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早上的秀女究竟是不是你！”慕容如玉感知了一下，除了平章侯府那三個黑衣蒙面侍衛之外，這周圍再無他人了。所以慕容如玉放心大膽的問了出來，“你究竟
是男是女！”其實這才是他最想問的話，至于秀女是不是杜憲，他壓根不在意！既然杜憲去宮里換人出來，那秀女只能是另有其人。
等慕容如玉問完，他垂在袖袍之中的手便緊緊的捏起，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掌心有點發寒。
他的心從沒像現在跳的這麼急促過。
有個他不敢承認的答案似乎就在嘴邊，他的眼楮死死的盯著杜憲，甚至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錯過了杜憲任何表情。
如果杜憲真的是個女子，那平章侯府就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若是被揭開，則足以讓整個平章侯府覆滅。所以慕容如玉在殷切的期盼之余又多了一層擔憂了。
慕容如玉問的直白，杜憲的心都揪起來了。
她的臉上甚至浮起了一絲略帶著絕望的笑容。
以前她曾經問過慕容如玉，如果她是一個女孩子，那慕容如玉會不會接受她。慕容如玉曾經斬釘截鐵的和她說，她真是想多了。
所以，現在她究竟是男是女對慕容如玉來說又有什麼重要的。
知道她是女子，長樂侯府就能反過來壓制平章侯府了嗎？
笑話！
既然她是平章侯，就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況且，就算慕容如玉現在有那麼一丁點的喜歡，可是這種風雨飄搖的喜歡能保住她是女兒身這麼大的秘密嗎？
她可以把刺傷她自己的刀交到慕容如玉的手上，但是不能將屠戮平章侯府滿門的利刃轉交給慕容如玉！
因為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與兩個侯府之間完全就是兩回事。
不能相提並論。
杜憲很慶幸今日她思慮周全，在宮里就直接換上了男裝，又穿上了束身衣，不然她真的不知道現在這種局面該如何的收場。
她不敢拿整個平章侯府上下的生死去賭，不能將她是姑娘身這麼大的秘密去押在一個她完全沒有把握的地方。
她輸不起。
“真新鮮！”杜憲展眉，不齒的笑了起來，“你與我一起長大，難道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究竟你是覺得我糊涂了，還是你腦子有問題了！”慕容如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我想听你說！”他抿了抿略有點發干的唇，“你們侯府的人剛剛潛入皇宮是不是找人將你從秀女里面替換出來？那個被背進去的黑布袋子里面
裝的才是真正的備選秀女吧！”“呵呵。”杜憲冷笑道，“我平章侯府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我承認我的人潛入皇宮的確是做了點事情，但是絕對不是你想的那般。至于是去做什麼的，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問了。我不會說，我的手下更不會說。你若是咄咄逼人，不肯罷休，那就直接去朝堂上參奏我一本！等太後、陛下，鎮北王來進行公斷！到時候我侯府前程如何，未必會如你所願。不過我亦再奉勸你一句，如今你長樂侯府滿門孤寡，除你一人之外，其他人皆是老弱婦孺不成氣候。你若對我平章侯府不利，我亦不會手軟。你覺得你武功高，我平章侯府之中亦是臥虎藏龍，說句不好听的，你我若是交惡，你長樂侯府未必拼的過我平章侯府。你莫要以為今夜的事情你就能拿捏住我。我能拿捏你的亦是不少。你慕容軍中孤寡所居何處，我一清二楚，慕容如玉，你與我扯破臉皮，怕是半點好處都得不到。到時候血流成河，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過你。你真以為過年的時候
