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董銘的作死

發佈時間: 2023-04-08 06:5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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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中旬,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天際也是陰沉沉的。

 顧輕舟總是去何氏百草堂。

 何夢德已經能接受她的提議,同意她將中醫的經驗和秘方都公開。

 “姑父,請您相信我,我能保證你們的安全。”顧輕舟道,“你和姑姑,以及所有人。”

 她知道何夢德擔心保皇黨。

 顧輕舟公開慕家的秘方,第一是拯救即將消失的中醫中藥,讓政府和民眾肯定中醫的長處第二,她想要引保皇黨的人出來。

 假如師父與乳娘不是死于司行霈的謀殺,就是死在師父的仇人保皇黨手里。

 顧輕舟用排除法。

 不是司行霈,就是保皇黨。

 司行霈不告訴她,她就無法從司行霈那里得到任何消息。司行霈的情報系統比較完善,甚至軍政府的更完善,他想要隱藏什麼,別人根本找不到。

 就像當初,他跟顧輕舟廝鬧了兩年,司督軍連一點風聲也不知。

 司行霈這邊是銅牆鐵壁,顧輕舟只得從保皇黨那邊下手。

 她不認識保皇黨的任何人,需要把他們引出來。

 “真的還有保皇黨嗎?”顧輕舟也在疑惑,“他們平日里是用什麼身份生存的?”

 她對保皇黨知之甚少,甚至沒有听說過南邊還有保皇黨,他們可能都消失不見了。

 現在還想復闢,是不是太異想天開?民主都十幾年了,百姓還願意回到皇朝統治之下嗎?

 找不到保皇黨,就無法知曉到底是不是他們。

 與其花時間去找他們,還不如讓他們來找自己。

 至于何家,顧輕舟會安排軍政府的人,秘密保護他們的安危。

 “輕舟,我們不怕死!”一生老實巴交的何夢德,正色對顧輕舟道,“你師父藏了一輩子,最後不也是那個下場?藏是藏不住的。再藏下去,中醫無人打破桎梏,這行就要滅絕了。

 況且,保皇黨的仇人是你師父,他們已經報仇了,不會再找慕家其他人。你姑姑的身份,早已不可能再跟慕家沾邊。倒是你你一身醫術,又是用慕家的藥方,我更擔心你!”

 顧輕舟听著這席話,心頭發暖。

 慕三娘的身份,的確是很難查到哪怕查到了,保皇黨也不會為難她,畢竟他們的仇人不是整個慕家。

 慕三娘躲避的,是前清政府的追捕。

 顧輕舟反而是最危險的。

 “我沒事。”顧輕舟安慰何夢德,“我從來沒見過保皇黨,您見過嗎?”

 何夢德想了想,搖搖頭。

 自從皇帝宣布退位,就沒人再追查慕家的人。

 至于保皇黨,目標只是慕宗河,而不是牽連整個慕氏。

 “我也沒見過,現在估計是沒了。”何夢德道。

 顧輕舟就跟何夢德,商量藥方的事。

 她把自己的教案、藥方,全部給了何夢德。

 何夢德跟顧輕舟一樣,是最傳統的中醫,他們學得都是全科。診脈在行,制藥也在行。

 “姑父,西醫分科,而且制藥和問診分開,我們為何不能學習他們?”顧輕舟道,“我也想學西醫,要是咱們藥鋪招收學徒,能找來一個西醫就好了。”

 何夢德駭然︰“西醫那麼吃香,誰到咱們這里來學?”

 顧輕舟笑笑︰“我這不是提出猜想嘛,不合理咱們再慢慢糾正。”

 一連幾天,顧輕舟天天去何氏百草堂。

 除了中醫的發展,顧輕舟還在附近的宅子里,安置了三十人,都是從軍政府情報班抽調來的,以後這隊人馬就是她的。

 她要在這藥鋪附近建一個嚴密的情報機構。

 反正府庫鑰匙在她身上,錢與人都隨便她用。

 忙忙碌碌中,顧輕舟每天都是吃了晚飯才回家。

 二月二十日,顧輕舟回家時,下起了暴雨。

 她沒有帶副官,司機開車。

 她出門很少帶副官,這是她的習慣。

 “少夫人,二月很少見這樣的暴雨。”司機望著模糊不清的街景,車子開得很慢。夜里漆黑,車燈無法透過重重疊疊的雨幕。

 “是啊。”顧輕舟回答,目光卻是落在遠處。

 她心想︰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啊,適合殺人。

 正想著,司機突然猛踩剎車,顧輕舟的身子晃動,撞到了頭。

 車子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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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顧輕舟問。

 司機道︰“少夫人,方才有個小孩子跑過去!”

 “人呢?”

 司機發抖︰“不不知道!”

