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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宇一邊開車，一邊從視後鏡裏觀察遲優璿。
幾年不見，她變得更有風情了，遠不像學生時代那麼稚嫩。
不過紅堡灣似乎是別墅區，大學時她的經濟條件並不好，現在這是什麼情况，嫁了個有錢人？還是，被人包了？
第二種潜在的可能xin讓張浩宇皺起了眉頭。
對這個女人他一直都沒有放下過，前兩年說她去了市樂團，可惜他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辭職了，之後多方打聽也杳無音信，沒想到這麼巧，在大街上遇見了。
遲優璿忐忑不安地接起遲顥然的電話，“喂，顥然！”
“怎麼還不回來？”啞啞的聲音貌似平靜，但是遲優璿知道，他越平靜，一會兒自己回去面對的暴風雨越大，最近他不知道遇上了什麼事情，心情很不好。
“正在回去的路上，馬上就到家了！”
遲優璿柔柔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暫時安撫了遲顥然焦躁不安的心。
“那好，你快點。”
放下電話，遲顥然坐下來等了一會兒，卻還是不放心，拿了外套就走出門去。
路口離別墅還有一段距離，晚上治安又不好，他還是去把她接回來好一些。
遲優璿放下電話，心裡卻更急，忍不住開口央求張浩宇，“能不能快些？”
張浩宇加快了速度，眼睛望著視後鏡裏明顯很著急的小女人，“怎麼？男朋友催了嗎？”
“不是”遲優璿低下頭，兩手搓著衣角，額角有幾滴汗落下來。
她還不能堂而皇之地把遲顥然當做男朋友介紹給別的人，他們的關係太複雜，複雜到不能坦坦蕩蕩講給任何人聽。
不是？那咄咄逼人的架勢，除了男人對女人的獨佔欲，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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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宇對遲優璿的刻意隱瞞有一絲小小的不滿，同時也對她名花有主感到失落。
這麼好的女人，可惜有人了，不知道她選擇的是個怎樣的男人？
遲優璿卻無暇跟張浩宇閒聊自己的愛情史，她見前面堵車，一時半會兒暢通不了，就對張浩宇說，“我真的不等了，我下車了，謝謝你送我回來。”說著，也不等張浩宇回應，竟拉開車門徑直走了。
張浩宇防不勝防，未免有些錯愕，但又一想還沒有她的聯繫方式，就也下車追了上去。
遲顥然一邊緩緩地在路口踱著步子，一邊左右看著，怕把遲優璿給錯了過去。
他從來沒有這麼等過一個人，等待的感覺甚是煎熬，想想她在電話裏說快到家了，就壓抑住再打電話催她的衝動，再向街口走前幾步。
沒幾秒鐘，那個熟悉的嬌弱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那股致命的煎熬終於從他的眼神裏神奇地消失不見，然而，下一秒，它則變成了暗色的陰沉，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慢慢升騰的憤怒。
那個女人旁邊，還有個男人的影子。
路燈的映照下，可以看得出，那是個年輕帥氣的男人，一臉殷勤的表情。
張浩宇追上遲優璿，“老同學，能把你電話留一下嗎？以後好聯系。”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還是有一點不死心，那就慢慢等吧，保持聯絡，或許有一天還是會有機會的。
遲優璿飛快地把電話留給張浩宇，剛轉身向前走，竟撞上遲顥然那墨黑不見底的眸子，心裡一顫，害怕得僵立在原地。
偏偏張浩宇還沒走，他拿著手機，一直目送著她離去，這會兒見她似乎有點不對勁，就走過來問她，“怎麼了，有什麼事？”
遲優璿微微抖著，眼神盯著朝他們慢慢逼近的遲顥然，並沒有精力回答張浩宇的問話。
遲顥然的脚步靜止在離遲優璿和張浩宇兩三步的地方，一團怒氣籠罩了他。
他用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遲優璿的顫抖的下巴，冷笑著說，“怕了嗎？怕什麼？是怕讓我又一次看到你勾飲男人的本事了嗎？”
“不是，我沒有，”遲優璿被動地抬高頭顱，脖子那裡被扯動的生疼，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沒有？你是說我的眼睛瞎了嗎？還是你旁邊這位，不是男人？”遲顥然猛然用力，緊緊扣住了她的下巴，讓她疼痛到有更多的眼淚流下來，兇殘的眼神卻轉而瞟向一旁的張浩宇。
張浩宇瞧著這陣勢，已經猜到面前氣勢逼人的男子就是遲優璿的男人，再看遲優璿被他的大手捏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心裡吃驚不小，急忙上前解釋，“哥們，你先放了她，你誤會了，我跟她沒什麼，只是路上遇見。”
他有點後悔追著遲優璿要電話了，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誤會。
“啪”的一聲，遲顥然一拳砸在張浩宇的腮幫子上，他一下趴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嘴裡似乎有粘稠的液體流出來，像是還有什麼東西掉了，他困難地伸手到嘴裡去摸，兩顆沾著血的牙齒滾到了手心裏，他驚悚地睜大了眼睛。
