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思晴沉銀片刻,繼續說道:「得傳信給葉相,叫他好所有防備,不能引狼入室。」
葉從容吩咐她們,來看看這裡的「仙音琴師」是否真如傳說中那麼厲害,倘若是真的,一定要畢恭畢敬的把人請回去。
但侯思晴聽聞葉泉之前的說法,再見到顧子念本人,她就不想聽從葉相的吩咐了。
她一點、一絲一毫,都不想請這個女子去到梁國,女人的直覺叫她覺得,這女子將來一定是她的最大威脅!
因為她太過年輕貌美,她的氣場也太過強,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這是個有野心的女子,她能屈辱人後?
「葉相會相信嗎?」賢樂公主一句話就潑了她冷水。
侯思晴抿了抿嘴,「他不會相信,因為……」因為是他親手剝了長樂公主的皮,親手燒死了她。
「再看看吧,許是我錯了。」賢樂公主說。
侯思晴點點頭,「可能是太緊張了,不用怕,你就是賢樂公主,景帝親封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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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帝不過是傀儡,所謂他親封,不過是葉相寫好了詔書旨意,再藉由他手給內閣罷了。
「你知道自己此次來的目的是什麼,別忘了這個,至於其他,」侯思晴眯了眯眼睛,「不足為懼,即便真是她又如何?能弄死她一次,就能弄死她第二次!」
侯思晴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兒都不相信長樂公主還能死而復生,不過是隨口說說長志氣的威風話罷了。
晚宴快開始,她與賢樂公主都是盛裝打扮。
侯思晴已經不是少女,賢樂公主雖未經人事,但年紀也有二十多了,在這時候算是老姑娘了。
比之那些豆蔻年華就嫁人的稚嫩女子來說,她已經不夠鮮嫩。
但她們比豆蔻年華的女孩子所強的,就是一身沉穩的氣質。
她們年歲的沉澱,反而更能壓得住華麗的盛裝,若是小姑娘著盛裝,衣服的華麗會喧賓奪主。
她們不會,衣服反而更襯得她們冷艷不凡。
以至於另外兩位男使臣,都被她倆的光彩遮住,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梁長樂暗自覺得好笑,怎麼莫名覺得她們像是來夜國選美的?不是來為政治目的出使的?
直到在宮門口下了馬車,臨近宴席大殿,遇見一個人的時候。
梁長樂才幡然醒悟,有時候,政治目的正是隱藏在華麗的衣袍之下,無所不用。
她落後幾步站在台階下頭。
盛裝之下的侯思晴和賢樂公主已經拾階而上,這裡有宮人為她們引路,梁長樂即便不跟著也無妨。
而那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兩段台階中間的平台上,目光定定落在賢樂公主的臉上。
他眼裡的震驚,驚喜,不可置信……一時間灼熱的叫那盛裝女子狐疑的抬起頭來。
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明明隔著十幾層台階,但空氣里卻有灼熱糾纏的味道。
「那位是齊王殿下。」宮人向賢樂公主介紹。
這麼直直的盯著女孩子看當然不禮貌,但慕容廷這會兒已經忘了禮節。
「長樂……」他喃喃說。
「久仰齊王大名,」侯思晴笑容滿面,「這位是我梁國的賢樂公主,作為使臣到訪夜國。」
慕容廷怔了怔,「你說她是……」
「賢樂公主。」侯思晴說。
慕容廷雖與她說話,但目光一直未曾離開賢樂公主的臉。
倒是女子先紅了臉,別開視線,點頭算是行禮了,「久仰齊王。」
慕容廷抿著嘴,沒說話,眼睛卻移不開。
梁長樂站在那,將一切收入眼底,她心跳的很快,甚至有些莫可名狀的緊張。
她甚至問自己,「我有什麼好怕的?為什麼要緊張?我在替誰緊張?」
一連三問,還是沒能緩解她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她也不由盯向慕容廷的臉,慕容廷卻沒有看她,他在看賢樂公主,那個長相酷似梁長樂的人。
「叔叔心裡其實一直有一個人。」忽然有人在梁長樂身後,低聲說。
梁長樂收回目光,回頭看去。
慕容景安站在她近旁,眼睛卻看著慕容廷和那個與他眼神糾纏的賢樂公主,「叔叔自以為瞞得很好他的心思沒人知道。但他這麼多年不近女色,不娶妻,不答應聖上的賜婚,都是為了那個女子,因為那個女子死了。」
梁長樂笑了聲,「你怎麼知道的?」
慕容景安垂眸看著她,「我沒騙你,你信我即可。」
梁長樂哦了聲,琢磨著,看來慕容廷潛入梁國都城,並非完全保密。葉從容能得到消息,慕容景安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極有可能得知。
慕容景安又說:「知道梁國來使為什麼有女子嗎?意圖很明顯,以前齊王叔不會答應,但這次,不好說。」
梁長樂沒什麼大反應,又哦了一聲。
慕容景安有些不忍的皺了皺眉頭,「子念,我心裡沒有別人,不要守到讓自己受傷……」
梁長樂幡然醒悟,原來他跟自己說這麼多,是這個意思啊?
她不由笑起來,「世子這麼溫柔體貼嗎?甚至不介意我心裡藏著別人?聽您的話,是您願意屈尊降貴,做別人感情里的彌補,一個替代者?」
慕容景安臉色沉了沉,「對別人不行,對你……可以例外。」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這例外。」梁長樂認真說。
慕容景安皺起眉頭,「子念,非要等受傷了才知道,誰是真正適合你的人嗎?」
梁長樂本想解釋一下,但看他這執著的勁頭兒,她不由改了口:「世子不也一樣嗎?我不是適合你的人,你又何必執著?」
慕容景安搖了搖牙,目光如炬的看著她。
梁長樂卻心念一動,側臉朝慕容廷看去。
不知何時,梁國使臣已經拾階而上,入了大殿。
而慕容廷還站在原地,遙望著台階下頭,站著說話的他們。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梁長樂的臉,又看了看慕容景安,不知他站那看了多久。
梁長樂的視線與他對上的時候,他忽然譏諷的彎了彎嘴角,乾脆利落的轉身離去。
「齊王已經走了,世子也走吧,謝您關心,我不會受傷的,起碼不會叫自己為情所傷。」梁長樂笑著說,但她心裡的那股彆扭勁兒,是怎麼回事?