客了,江府那邊也不能倖免。

 雖然有舊賬未清,但是懷玉覺得,總不能讓江玠腹背受敵。

 火是從江府正院燒起來的,家奴敲鑼打鼓地喊着“走水了……”,江家衆人都急匆匆地往外跑,江崇剛扶着老太爺過了月門,就看見十幾個黑衣人從圍牆上越進來,氣勢洶洶地圍住了他們。

 “焱兒!”江崇低喝,“送你老太爺從另一道門走!”

 江焱聽話地上來扶穩老爺子,一邊退一邊吩咐索酒去報官。

 江府守衛一向森嚴,今日這些人攻勢甚猛,想必是早有圖謀。江焱想送老爺子出府,可不管走哪邊,都被人圍堵。無奈之下,只能將他安置在側堂,然後與江深一起帶着家奴護着。

 衙門的人來得很快,然而竟沒能殺退這羣蒙面人。江崇粗略數了一番,光他能看見的蒙面人就有一百來個,更別說其餘方向的。

 江府怕是要遭大劫了。

 “父親,孩兒不會武,等會怕是要給江家丟人了。”江深跪在老太爺面前,朝他磕頭。

 江老太爺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什麼丟不丟人呢?你本就善文,打小沒習過武的。”

 江深磕頭又起身,捏了捏手裡的長劍。

 沒習過武,也得保護好家人才是。

 “深兒。”江老太爺忍不住道,“爲父一直沒有問過你,在一線城是怎麼了?你自打回來,就始終悶悶不樂。”

 微微一怔,江深垂眸:“父親多慮,孩兒沒事。”

 這還叫沒事呢?往常那般開朗的一個人,現在是再難見他笑。倒是肯入仕,肯上進了,可孤鸞丫頭來他這裡哭了好幾回,說二公子抱着孩子總是一臉陰沉,那可是個男丁啊,也不知道他在嫌棄個什麼。聽着外頭震天的喊殺聲,江老太爺捏了捏龍頭杖,低聲道:“我這一輩子總在操心,總盼着你們光宗耀祖,可人麼,一輩子也就這麼回事,比起光宗耀祖,你們日子平順安康纔是爲父更想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