遲顥然卻還不解氣，他甩開遲優璿，一個箭步將張浩宇揪著衣領揪起來，一邊拳打脚踢一邊冷聲說道，“你那麼想跟我做哥們，呸，你配嗎？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是不是活膩了，活膩了我就成全你！”
每一拳每一脚幾乎都宣洩著他的怒氣有多重，鮮血噴濺而出，臉上挨了幾記重拳，張浩宇的眼前很快一片模糊，但他還是勉强揪住遲顥然的衣角，口齒不清地說著，“我沒有，我沒有，大哥，大哥，別打了，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還想下次？”遲顥然又揮起拳頭，卻被撲上來的遲優璿死死抱住，“顥然，求你，別打了，我知道錯了，你放過他！”
“閃開！”遲顥然冷厲地叫道，眼神更加陰狠。
遲優璿怎麼也不肯放開，她顫抖著，用自己嬌弱的身體纏住他，“不要，不要，我們回家再說好嗎？”
遲顥然怒極，咬著牙一甩手，一下子把她摔了出去，“滾開，我回去再收拾你！見人！”
接著對張浩宇又是一頓痛打，張浩宇晃了一下腦袋，眼睛望著遲顥然的身後，徹底昏死過去。
看著他沒了氣息，遲顥然這才住手，回頭去找遲優璿，卻見她仰面朝天躺在一輛停靠在街角的汽車旁邊，緊緊地抱著腹部。
或許是剛才自己用力過度，傷到她了。
遲顥然這樣想著，心底莫名地疼了起來，就快步奔過去，一俯身，伸出雙臂，把她抱了起來。
遲優璿臉上都是汗，面容蒼白，雙眸極度收縮著，痛苦的表情不言而喻，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到肉裡面，卻還是渾身發抖。
“怎麼，胃痙攣又犯了嗎？還是小腹疼？”遲顥然的暴戾突然就跑得無影無蹤，他的手伸到她的衣服裏，想幫她揉一揉，然而，卻在衣服上觸到了一些濕乎乎的液體。
這是什麼？他皺著眉把手拿出來，對著路燈仔細看了看，鮮紅的一抹，紅得刺痛了他的眼精。
是血嗎？怎麼會有血？
他還在愣神的時候，遲優璿的手卻抖著抓緊了他胸前的衣服，嘴唇蠕動著，氣息卻太過微弱，他只好再次蹲下去，將耳朵貼近她的唇。
“送我去醫院孩子救我們的孩子”
醫院的急救室外，遲顥然坐在長椅上，無力地抱著腦袋，對一切彷彿都失去了直覺。
“大哥，大哥，怎麼了，怎麼回事？”沈致遠一接到電話，立即馬不停蹄地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遲顥然好像沒有聽到沈致遠在叫他，半天都維持那個姿勢不變，像一尊千年石化的雕像。
“大哥！”沈致遠有點擔心，不得不拉起他的手臂。
遲顥然恍然地抬起頭，嚇了沈致遠一跳。
皺巴巴的衣服，亂蓬蓬的頭髮，憔悴不安的臉色，泛著胡茬的下巴，一夜不見，老大似乎老了好幾歲。
“老大！”沈致遠突然覺得恐慌，老大什麼時候這樣過？
“我有孩子了，你知道嗎？是我和她的孩子，”遲顥然沒看沈致遠，眼神直盯著急救室，喃喃地說道，“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殺死了？”
沈致遠呼吸一窒，她，當然是遲優璿，他扶住遲顥然，歎氣道，“大哥，嫂子還在裡面嗎？”
這很明顯是明知故問，遲顥然也沒有回答，只是疲憊地點了點頭。
手術室的門開了，一陣冷風飄過，沈致遠和遲顥然都迎了過去。
醫生摘下口罩，“誰是遲優璿的家屬？”
“我是，”遲顥然向前走了一步，惴惴不安地等著醫生的判决，“她還好嗎？”
醫生嚴肅地打量著他，“很可惜，孩子沒保住，這個階段，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更何况，她還受到那麼嚴重的撞擊，”他略顯斥責地抬高了聲音，“身為人家的丈夫，你是怎麼照顧孕婦的？”
沈致遠蹙著眉剛要說話，卻又看了下遲顥然的表情，老大似乎還比較茫然，沒有大發雷霆的意思，便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巴。
反正醫生說的話也不錯，誰讓他沒有照看好他的寶貝女人？這一會兒老大肯定很難受，無論如何，先讓他反省反省吧。
遲顥然雙手插在口袋裏，沉默了半晌，突然抬頭，又重複了一遍，“那，她還好嗎？”
醫生回過神來，知道他說的是大人，面上稍稍欣慰了一些，“她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情緒不太穩定，你注意點，別再刺激她了，剛剛失去孩子，她需要靜養，”說著指揮護士將遲優璿轉到單人病房裏去。
遲顥然倒退幾步，長歎一聲，又倒在了身後的長椅上。
揪心的疼，彷彿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他和她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天知道他有多麼盼望跟她有個孩子，最好是個女兒，像她一樣甜美沉靜，他可以每天把那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扛在肩上，抱在懷裡，肆意地疼愛，享受真正作為父親的特權。
可這一切，卻被毀了，還是被自己毀的，被自己的暴力傾向毀得這麼徹底。
他揚起自己那雙佈滿薄繭的手，愣愣地看著，內心竟有了自殘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