送去客棧的那批布與糧是什麼慈濟堂所為？你想想清楚，京城哪一個慈濟堂有這等本事？都是我看你長樂侯府捉襟見肘，才打著慈濟堂的名義叫人送去的！”
杜憲的一番話說的慕容如玉臉色發白。
他不懂，為何杜憲忽然之間變得這般的絕情。
他並不關心她去皇宮究竟做什麼，他只想知道她究竟是男是女！“你不會真的覺得我會去告發你？”慕容如玉的臉瞬間就憋的有點發青。“你到底講理不講理？”他亦是放冷了聲音問道，“我若是真要揭發你，為何剛剛在皇宮的城牆根下不
拖住你們？我只要拖你們片刻的時間，巡邏的羽林衛就會轉過來，到時候你怎麼解釋？杜憲！你不要這麼凶悍好不好！”“我凶悍！”杜憲眼眉倒立，“你現在說我凶悍？以前我對你千依百順，只是因為我喜歡你！你仗著我喜歡你，對我如何？你自己想一下！百般的厭惡，千般的冷淡！到底是
誰凶悍！現在我不喜歡你了，你卻這般不住的糾纏，如今更是長本事了，居然監視我平章侯府。我倒是真的很想問問你，慕容如玉，為何所有人都要跟著你的喜好走？”
杜憲就是不正面回答慕容如玉的問題，左顧而言他。
慕容如玉頓時怔住。
若是論口才，論詭辯，他真的不是杜憲的對手，從小就是這樣。
是啊，憑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依著自己的喜好來走？但是又憑什麼所有的事情要依著杜憲的喜好呢？
他說喜歡的時候恨不得天天粘著，說不喜歡的時候又斷的如此的決絕。他的心就不會痛嗎？
“杜憲，你不要東拉西扯！”慕容如玉強壓下心底的不適，緩聲問道，“我不管你去宮里做什麼了。你也不用戒備的如此厲害。我只想問問你，你究竟是不是姑娘家！”“怎麼！”杜憲的唇翹了起來，眼底閃動著意味不明的光。“你總是問我是不是姑娘家，是不是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正人君子，被我這個歪門邪道給厭棄了所以心有不甘，想
找我的把柄？還是你真的喜歡上我了？卻覺得喜歡上一個男人是一件難堪的的事情，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讓我變成女人？”
驟然被杜憲說破了心事的慕容如玉臉上不由升起了幾分熱意。
他是喜歡杜憲，但是絕對不會因為喜歡而希望杜憲變成女人，他想要知道的是杜憲本來的面貌究竟是男還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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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掠起了杜憲身上攏著的黑色披風，讓披風的下擺漾起了水一樣的波紋，亦吹開了遮蔽在月亮上的層雲。
起風了！
一輪滿月躍出雲間，清冷的月華驟然傾瀉下來，映出了慕容如玉微微發紅的臉旁。
那浮動在慕容如玉臉頰上的紅暈便被杜憲納入了眼底。
“我……”慕容如玉瞬間有了一種無所遁形的羞意，“我沒有不甘！亦沒有千方百計的想要讓你變成女人……”慕容如玉怔怔的看著杜憲，不知不覺的說道。
他想知道的只是真相！
不管杜憲是男是女，他都喜歡！
慕容如玉的心驟然被填的滿滿的，是啊，他就是喜歡杜憲了！
真心實意的喜歡。
可能杜憲已經厭惡了他，但是他還是喜歡。
他從沒喜歡過人，不知道該怎麼喜歡一個人，但是他知道他這一生都只會喜歡一個人，那就是杜憲，他想要用自己的一切去保護他……
所以杜憲是男是女對于他來說還有區別嗎？
他現在站在這里咄咄逼人，也不怪杜憲會生氣，會猜忌他……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若是有人跟蹤他，還逼問一些可能會讓長樂侯府覆滅的事情，怕是他也會不高興的吧。
剛剛那陣風吹開的不光是蒙在月亮上的雲層，亦是吹開了蒙蔽在慕容如玉心頭的陰霾，讓他的心境豁然開朗……慕容如玉不由深吸了一口氣，讓夏末夜晚帶著些許涼意的空氣充斥著他的心肺，亦讓他原本有點混亂的思維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