 千萬別撞死人啊,撞死了人,少夫人和少帥要跟民眾交代,這司機也要被槍斃償命。

 司機也是軍人,他犯事不是受律法制裁,而是受軍法。

 “少夫人,我下去看看。”司機道。

 他打開了車門。

 就在這時候,顧輕舟旁邊的車門被用力拉開。

 她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一個黑布口袋罩住了她的腦袋,然後重重一擊。顧輕舟眼前的光影一點點渙散,她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等她清醒過來時,她聞到了一股子很濃郁的腐朽塵土氣息,像進了間久無人住居的房子里。

 她慢慢睜開了眼。

 屋子里的光線很黯淡,旁邊有個男人,穿著一襲軍裝,正似笑非笑看著她。屋子里很暗,但稀薄的光線中,男人的眼鏡能泛出清輝。

 顧輕舟猛然驚醒。

 “董銘?”顧輕舟的聲音,不疾不徐響起。

 董銘手微動,慢慢將旁邊一盞汽燈撥亮些。汽燈的燈芯,一點點伸出來,光也越來越盛。

 原來,這屋子是四下里密不通風的,微弱光線也是來自這盞汽燈。

 橘黃色的光鋪滿了屋子。

 顧輕舟看了眼四周。

 屋子很狹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小門。

 很安靜!

 顧輕舟身上半干半濕,她來的時候下著雨,現在听不到雨聲。

 “這是地下室?”顧輕舟看了眼董銘,笑著問他。

 董銘此刻有點狼狽。頭發濕漉漉的,有一縷半垂著,遮住了眼楮,就顯得他眉宇邪戾。

 眼鏡的鏡片,毫不沾染水珠,清清楚楚看著顧輕舟。

 董銘是個很英俊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此刻他端坐著,似笑非笑看著顧輕舟︰“你不怕我?”

 說著話,他起身走到了顧輕舟身邊。

 顧輕舟的雙手被反捆在後背,腿也被繩子綁得結結實實。

 他的手,隔著顧輕舟的玻璃襪,緩緩攀上了她的腿。

 像一條毒蛇。

 顧輕舟笑︰“怎麼,你想要強了我?”

 她的笑容很輕松,輕松中沒有半分的勉強與故意,看著董銘,就似看著一個笑話般。

 董銘怒意一下子就涌上來。

 他猛然站起身,揪住了顧輕舟的頭發︰“我為什麼不能?”

 “你當然可以啊!”顧輕舟笑,“可憐的男人,你可以在我身上逞強。哪怕你再強,芳菲也不會要你的!”

 董銘猛然將顧輕舟推倒,她的身子撞到了牆頭上。

 他渾身的怒意散發。

 若是顧輕舟害怕、求饒,或者故作鎮定,董銘現在就糟蹋了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偏偏她這般冷靜、高傲,俯瞰望著董銘,好似董銘就是那個可憐蟲。若是他撲過來,只是會讓他自己看上去更尾瑣!

 他想要害死顧輕舟,想要看到她畏懼的眼神,而不是被她鄙視。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董銘狠狠盯著她。

 顧輕舟笑︰“你當然不敢!至少現在,你是不敢的。我死了,你就只是個綁匪,將來被軍政府通緝,你想要的,不是這個吧?”

 董銘覺得,顧輕舟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他牙齒咯咯作響,來掩飾自己的震驚。

 她怎麼會知道?

 她為什麼不害怕?

 她那雙似古井無波的眼眸里,為什麼全是安靜?

 “你以為我想要什麼?”董銘大怒,“我想要你死!”

 “可不是現在,也不是這樣死,對嗎?”顧輕舟笑道,“若你單純想要我死,在車上就可以一槍斃了我,何必多此一舉將我綁過來?”

 董銘怔愣。

 她知道!

 這個女人遇事冷靜,而且思維敏銳。

 董銘在這個瞬間,背後有點涼。他再考慮,自己有沒有上當?

 應該沒有!

 他做的一切都很順利,顧輕舟不會知道,她又不是神仙!

 “董銘,你長了出息嘛!”顧輕舟微笑,“你若是這般本事,芳菲就不會拋棄你啦!”

 董銘的指關節捏得作響,他想要一巴掌扇死這個女人。

 可惜,他不能讓她臉上留下腫脹的痕跡,會引人注目。

 他的計劃,綁架顧輕舟只是個開端,他想要讓事情順利,就不能毀在開端上。

 “你別得意,有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董銘恨恨的,轉身出去了。

 他實在受不了。

 他在這屋子里,是想享受這女人的尖叫、恐懼、無助,甚至想要強佔了她,讓她失去一切。

 可現在,他沒有半分滿足感,顧輕舟審問般的冷靜,讓董銘狼狽不堪,他原本的計劃,全部泡湯。

 不想自己失態,反而被這個女人算計,董銘重重一摔門,出去了。

 顧輕舟環顧四周,以及董銘出去時,外面涌進來的黑暗,讓她最終確定︰這是地下室,是一個很潮濕地方的地下室。

 “這里臨近碼頭。”顧輕舟心想。

 她有點好笑。

 其實,她真的只是隨便撒個,董銘就自己迫不及待撞上來了。

 董銘這麼輕而易舉就把顧輕舟擄來,他就沒懷疑過,為什麼事情這樣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